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如此。」川上濟在心里呢喃。
在伏特加解釋情況之前,白鳩制藥只是眾多可能的猜測之一。
而現在任務地點確定,最後一塊拼圖給出,川上濟的思緒先行一步,以最合理的方式把所有事情串了起來。
白鳩制藥這個誘餌放置了很久,放置久的誘餌就不是誘餌,或者說不只是針對組織的誘餌。這次大型任務公安那邊肯定會插手,而組織也知道這一點。
川上濟沒忍住吃了顆檸檬糖,他把糖紙揣進口袋,趁此機會給巴羅洛盲打了一封郵件︰
已經確定了,琴酒要對白鳩制藥出手,就在今天,下午一點鐘之後,你做好準備。
「有具體地點嗎?」川上濟問道,「比如說哪個町那條街?或者說,現在我還沒有權限知道?」
伏特加謹慎回答︰「跟著大哥走就行。」
琴酒冷笑一聲,掐滅香煙,一馬當先地朝自己的保時捷走去,伏特加亦步亦趨地跟在身後。
川上濟知道任務將要開始了,他拉上蘇格蘭,坐上他們來時的那輛車。
沒想到的是,黑麥威士忌也跟著他們身後。
察覺到卡沙夏的眼神,黑麥理直氣壯地說道︰「琴酒那邊位置不夠。」
位置不夠?不夠你是怎麼過來的?
「你可以坐到後座,但別踫我的吉他包。」川上濟說。
他那輛鈴木雨燕只有兩座,因此這次任務用得是蘇格蘭的配車,負責開車的也是蘇格蘭。
川上濟坐在副駕駛位上。車里多了個人,他不動聲色地通過內置後視鏡觀察黑麥。
黑麥威士忌和他對視了一分鐘,然後移開目光,看向窗外。
他們已經駛上大路,琴酒復古款的保時捷得到了相當高的回頭率。
川上濟觀察路況,對蘇格蘭小聲說道︰
「別跟琴酒太近了,琴酒的保時捷比較顯眼。」
所以你就正大光明地嫌棄嗎?
蘇格蘭點點頭,沒有回應,因為車內還有黑麥這個琴酒的得力下屬,回應什麼都不合適。
然後蘇格蘭又想到,以川上濟的德性當面編排琴酒都絲毫不慫,更別提背後說壞話了。
說實話,琴酒開車敢那麼囂張也是仗著狙擊的優勢。川上濟想。
狙擊的最大特點是千里取人頭,找個居高臨下的位置,隔著幾條街就能完成任務。
再加上東京一言難盡的監控攝像頭覆蓋率,哪怕保時捷在任務目標一公里外的地方招搖過市,也很難被察覺到。
川上濟輕而易舉地能通過周邊的環境建模,分析出了琴酒可能選擇的狙擊點,因為巴羅洛早就告訴過川上濟白鳩制藥的具體情況,
琴酒的選擇和川上濟想得一樣,是一附近的一棟商業大廈,隸屬鈴木財團旗下。
川上濟將琴酒傳過來的狙擊地點輕聲念了一遍,以便蘇格蘭找準方向。
「進停車場?」蘇格蘭問道。
「琴酒的意思是進停車場。」川上濟說道,「他給我們一人發了一張通行證。鈴木商業集團第九分部的員工證。」
「電子版的。」黑麥威士忌早就拿出手機查看,他補充道。
雖然現在信息化科技發展得厲害,但日本絕大多數企業依舊是保守的作風。員工證也好,檔案也好,基本都采用紙質版保存。
不過鈴木財團倒是緊跟潮流,一直在大力向無紙化發展,在自己公司里推出了電子員工證。
但這也給了酒廠可趁之機,更先進並不意味著更安全,川上濟想道。
「行。」蘇格蘭說,「卡沙夏,幫我看看我的員工證怎麼樣?」
他坦然地解鎖後把手機遞給川上濟。
被川上濟送進審訊室後,蘇格蘭這家伙不但沒有戒備他,反而還一副「反正你都看了不如隨便看」的擺爛態度。
這讓川上濟莫名不爽。
蘇格蘭是有過一手開車一手開槍的記錄的,自己把通行證翻出來分分鐘的事。把這個交給他……這是在明目張膽地擺爛吧。
川上濟點開郵箱,找出蘇格蘭的電子員工證,又把手機還了回去。
駛入車庫的時候,升降桿自動抬起。看來蘇格蘭的車牌也早已被琴酒錄入系統,但蘇格蘭還是向安保人員展示了自己的員工證。
進入車庫沒多久,川上濟就皺起眉頭,他迅速戴好風衣兜帽。
不為別的,車庫里的攝像頭太多了,而且覆蓋面極廣,幾乎沒有死角。如果說東京的交通攝像覆蓋面是漁網,這個車庫就是納米布料。
車庫都這樣,川上濟估計大廈的監控分布也八九不離十。
「嘖,弄得這麼密……鈴木集團沒有被自家員工投訴侵犯隱私權嗎?」
川上濟順手吃了顆檸檬糖,小聲抱怨道。過于密集的攝像頭讓他有所不安。
「應該是給的太多了。」
一直沉默的黑麥威士忌倒是回應了川上濟,他自然也感覺到這個車庫的不同尋常。
「是啊,在金錢面前隱私是次要的。」蘇格蘭把車停好,他同樣打趣道,「據說鈴木財團的待遇是求職市場上最好的,只要工資夠高就沒人投訴。」
「好了,這個話題先放放。」川上濟說,「合適的狙擊點有兩處,東面和東南面,我們需要分頭行動,然後……著裝也要變一變。」
蘇格蘭還好,川上濟那身哥特式長風衣一看就與社畜格格不入。而黑麥威士忌就更出格了。
雖然他們現在是「合法員工」,但太鶴立雞群會影響任務。
川上濟里面還穿了件普通襯衣,風衣月兌掉就平平無奇,至于黑麥威士忌……
「黑麥,我覺得你可以把針織帽取下來。」在川上濟對黑麥評頭論足前,蘇格蘭誠懇建議。
黑麥一向古井無波的死人臉浮現出罕見的猶豫。
…………
「我感覺黑麥威士忌有問題。」川上濟一臉嚴峻。
分工不出所料是蘇格蘭和川上濟一起,他們前往東南面,黑麥威士忌則獨自鎮守東面,東面的範圍更窄,他一個人也看得過來。
這位長發男人最終還是沒把針織帽取下,他盤好自己的頭發,塞進帽子里,又白嫖了川上濟一個口罩,偽裝成重感冒患者。
「怎麼了?」
蘇格蘭思考,難道說黑麥威士忌的身份也有問題?
「搞不好非我族類其心必異。」川上濟小聲碎碎念,「黑麥說不定本體是針織帽,然後寄生在一個可憐無辜的人類身上,不然他為什麼死活要帶著?總不可能他是斑禿吧。」
蘇格蘭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到。
「那琴酒和伏特加呢?」蘇格蘭馬上觸類旁通,「他們是分別是黑色禮帽以及黑色禮帽和墨鏡的寄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