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趴在天台上擺弄瞄準鏡時，川上濟已經指揮瘋帽匠把精心設置的郵件給琴酒發過了去。他問了問，巴羅洛那邊走不開，但能提供遠程幫助。
不得不說，有一個強力黑客當幫手還是很不錯的，根據他的估算，在他們這次任務結束後，琴酒大概就該反應過來了。
當然，眼觀六路耳听八方，一心二用的川上濟比蘇格蘭先發現了任務目標，然後提醒了一句。
「眼神不錯。」蘇格蘭澹澹地夸贊道。
倒不是蘇格蘭在執行任務時走神，而是川上濟這家伙的眼楮實在太尖了︰
任務目標的車才冒了個頭就被他發現，事實上下一秒蘇格蘭也成功捕捉到對方，但還是比灰發青年慢了一拍。
這位組織成員迅速警戒起來，以極細微的動作調整狙擊槍。川上濟則全神貫注地看著他們的戰場︰
很快，那輛車緩緩靠近——
「砰——」
蘇格蘭扣動扳機，無論是時機和角度他都掌控地堪稱完美，因此那枚子彈精準地命中汽車的油箱。下一秒，火焰色的爆炸雲升騰而起，更像是絢麗的，在風中招展的絲綢。
從極遠處傳來的爆炸聲並不大，至少他們听不見。
川上濟發現蘇格蘭有點走神，這位貓眼青年看著爆炸，但他的目光里沒有任何情緒，仿佛只是單純欣賞從子彈命中中心迸發的火焰。
蘇格蘭嘴角的微笑弧度甚至都沒變。
「好了，我們得撤離了，蘇格蘭。」
川上濟沒忍住伸出手在蘇格蘭耳畔打了個響指，被驚到的蘇格蘭將腦袋 地一擺，然後有幾分無語地看著灰發青年——說實話，這個場景有幾分似曾相識。
「啊，我看你似乎走神了。」川上濟笑得人畜無害。
「多謝提醒。」
蘇格蘭說道，他支起上身，似乎打算收拾狙擊槍，然後趁著這個假動作 地伸出左手，在沒來得及躲閃的川上濟耳邊也打了個響指。
順便從川上濟手上把自己的備用狙擊鏡拿了回來。
「嘶——你這也要報復回來嗎？」
被巨響驚嚇到的灰發青年從地上跳起來，他把眼楮瞪圓了，捂著耳朵不可思議地問道。
嘖，小伙伴變了，開始干壞事了。川上濟想。
「你這樣對我的工作造成了很大的干擾，卡沙夏。要是我任務失敗你也要擔責的。」蘇格蘭慢條斯理地解釋，這時候他已經收好狙擊槍。
怎麼，還拿擔責來湖弄他？誰怕這個啊。
「真失敗了也是你學藝不精。」灰發青年反駁。
「行了，該撤離了。」蘇格蘭只是把川上濟之前的話重復一遍，然後背上狙擊包率先離去。
川上濟翻了個白眼，並沒有立刻跟上，而是俯，隔著戰術手套捋了捋地上的浮灰——
浮灰上方有一個被狙擊架弄出來的小點，雖然只是無傷大雅的細節，幾乎不會被人注意到。
但放在川上濟這樣的細節怪眼里，這個小點很明顯，以己度人川上濟覺得說不定也有別人能做到他這個地步。
川上濟直起身，又吃了枚檸檬糖，他看見蘇格蘭在天台的入口處等他，他于是快步跟上去，同時在心里輕聲嘆息。
一定程度上，川上濟算是知道琴酒為什麼要把那個任務交給蘇格蘭了。
在之前蘇格蘭告知灰發青年任務詳情時，只是單純地給了他一張路線圖，然後讓他把車牌號為某某的車逼到合適的路上；並沒有告訴川上濟任務目標的身份。
因此，川上濟其實是不知道任務目標身份的。
這不免引起了他的好奇，他想試試能不能趁著狙擊的機會看到任務目標的臉，這也是他把蘇格蘭的備用瞄準鏡順走把玩的原因。
雖然蘇格蘭開槍很迅速，但川上濟還是透過狙擊鏡看到了任務目標的臉。
依托過目不忘的能力，川上濟從自己大腦里的資料庫中找到了那個人的信息——
那是警視廳的一位警察，地位不低也不高，論起來差不多和目暮警官相當，十幾年前就退休了，也不知道哪里惹到了組織。
之前川上濟為了調查巴羅洛入侵過警視廳的資料庫，這些雜七雜八的東西瞅過一眼，自然就記了下來，倒是沒想到今天派上了用場。
他們離開天台。
Mad Haer，能幫我查查那個警察的資料嗎？名字是原瑛太。
川上濟吩咐道，
把他……嗯，可能擋了我們路的情報篩選出來，不用太詳細。
幾乎下一秒，瘋帽匠有了響應︰
原瑛太……這位警察在退休前一直調查一樁無頭懸桉——當然是你們組織干的，退休後也沒放棄。這幾天他似乎找到了突破性線索，同時也引起了組織的關注。
這樣啊……
川上濟點點頭，又吃了枚檸檬糖，他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
因為川上濟忽然發現了一件事︰
蘇格蘭是不是公安的人，一定程度上不僅僅取決于蘇格蘭的選擇和立場，還取決于公安那邊的選擇和立場。
從川上濟的視角看來，這個背景不清不白的家伙是被洗腦的斷線臥底，但從公安的視角看……他們說不定覺得蘇格蘭被策反了呢。
這不是你想要的效果嗎？瘋帽匠問道。
呃……這根本不是我想不想要的問題。說實話，我當初只準備拿人物點，所以才冒險保住蘇格蘭並把髒水潑到黑麥身上。但這後續的連鎖反應……我還真沒關心，其實洗腦這一點已經超出我的預想了。
川上濟心不在蔫地回答。這是實話，他的確沒有預判蘇格蘭事件之後的連鎖反應。
不是沒能力，而是沒心思︰
因為那時候迫在眉睫是記憶清洗，川上濟把所有的時間都放在折騰記憶存檔上了。而且川上濟覺得，自己在記憶清洗後估計不會留在曰本，理論上和蘇格蘭就沒了交集，操心這些也派不上用場。
所以川上濟是打算讓蘇格蘭自生自滅來著……
超出預想？那你的分析能力還真是薛定諤般神奇。瘋帽匠陰陽怪氣了一句。
好吧，其實也沒超出預想，每種可能性我都估計過。但是……行吧，我也不知道我想說些什麼。要不是有塑料搭檔關系蘇格蘭怎麼樣和我一點關系都沒有……就，有種微妙的感覺你能明白嗎？
如果你自己都不能理清楚，我也不可能明白。
那就算了，這不重要。川上濟說道。
其實在推測出蘇格蘭被洗腦後，川上濟已經把組織的打算猜得七七八八了，只是潛意識里一直沒思考這些︰
為什麼那位先生在猜到卡沙夏肯定搞鬼的同時，還沒有除掉蘇格蘭以絕後患？
為什麼洗腦技術不穩定，組織依舊那麼放心地將蘇格蘭放出來執行任務？
這是因為組織有足夠的時間和手段和蘇格蘭周旋。
琴酒把任務對接的活交給蘇格蘭，其實就是一種考驗︰考驗這個曾被認定為臥底的家伙會不會手軟。會不會在有足夠時間的情況下……警示公安那邊。
搞不好蘇格蘭接到的所有任務都是和今天類似的，都是這種對曾經自己人下手的任務。
川上濟垂下眼簾。
所以蘇格蘭沒得選︰按捺不動手上就會沾滿自己人的鮮血，從而和自己的陣營越來越遠；去警示公安或在任務里遲疑的話，琴酒估計一顆子彈就上去了……更何況他還斷線了。
這時候洗腦成不成功不重要，因為哪怕沒成功，蘇格蘭也只有兩條路︰成為我們的人，或者去死……所以無論怎麼樣，組織都不會有損失。
雖然還有波本有機會知道蘇格蘭的處境，但是川上濟覺得那個情報組的金毛用處不大，而且他和蘇格蘭都不是同一個部門的，能做到的事情更是有限。
……不得不說，挺狠的。川上濟感嘆道，這肯定不是琴酒的風格，琴酒不會這樣慢工出細活，說不定是那位先生的手筆……嘖，肯定是吧。
這麼嚴防死守，看來那位先生果然沒被他忽悠到。
哪怕川上濟的說辭沒問題，也沒有能指認他搞事的證據，那位先生依舊不相信他……搞不好還是在靜靜地看著他演，就像每次看著他絞盡腦汁地編檢討一樣。
嘖，好氣哦……所以在他看來我做沒做不重要，有沒有證據不重要，只要他懷疑了就是我做了是嗎？
哪有這種人啊……要是他懷疑我背叛組織是不是就直接一槍斃了……
川上濟在腦內哼哼唧唧地抱怨，他沒忍住咬碎檸檬糖，被監護人擺了一道的氣憤讓灰發青年都沒怎麼注意外界環境，結果一下子撞到了蘇格蘭身上。
「看路啊，卡沙夏。」
忽然停下的蘇格蘭嘆了口氣，扶了灰發青年一把︰
川上濟似乎已經懶得在他面前掩飾自己的青澀了，但這都能撞上，未免也太不專業了一點……
還是潛意識里川上濟對他放松警惕了？
蘇格蘭思考了幾秒。有時候，灰發青年表現得完全不像是川上濟或者卡沙夏，但有些令人血壓上升的舉動卻是只有他才能做出來的。或許這也是種試探？
「嘖，明明是你忽然停下了呢，蘇格蘭，所以這是你的問題吧。」
川上濟揉了揉自己的鼻子，不得不說吉他包還是挺硬的，撞得鼻子很疼。
蘇格蘭面對灰發青年的強詞奪理只是輕笑了一聲。
他忽然覺得川上濟看他的眼神有點奇怪，帶著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但只有一瞬，因為接下來鏡片的反光把對方的眼楮遮住了。
蘇格蘭也沒多想，而是直接宣布了剛剛知道的新消息。
「琴酒又發布新任務了，緊急任務。」蘇格蘭晃了晃手機。
「追殺叛逃的臥底黑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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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5章 立場問題，不取決于蘇格蘭免費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