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涼中充斥濃郁果糖與水分,嚼碎在口中,隨著玉白雪頸咽下。
毛利蘭後靠在枕頭上,身上還穿著厚重的睡衣,被子蓋住到腰間,手則縮在袖子里,電腦放在被子上,用腿略微彎曲來抵住支撐電腦。
聲音持續,很嘈雜,應該調整到最低音量,但是卻依然無法阻斷對面的情況。
「這里是案發現場,記者于前線為您直播的實時報道,發生在米花水族館附近的一場惡意爆破,而警視廳的救世主工藤新一也參與到案件之中,似乎是遇到了重大案件瓶頸,惡劣的暴雨也在阻礙進程」
似乎是在水族館附近發生的案件,一場爆炸引發的。
死亡人數為一人,車子爆炸引發,現場因為下雨被掩蓋掉大部分的證據。
「日買電視台記者水無憐奈,後續報道,持續為您跟進。」
很混亂,並且這一次造成的破壞更大,涉及到炸彈。
小蘭眉頭輕皺,似乎是為著電視另一頭而擔憂著,大雨滂沱與人流嘈雜,視線阻礙導致現場拍攝極為模糊。
公生則挪位靠在床板,與姐姐同一方向,觀看電視台直播。
手中的勺子挖起一塊芒果,送到旁邊毛利蘭嘴中。
張嘴,吃掉,感受到舌尖輕輕抵觸勺子,再拿出來。
「姐姐,在擔心工藤嗎?」
詢問一句,公生也盯著熒幕,卻沒有發現工藤新一的身影。
相比較,目暮十三與佐藤美和子經常出現,現場警視廳的人數不算多,比起往常二十幾人前往現場,這一次只有五六人。
似乎大部分的警視廳警力被調往其他地方。
順便,公生看到了一個比較隱晦的車子,很難一見的車子,出現在熒幕。
純黑色的保時捷356a,雨刷還在來回擺動,證明車內有人,似乎是觀察現場。
「嗯,外面雨很大,新一沒有帶傘。」
小蘭的視線在熒幕上轉悠,皺起眉頭,語氣中也帶著一份焦急。
可是遲遲沒有就看見某位青梅竹馬。
「需要我現在過去,幫姐姐找找,順便送一把傘。」
挖起一塊切成丁的芒果,送到毛利蘭的嘴邊。
公生用眼神看著女孩,詢問對方
外面的大雨還在持續,不知道什麼時候停止,也預示著最近幾天都會是雨季。
這是十樓,本就屬于高層樓房的風流交匯,就算是高級公寓也無法阻攔外面的狂風攜帶雨水砸在窗戶上「啪啦啪啦」作響。
雷鳴閃爍,即使關閉窗戶,也有隔音的效果,卻依然會恐懼。
小蘭略微發抖。
雖然這里是新家,但是也無法立刻給毛利蘭帶來安全感,外加上本就害怕雷雨天。
手支撐著酥軟的床墊,與家中硬實的榻榻米床板完全不同,寬大公主床,昨天才搬進來時候小蘭連續滾五圈才掉在地上。
類似能同時並排坐五個人的。
向里面挪一點,因為空手道鍛煉導致僵硬,最近用力還是很猛,尤其是對于腰的使用。
「你去給他送傘你不也淋濕了,而且這個直播是晚四十分鐘的,上面顯示的時間剛剛四點。」
小蘭往里坐一點,拽住弟弟的手臂,阻止對方出去。
「不,我就是問問,畢竟姐姐你手機壞了,不能給他打電話,擔心也很正常的張嘴,啊」
再次送去水果沙拉到面前的紅唇,一勺又一勺。
公生看一眼直播,依舊沒有看見工藤新一,不過現場的情況不算樂觀。
熒幕另一邊,水無憐奈瘋狂捂住短裙,全身也被雨水淋濕,能凸顯出半透視的線性,還有黑色紋理的內部衣物部分。
而視頻的主要拍攝角度似乎也開始不正經,不斷的追逐‘暴風雨中仍堅持的主持人’這種敬業視頻。
「弟弟,坐里面來一點吧。」
似乎是鼓足勇氣,才微微掀開被子,小蘭看向男孩。
「」
公生有些意外的看著毛利蘭。
「天氣冷,姐姐房間沒開暖氣,被子可以蓋著,而且位置也夠。」
低下頭,臉色上有些許的紅潤。
小蘭手指掐住肉,听著窗外的雷聲,忽然顫抖,全身戰栗。
然後,感受到被子被微微拉動。
隔著睡衣,似乎是察覺到休閑褲的摩擦,另一個溫度在升溫被子內的冰涼。
「記得很小的時候,我們也是這樣一起躲在被爐中。」
最後一次也是和現在很像的,十年前的春天。
被爐還沒有被妃英理收起來,姐弟二人的快樂就是躲在被爐中,而後小蘭就盯著電視看。
渴了就喊弟弟去倒水,餓了就喊弟弟削隻果
而困了,只需要靠在旁邊男孩的肩膀上,或者用對方肉嘟嘟的小手臂當枕頭,不會壓出丑丑的紅印記,沉沉睡過去。
一模一樣,只是現在公生可以用自己賺的錢買各種水果,也有能力制作各種水果類型的料理,換著花樣,不帶重復。
挖著隻果丁送到姐姐的嘴邊,看著對方張開大口,咬下去後嚼碎,再咽下。
姐弟二人將目光注視在放在兩人之間的電腦。
過去十分鐘左右的時間,因為下水道排水系統癱瘓,將爆炸現場淹沒,似乎警視廳也有些難以支撐。
由一輛吊車將炸毀的車子送上警車,目暮警部只能用官方的強調,告知需要繼續深入調查,而後離開案發現場。
這時候才有工藤新一坐著警視廳車子一閃而逝的身影出現。
看樣子應該沒有淋雨。
「現在放心了嗎,姐姐?」
手中的水果沙拉吃完,公生將空碗與勺子放在一旁的床頭櫃上,人也松一口氣,後靠枕頭,被床板抵住。
很軟的床,比公生的床都要軟,身體也似乎是陷下去一樣,難以適應。
蠶絲棉外加上保暖棉墊,真的很舒服。
沒有回話,似乎是真的累了。
小蘭向下挪動,人也躲進被子之中,蓋住鎖骨以下,只留下腦袋露在外面。
很安靜,安靜的清晰听見雨聲嘈雜。
「嗯,謝謝公生。」
果然不是一個合格的姐姐呢。
很貪婪的希望弟弟可以像以前一樣,總是陪在自己的身邊,而另一邊又希望工藤也能一直陪著自己。
但是被上天逼迫做出選擇
選擇此刻站在外面與工藤一起淋雨
也或者,和現在這樣。
弟弟帶自己回家,自己洗澡的時間弟弟將飯做好,而後自己吃飯的時候弟弟去洗澡。
因為疲憊,不需要參與後續的洗碗,直接回到房間。
有些力氣就坐在桌子前玩玩電腦,如果沒有力氣就抱著筆記本躺在床上,玩到眼楮睜不開,就睡覺。
之後在房間等一會,弟弟就會捧著水果進來,因為害怕果汁濺到床上,他會用勺子送到嘴邊,只需要張口就可以吃掉。
小蘭閉上眼楮,察覺著自己的變化,也察覺這所謂的在內心滋生。
再幻想工藤新一
如果換成工藤的話,恐怕是先送對方到家中,自己在打著雨傘走回去,如果沒有雨傘就戴上帽子淋雨回去。
到家時候鞋子全濕,沒有人遞毛巾,也沒有晚飯。
父親還在二樓的事務所,桌子上堆滿煙頭與啤酒,明明已經不想動彈的雙手又拿起掃把,將房間打掃整潔。
之後也不是準備晚飯,簡單的洗澡後也不能休息,還需要準備晚飯。
吃掉晚飯之後還需要刷碗,刷碗之後還要洗衣服,洗完衣服還需要簡單整理一下家務,最後才听著父親一句「小蘭我出去打牌」,內心松口氣。
拖著疲倦的身體,無力躺在硬板床上,感受骨頭被強行扳直,無法側睡,只能平躺。
「吶,公生,你有沒有生過姐姐的氣?」
真的很累。
小蘭向床的外側蹭,閉著眼楮,順著鼻息去探知,最後嗅到與自己相同的蘭花味道,才微微抬頭。
枕在那柔軟的部位,弟弟的小肚子。
稍有硬度,不像小時候的柔軟,手按壓就會陷下去,但是當枕頭還是很棒的。
手臂抱住男孩的半腰。
「生氣,每天都在生,但是看到你又沒有氣了。」
畢竟自己不是所謂的神。
換成任何人都會生氣的,尤其是看到姐姐和別的男孩在一起,而且將別人當做弟弟去照顧。
但是沒有任何的辦法,因為那是毛利蘭下意識的行為。
這是人性的正確,也是毛利蘭的善良。
只是這份不公平給予一人罷了。
公生低下頭,感受到姐姐的‘角’頂住自己的月復部,似乎是很開心回到曾經的領地,不斷的蹭著。
和很小、很小、很小時候一樣。
「姐姐不知道弟弟會承受這麼多,如果不是園子幫忙調查,恐怕一直都不知道所謂的生活費是公生在付出的。」
賺錢很難,作為早當家的小蘭很清楚這一點。
買食材時候,買日用品時候,都能看見那些工作的人員全身汗濕卻依然笑臉去工作。
明明累的動不了,依然去工作。
而這些人的工資,一個月也僅僅是幾十萬霓虹幣,甚至某些時候比毛利蘭的生活費還要少。
「不,高中的每月生活費,有母親的五萬在里面,你記得抽空好好請母親表示謝意。」
語氣很僵硬,公生很想說很多話。
無論是謾罵,還是咆哮,更或者是不舒服時候拍打女孩幾下,應該都會無聲應下來。
但,公生知道自己沒有這個權利。
自己是她的弟弟,自己這輩子都不會去罵她,去打她,更加不會欺負她。
「對不起」
小學三年的每月五萬,初中三年的每月十萬,高中的每月十五萬。
這些全部都是弟弟掙出來
這是第一次听到對方親口承認,而在這句話之後也沒有絲毫的抱怨。
如果能罵一句
毛利蘭都覺得自己會好受很多,至少有一瞬間能被救贖,不會如此拼命的抱住男孩,期盼用兩小無猜的姐弟記憶來中和這種心痛。
可是回憶的時候,才發現記憶在十年前斷層。
男孩被自己狠狠的推開,罵走。
「姐姐」
手放在女孩的後腦,輕輕揉著那細潤長舒的黑發,以前之能到耳後,現在已經能及腰。
「我生氣不是因為你總是趕走我」
「而是因為你為了一個男人,而去消費家里人的情感,父親的關心,母親的擔心。」
「你已經十七歲,還有三年就是一個大人,要學會對自己負責。」
似乎,抱住自己的手不再那麼顫抖。
公生將筆記本電腦放到面前,退出直播,翻看東京的時政。
「閉上眼楮,好好睡覺吧。」
而且你的確沒有做錯啊
低下頭,公生注視著女孩的側臉,從稚女敕變成此刻的青澀,還有母親的影子,嫵媚迷人的眼線勾勒一絲美麗,還有那份溫婉輕柔的櫻花薄片。
「我們已經長大了,姐弟也應該分開,有男女之別,而不能像小時候那樣親昵。」
不听話的她,擁抱的更緊。
緊緊靠住,在過去相同的溫暖中,毛利蘭露出笑容,發出微微的呼嚕聲。
「最後讓我再抱一次,就這一次。」
我的弟弟也是這一世第一次當弟弟,也是第一次當毛利蘭的弟弟,他不知道該給我什麼,也不知道該問我索要什麼,但是卻永遠在那里,等著我。
小蘭靠在弟弟的懷中。
公生看著無賴的姐姐,無奈笑出來,伸出手捏住被子,蓋住姐姐的肩膀。
「說好,這是最後一次,以後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