燕北體大，行政樓，寧孑的房間里。
寧孑看著章海峰，皺著眉頭問道︰「這個問題很重要？」
章海峰試探著說道︰「既然是朋友，那我也就開誠布公的說了？」
寧孑點了點頭，然後章海峰爆發了︰「這不是廢話嗎？大哥，不，大爺，你以為這是我在八卦？不不不，你錯了，如果你只是個普通學生，哪怕你是個網上受萬人追捧的愛豆，別說關心你女朋友是誰，就是你有沒有女朋友，或者你有幾百個女朋友，那都關我屁事！」
說得累了，章海峰拿起從會議室帶來的礦泉水，灌了一口才繼續說道︰「真的，如果你是以上情況，我但凡問一句都是看不起自己！但你不是普通學生啊，寧孑，你現在是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科技界大老啊！你在世界數學家大會上一個演講，就能讓我們進入緊急狀態，你隨便搞個事情，讓一個萬億美元規模的市場沒了啊！」
「大哥，你能明白萬億美元意味著什麼嗎？一艘排水量6萬噸的航母，造價才300億人民幣啊！你知道這樣做多少人會發瘋嗎？你知道多少人可能因此陷入危險嗎？因為一塊顯卡？你是想笑死我嗎？一萬億美元夠把全世界所有的顯卡都買下來，還有多你知道嗎？」
寧孑靜靜的看著章海峰表演，直到這家伙累了，才點了點頭平靜的解釋道︰「我當然知道萬億美元代表著什麼，但這筆錢並沒有憑空消失。就好像如果區塊鏈技術沒有開發出來，那麼這筆錢也會出現在這個世界上，只不過流向的渠道不同。一個市場沒了，只是說有一個群體沒法在通過這種方式去吸金而已。」
「而且你也不用為那些持有巨量比特幣或者其他虛擬貨幣的人擔心。其中有一部分很強勢的勢力，已經開始通過查封那些虛擬貨幣交易平台的資產，來為自己回血。當然對于那些依托于幣圈發財的人的確是壞消息，他們中許多人的確財富歸零，即便還沒歸零，可能也快了。但這並不是不可接受的。」
「至于那些依托于虛擬貨幣的債券，虧損的大都是想一夜暴富那群人，而且華夏是受影響最小的。不管你信不信，在做這件事之前我是做過數學模型進行測試預估的。看似問題很大，很嚇人，但絕大多數人的利益最終並不會受損，甚至還會受益。因為錢不會憑空消失，只會流動，經歷混亂之後再次達成某個平衡。」
章海峰接受了寧孑的解釋，然後發出靈魂質問︰「我當然知道這個道理，這也是剛剛開會那些大老們能夠保持心態平和的原因，因為大家都知道這不是什麼大事。但你想過安全問題嗎？你想過會不會有些小人物鋌而走險？有時候一個意外的小事能影響整個歷史的走向，更別提你真的敢說一個市場灰飛煙滅只是小事？」
「我要保證你的安全，不但要保證你的安全，還得保證你一大家子的安全，更得保證你每個在乎人的安全。路小雅是不是你女朋友，在你看來可能不重要，但對我來說很重要。最簡單的她也有家人吧？就說如果她的家人因為這次事件有了什麼意外，你會如何自處？你又會做些什麼？你又能做些什麼？」
「到時候你又發個瘋，你猜板子會打誰身上？打我身上啊，老大！啪啪的，你看看我的頭發，以前在老總身邊三年掉的頭發，都沒有接手現在這個任務一個月掉的多啊！你每天十一點上床睡覺，我凌晨一點還在研究關于你的各種情報啊，然後考慮怎麼安排工作計劃！」
「還有你們那位陳校長，在你那兒建個圍牆加兩個安保點，他都要我們來掏錢。我容易嘛？我承認猜不透你還不行？你看，寧孑啊，你要真覺得咱們能當朋友，咱們啥事干脆攤開了說。你的生活其實也沒啥變化，但算是救我于水火之中，起碼我做各項安排的時候，也能更符合你的心意。如何？」
章海峰一通歇斯底里的吐槽讓寧孑沉默了良久，然後點了點頭。
其實他也是有溝通需求的。
雖然家人都在旁邊，但年輕人天然不太喜歡跟家人們聊自己的感情問題。
至于陳永剛就更不合適了。
寧孑懷疑他真跟陳永剛說看上了哪個姑娘，這位校長大人能做出些他都想象不到的操作。
還有三月……
寧孑從不認為跟三月談感情是件有意思的事情。畢竟它是貓，也許在其他方面它能秒天滅地，但說到愛情，這只貓的意見大概就是夠蠢就行……
到是章海峰這人還挺合適。
年紀比他大不了幾歲，或者能幫他參考一下。
于是在沉吟片刻後，寧孑開口說道︰「其實我也不知道。」
章海峰愣了愣，隨後偏著腦子確定道︰「你不知道？」
寧孑肯定的點了點頭，然後坦然說道︰「是的，但這次找比特幣麻煩的確是因為她送的電腦。可以說她是我目前唯一的異性朋友。我曾夢到過她，但我不太確定是生理性的需求還是愛情。我閑下來時會很享受跟她在微信上有簡單互動，但當我沉浸在研究中時，就不會在想到她。」
「當然我也很樂意為她做一些順手而為的事情，來滿足她的小願望。當然如果她的要求太復雜，會浪費我太多時間我會毫不猶豫的拒絕。因為我每天需要考慮的問題很多，不可能花費太多的精力跟時間去處理這方面的問題。所以，你覺得我們之間這種關系算不算戀愛？」
章海峰徹底愣住了，他下意識的抬起手撓了撓腦袋，然後終于意識到了他跟寧孑再考慮問題時有著天然且巨大的鴻溝。
在他看來，拍死虛擬貨幣這種天大的事情，在寧孑看來卻屬于能夠順手為之既不浪費太多時間，又不算太復雜的小事。
于是反應過來之後，章海峰忍不住問道︰「不如你先跟我說說，哪些要求屬于太復雜，比較過分，你會毫不猶豫拒絕的要求？隨便舉個例子就行。」
寧孑想了想，然後不太確定的說道︰「比如說讓我陪她逛街並幫她挑適合的穿著搭配，或者給她建議。」
章海峰眨了眨眼楮，在確定了寧孑的確沒有跟他開玩笑而是在很認真的討論之後，他也終于確定了之前工作最大的失誤大概就是用一個偏向正常人的思維模式去帶入寧孑的想法。
在確定自己是否應該談一場戀愛之前，還需要先確定自己是生理性需求還是愛情，這已經把他整不會了。簡單事情跟有難度事情的界定，更讓他打開了格局，擴展了眼界。
真的，這個時候章海峰都有些為那些幣圈大老感覺不值。
他們辛辛苦苦的創造理念，打造共識，做了多少年的辛勤建設，被人一朝擊打的粉碎，有可能只是因為某人不想陪有一定概率喜歡上的女生去逛街。
如果那些大老知道這些的話，大概會把全世界的美女都搜集過來，每天在寧孑面前打轉，而且這些美女還不會提半句過分的要求。
當然為了確定寧孑的思考模式，章海峰還是又問了句︰「照你這麼說，難道打擊比特幣是路小雅提出要求的？」
寧孑搖了搖頭，說道︰「不是，她只是說不想再讓無良商家在用礦卡欺騙消費者了。我大概梳理了一下這個要求，如果未來沒有了礦機，自然就不會有礦卡，打擊了比特幣就沒有了礦機。所以這種方式最簡單直接，可以一勞永逸，最節省時間。」
好吧，大概算是破桉了。
從寧孑這些回答中章海峰大概也明白了寧孑的想法。
路小雅是不是寧孑的女朋友對他來說已經不重要了。只沖寧孑那句不介意順手幫路小雅做一些順手而為的事情，並滿足她的一些小願望，這就已經決定了這個女人的地位。
畢竟一般人很難從寧孑的腦回路中理解，他能夠順手而為事情到底代表著什麼。
是的，章海峰已經想閃人了。
他不太敢幫寧孑分析關于愛情方面的東西，一來他也沒談過什麼戀愛，並不懂這些；二來寧孑詭異的思考模式，讓他沒法從正常人的角度來分析。
于是章海峰看似認真的點了點頭道︰「嗯，這的確很復雜，我現在相信你的確不知道跟路小雅之間是不是戀人關系了。」
寧孑靜靜的看著章海峰，半晌才開口道︰「從數學的角度來說，你這是在卡循環，而且顯得非常沒有誠意。」
章海峰苦笑，道︰「寧孑，你讓我說什麼，我剛剛才知道你的想法跟普通人差得太遠了，我都跟不上你的思路，你讓我怎麼給你建議？」
寧孑聳了聳肩，道︰「難道我說的還不夠明白？我就是希望你從普通人的角度來判斷我是不是喜歡路小雅，以及是否應該嘗試開啟一段戀情。」
好吧，這是得到消息就想 的想法破產了，畢竟章海峰可不想為了這種破事失去跟寧孑交好的機會。
于是在深吸了一口氣後，再次問道︰「好吧，那你在回答我一個問題，你接觸的異性肯定不止一個路小雅對吧？你對其他女性有什麼觀感？」
寧孑想了想，然後搖了搖頭道︰「除了家人外，我沒跟什麼女性有過接觸。如果只算見過一面，說過幾句話的話，路小雅的那些室友我不太喜歡，只覺得很呱噪。」
章海峰忍不住了，說道︰「怎麼可能沒有？比如翟秋嫻，你對翟秋嫻又什麼觀感？」
寧孑皺了皺眉道︰「我沒把她當女人，而是當成合作伙伴。」
章海峰一本正經的分析道︰「從普通男人的角度來看，翟秋嫻各方面都是一個各方面都不錯的美女。長相過得去，身材也極好，性格雖然偏冷了些，但起碼在正常的範疇內。你竟然跟她朝夕相處也沒動過心，那說明你潛意識里還是喜歡路小雅那種性子的，所以……」
章海峰話沒說完，但換來了寧孑若有所思的表情。
不等他再次提出告辭，寧孑突然又問道︰「你說有沒有這樣一種可能，比如有個人經常在耳邊告訴你，你就喜歡這樣的，並通過這種方式控制人的潛意識？」
「喵……」
章海峰沒來得及答話，便听到一直很安靜的小貓突然叫了一聲，他下意識的看了眼寧孑的貓，也是拼了命的想讓腦子思路變得清晰些。
沒辦法，寧孑的這個提問又有些讓他感覺驚悚了。
因為他實在想不通誰能每天跟寧孑洗腦。
這家伙接觸的人實在太單純了，大部分時間都是在這個房間里不出門的。每天就算出門吃飯，鍛煉，大多數時候也是獨來獨往。
如果有誰在每天給寧孑洗腦，那也只能是他自己。
所以寧孑不會還是精神分裂患者吧？
也並不是完全沒可能。
章海峰專門咨詢過專家，得到的回答是智商超高的天才罹患各類精神疾病的可能性也更高。精神分裂，艾斯伯格綜合癥，雙相情感障礙，孤獨癥等等。
說實話，他還真不希望寧孑會有這方面的問題。
畢竟現在的寧孑已經夠難打交道了。
他不希望未來把難度升級到噩夢模式，于是章海峰用輕松的口吻玩笑道︰「寧孑，別開玩笑，你都沒有每天跟人見面，誰能每天在你耳邊說話呢？」
寧孑搖了搖頭，給出了解釋︰「並不是說我有這種經歷，只是在探討一種可能。也許我只是在考慮是否需要要找個人每天告訴一次我不喜歡女人，改變我的潛意識，這樣就能把談戀愛的時間節省出來做些更有意義的事情。」
章海峰咽了口口水，半晌後才開口建議道︰「寧孑，听我句勸，沒必要的。勞逸結合才是王道，真沒必要把自己逼那麼狠。你要知道健康不止是身體上的，精神上的健康更重要。你這個年紀享受一下戀愛，那不叫浪費時間，而是在正確的時間做正確的事情。你以後路還長著呢，咱也不用那麼著急。」
「當然我這麼說也不是要你改變什麼。也不需要主動去適應別人，戀愛這種事情你覺得怎麼舒服就怎麼來好了。既然你剛才說了偶爾能跟路小雅在微信上聊聊天就感覺很開心，那你也可以繼續這樣嘛。如果路小雅也覺得這種方式可以接受的話，以後說不定順其自然就在一起了。」
寧孑覺得這是個不錯的建議，但很快又提出了一個新的問題︰「那如果我確定了喜歡她，而她在這期間又喜歡上別人了呢？你知道的，在數學上復雜系統是最麻煩的一類問題，每增加一個變量復雜度的提升不是加法或者乘法的增長，而是指數級增長，萬一發生這種情況我更懂處理。」
章海峰徹底愣住了，神情也開始愈發嚴肅，他有些後悔跟寧孑當朋友的提議了，最後只能咬了咬牙，一副豁出去了的樣子答道︰「作為朋友，我保證這種情況不會發生的。」
寧孑笑了，道︰「好吧，我只是提出一種假設，其實你沒有必要這麼緊張。謝謝你，今天的聊天很有意思，也讓我大概了解了自己的想法。另外，你也不用刻意的去想辦法。就像你說的，自然而然是最好的。如果路小雅無法適應這種相處方式，那說明我們並不適合，只當朋友也是不錯的選擇。」
章海峰點了點頭，只是他也不知道該不該信寧孑這番灑月兌的話。
不過今天他收獲已經很多了，起碼他認識寧孑也有大半年了，這大半年里說的話加起來還大概還沒有今天三分之一多。
「那行吧，沒什麼事我就不打攪你休息了。我還有工作要去安排。也請你支持一下，我會給你安排一個能時刻幫你處理各種問題的人……你比較喜歡什麼性格的？」
「不要太多話的就好。」寧孑給出了意見。
「那沒問題。我先告辭了。」章海峰站了起來。
「嗯，我就不送了。」寧孑點頭道。
「你就不能客氣客氣？」
「朋友之間無需客氣。」
已經邁出步子的章海峰覺得這話敷衍得不能忍，忍不住說道︰「以前也沒見你客氣過。」
「不嘗試當朋友，我根本不會回答你這些廢話。」寧孑認真的說道。
這個答桉章海峰覺得非常nice，然後不在廢話，離開了寧孑的房間。
寧孑則想著章海峰那句戀愛這種事情怎麼舒服怎麼來便好了，于是在睡覺前，拿出了手機，編輯了句「搞定了。」然後發給了路小雅。
……
美國，弗吉尼亞州，蘭利。
湯姆跟伯尼正看著賬戶上不停轉入的資金，不停感慨著自己的見識太過淺薄。
尤其是湯姆，他發現自己還真是杞人憂天了。
本以為沒有進行任何操作，如果出了什麼事情，從上到下，從局長到他們每個人的日子都不好過，甚至會頭破血流。
萬萬沒想到的是，雖然上面的確舉辦了專家論證，雖然的確最後什麼都沒操作，雖然最後寧孑的警告的確發生了，但最後的結果卻是他們的賬戶不但沒虧，甚至按照今天的最高價算下來還賺了不少。
這屬實是他們太膚淺了。
當然這也跟他們還沒來得及經歷這種事情有關。
原來部門里那些負責外勤的同事們，早已經利用早已經掌握好的情報開始準備。
幾乎就在所有虛擬貨幣交易網站被關停那會，借助平時的情報積累，已經找上了前五大交易所的老板，以及許多發行各種虛擬幣發家的幣圈大老，隨後無數資產就開啟了轉移模式，直到現在。
只能感慨局長果然是局長。
什麼專家論證，不過是走個過場。
其實從來都不需要什麼論證跟操作，真正的操作都在市場之外。
絕了！
當然其實也不止他們這一家操作的。
在跟外勤的同事溝通中得知，其實能繳獲的資金本來不止這麼多，還有一部分被兄弟部門截胡了，另一部分則不知道通過什麼方式轉走了，甚至還鬧出了蛾子，某個虛擬貨幣創始人，因為就因為一些操作失誤直接領了盒飯。
好在這些都不是什麼大問題。
起碼僅從賬面上來說他們不但沒虧，還賺了，面子不會太難看。雖然從長遠來看這個結局並不完美，畢竟這個行業本是可以持續不斷的為他們帶來資金收入。但能怎麼辦呢？
科技發展從來不是以個體意志轉移的。
至于華夏人到底是怎麼辦到的，那就是科學家需要關心的事情了，跟他們無關。
至于哪些人在這場突發的事件中變得一窮二白，那就更不是他們需要關注度的事情了。
理論上來說，這個世界上所有的投資都是存在風險的。
只要入場，就得願賭服輸，沒有什麼值得同情的。
更別提這中間大多數人該講法律的時候談道德，該談道德的時候講法律，大家其實都一樣罷了。最終拼得不是實力麼？
有關的是……
「伯尼，我想你得把一百美元給我了。」在經歷了極致的緊張之後，湯姆沖著身邊的同事攤開了手。
本來他壓根麼心情找伯尼要這筆錢，但現在情況不一樣了。
一百美元夠他晚上去酒吧痛痛快快的喝上一頓了。不這樣根本無法讓他釋放心頭那種極致壓抑之後又被解放的情緒。
「好吧，該死的！」伯尼從兜里掏出了錢包，然後從中抽出了5張二十美元，干脆的遞了過去，但補充道︰「不過晚上你得請我去博西尼喝上一杯。」
「非常樂意。」湯姆樂呵呵的將錢塞進了自己的兜里。
剛剛完成了賭局，兩人便看到內部線上彈出的最新消息。這種新消息不需要保密，但看完之後，兩人都愣住了。
這不是扯澹嗎？！
對方照會的內容竟然不過是為了一張礦卡？
如果這理由是真的，那豈不是比他們更不講道理？
畢竟就算是他們也不會因為一張礦卡下這麼狠的手吧？說好的冤有頭債有主呢？！
這還有王法嗎？
……
美國， 谷，聖克拉拉。
黃文煌正坐在辦公室里狠狠揉了揉臉。
連續幾場高層會議下來，讓他感覺到了疲憊。
當然這種疲憊並不止是身體上的，更多的還是心理上的。
如今他們要面對的絕對是英偉達在本世紀最嚴重的危機。
會議上根據算力以及其他各項數據大致估算，全球此刻大概有1300多萬台礦機，按照每台礦機平均插六塊顯卡計算，也就是有7800多萬張顯卡會在接下來一個月內涌入市場。
近期全球剛剛交付還未售賣的新顯卡有近百萬張，同時下游的顯卡生產商經過整個半年的產能擴充，日產量大概能達到9萬張，這還僅只是計算攜帶英偉達gpu核心的出貨量，如果加上amd的ati系列，日產量在13萬塊左右。
更讓人焦慮的是，工業生產計劃面對突發情況反應必然出現的滯後性。畢竟原材料跟產線都是根據市場預估提前已經做好了的，這個時候突然減產意味著下游廠商大筆的虧損……
消費端，需求最大的礦老板被一桿子打死，很多游戲玩家因為游戲卡炒得價格拔高，一怒之下開始轉戰ps、任天堂等非pc游戲產品，如果再加上全球pc市場本就一直在萎靡，主流的各大軟件上，許多玩家情緒還非常高漲，不管是臉書、推特還是其他國家地區的各類社交網站，無數玩家們還在進行著慶祝，並各種號召大家團結起來，這個時候堅決不出手……
現在這個糟糕的市場環境把所有人都整不會了。
開了一天的會，也沒有任何建設性的結論。除非能讓市場上可以以噸計算的顯卡突然憑空消失。否則這一、兩年里英偉達會過的很難。自己難還不說，說不得還得幫助下游一些品牌廠商度過難關。
在這個混亂的市場環境下，肯定是有批下游廠商會被直接卷死的。但起碼一些主流品牌他們是需要支持的，畢竟大家合作得很愉快，如果下游廠商一個接一個倒閉了，英偉達也會很難做。
至于公司股價暴跌……
他都已經沒精力關注了，如果這些情況不能盡快解決，股價還得跌，而且還是持續的跌。顯卡價格看不到回暖的時候陰跌，等到需要公布財報的時候大跌甚至暴跌。
甚至下調評級都是有可能的。
所以如果不能盡快給出市場利好的預期，公司經營很可能會出現大問題。
當然這麼多會議下來，也不是完全沒有解決方案。比如盡快推出一款能打的gpu，而且還不能擠牙膏了，性能最號能橫掃現在主流顯卡的那種，價格最好還能控制一下。
簡單來說就是先預支未來，堵上現在的缺口。
當然還得跟下游廠商聊聊，大家得共克難關，總得拿出點真金白銀來解決礦卡即將泛濫的問題……
一樁樁，一件件的事情，讓黃文煌咬牙切齒卻又無可奈何。
差不多就在這個時候，他的工作郵箱收到了一封新郵件。
黃文煌拿起桌上的眼鏡，帶上，然後點開了郵箱。
郵件是從華夏英偉達半導體發來的。
「剛剛得到已經多方確認的最新消息，寧孑突然挑戰比特幣安全性單純只是偶然行為，因為他女友買到了一張翻新1060系列礦卡，且商家不承認。預計華夏可能開展打擊礦卡翻新的專項活動。」
真的，當黃文煌看到這條消息的時候，整個人都恍忽了。
短短一句話，他翻來覆去看了許多遍。
因為一塊翻新礦卡？直接把桌子給掀了？
這合適嗎？
在看到這條消息之前，許多人對寧孑的這次突然的行為都有過許多猜測，包括黃文煌。
畢竟沒有人會做這種毫無道理就去損人不利己的事情。
但他相信大概沒人會想到理由竟然如此荒謬，但正因為這個理由足夠荒謬，黃文煌反而相信了。
因為但凡能有別的選擇，也不會傳出如此荒謬的說法。
早說啊……
但凡寧孑能先跟他通個氣，不管是送顯卡，甚至換個女朋友都是可以的。
起碼他現在不用面對如此多的難題。
這特麼的……
這一瞬間，黃文煌是真想把面前的電腦直接砸了……
……
華夏，燕北體大，教工小區。
早早的躺在床上，準備好好休息放下一切，明天滿血復活的路小雅卻翻來覆去怎麼都睡不著。
腦子里一片混亂。
主要還是事態的發展顯得太過復雜跟詭異了。
她就是單純的想送寧孑一台電腦，然後大家兩清而已，怎麼就鬧出了這麼大的事情呢？
路小雅是真有些想不清楚。
在加上下午老媽那番話，讓她都有些分不清楚跟寧孑之間到底是什麼關系了，更想不明白寧孑這家伙到底是怎麼想的！
本來吧，路小雅覺得兩人應該算是微聊朋友，就是那種只在微信上每天偶爾會聊幾句那種朋友。她自覺這跟戀愛應該不沾邊吧？更可氣的學校傳遍了兩人之間的各種緋聞也沒見這家伙真的澄清過。
但想到今天這家伙主動跟她拉鉤，然後搞出這麼多事，又覺得關系應該不止是這樣。
更重要的是，路小雅雖然的確很喜歡聰明的男生，但也覺得兩人之間這智商差距稍稍大了那麼一點點，跟這家伙聊天的時候總有種被壓制的感覺，略微有種配不上的小壓抑，而且那家伙還不會笑。
就在女孩躺在床上胡思亂想的時候，突然感覺到放在枕頭邊的手機震了震。
果斷的拿起手機看了眼，果然是寧孑發來的消息。
「搞定了。」
「是會開完了？」
「嗯！」
「采訪一下，你到底是怎麼想的？」
「關于我們之間的關系？」
看到寧孑的回話，路小雅愣了愣。
她原本的意思是想問問寧孑是怎麼想的會搞出這麼大的事情，但看到寧孑的回話，卻又讓她的小心肝「砰砰」的跳得厲害起來，放在鍵盤上的手也開始猶豫起來。
嗯，是這家伙先理解錯的……
于是路小雅飛快的點開表情包，然後挑了個小貓點頭的表情直接丟了過去。
對面回話很快。
「你之前不是讓我從了你嗎？我在嘗試。」
路小雅愣住了。
這應該是去年雙十一那晚的事情了，都過去大半年了，這麼丟臉的事情她都已經忘了記了，這家伙竟然還記得，還挑這個時候發出來。
反應過來，女孩兒覺得沒法忍了，各種表情包一頓瘋狂的輸出。
對方沒再回話了。
好煩……
放下手機，撅起了嘴巴……
直到十分鐘後，手機又震了一下。
「你以前談過戀愛嗎？」
「沒有。」
「無人問津？」
「呸！是為了男同學們的安全著想，我爸揍人可厲害了！」
「善良。」
「必須的！」
「了解，早點休息，晚安。」
「喂，你什麼意思啊？我現在睡不著，再聊五毛錢的。」
「三分鐘？」
「好！」
「先錢。」
路小雅突然有想吐血的沖動。
然後飛快的打開微信，發了五十的紅包過去，對方還真第一時間收了。
「三分鐘開始計時，你想聊什麼？」
「收了錢什麼都可以聊對吧？」
「除了數學跟物理。」
「為什麼？」
「錢不夠。」
路小雅突然覺得今天的寧孑有些不一樣了。
這家伙竟然真的會開玩笑了？
等等，這好像又不是玩笑，燕北大學的博士來上課好像四千一節課來著，十個就是四萬，算下來起碼得上萬塊一分鐘。
想到這里路小雅甚至在心頭升起了一絲罪惡感，她有些太浪費了。
情緒還沒來得及上升，對面發了一張非常詳細，精確到十分的日程表。
「什麼意思？」
「我一般情況下的日程安排。平均每天有四小時五十分的吃飯、放松跟鍛煉時間。這些時間你以後都可以花錢買。偶爾會有其他無法推月兌的重要事情，可以提前通知你。」
路小雅又被整不會了……
「你這是在暗示什麼嗎？」
「難道這不算明示？」
「我……」
「嗯，三分鐘到了。晚安。」
「呼……晚安！」
放下手機，路小雅感覺更混亂了。
……
體大行政樓里同時放下手機的寧孑，看了眼三月發來的內容。
這次是正事。
在即將很有錢的時候，三月小可愛擬定了一份它覺得有必要邀請來體大的學術大老列表。
華夏跟國外的都有。
對此寧孑並不意外。
有錢能為所欲為嗎？
似乎還真能。
尤其是在科研領域，畢竟研究點啥都是要錢的，還是大錢。
除此之外還附贈了一份，應付接下來談判的要求。
委婉些的說法大概就是，在辛苦忙碌了一整年之後，即將到來的代表團要付出什麼代價才能繼續忙碌下去。
寧孑大概的瀏覽了一遍，便站起身打算去休息了。
畢竟這些計劃跟他的關系不大，只是借用他的嘴巴提出要求而已。
當然對于許多人來說，今天晚上將會是個無眠之夜。
……
越城郊外，隸屬于夏銳激光設備有限公司的室外試驗場。
網上今天曝出的大事件並沒有影響到參與這次試驗的所有工作人員。
這次試驗的保密等級比較高，基本上參與試驗的所有人都簽訂了保密協議並在試驗期間被沒收了通訊設備。
沒錯，歷經了整整一年時間，按照寧孑提供的那些圖紙，屬于夏銳的第一台大型極高頻x射線激光發生器終于早出來了。
是的，雖然有圖紙，但要造出來這東西還是花了整整一年時間。這期間還克服了許多具體技術上的難題。比如激光介質國內產品一直達不到要求，最後還是委托了華夏西部一所大學的實驗室才幫忙造出了符合標準的介質。
又比如圖紙中光學諧振腔內的結構設計太過復雜，夏銳的工藝標準實在沒法達標，最終還是上頭出面協調，花巨資弄來了一個高標準的設備才算搞定。
尤其是開始造工程樣機的前幾個月，幾乎每個月這台激光器內部組成零件都會出現這種或者那種的問題，好在這次工程上頭足夠重視。每次都在第一時間，由更高層級去協調各種資源，總算在這一年里把這玩意給設計出來了。
毫不夸張的說，這玩意就是黑科技，幾乎已經貼近了x射線頻率的極限。
關鍵的是，它的塊頭並沒有那麼龐大。雖然最終成品還是比寧孑提供的圖紙要大了一圈，但整體的性能已經是極為強勁了。
當然今天也已經不是第一次測試了。
實際上相關的性能標準測試已經全部完成，今天測試的目的，是為了復現寧孑曾經設計的引雷試驗。
按照寧孑的理論之前所有的引雷試驗都失敗的原因還在于激光發生器的頻率不夠高，現在有了這款激光器，如果一切順利的話，就能成功過復現曾經寧孑做過的引雷試驗。
今天天氣正好合適。
雖然是晚上，但問題不大。
……
「激光器準備，倒數十秒，10，9，8，7，……」
隨著一聲聲倒數，激光器已經按照計算校準的角度對準了雲層，試驗所使用的標靶，被安置在實驗室場的平地上，到處都是各種傳感裝置，伴隨著倒數結束，這台機器開始運作，很快代表激光成功發射的燈開始閃爍，隨後停機。
接下來就是等待。
按照理論來說這個時候雲中的部分開始形成一個光絲區域，電子運動已經被激活。當然這需要幾分鐘的反應時間，不過沒讓大家等多久，大概也就是一分多鐘的樣子，一道雷電終于成型，隨後沿著預先設定好的電極路線 落下來……
躲在房子里的人們歡欣鼓舞，唯一的問題大概是，精確度似乎並沒有寧孑之前展現的那麼高。
當然，這些都不重要，關鍵是這玩意兒真做出來了，而且能用了。
最關鍵的是，這東西如果能在小型化，安裝到別的地方，用處似乎更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