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說的是人話?」
隅井豪嘖嘖直搖頭︰「不是每個人都跟你一樣臉皮那麼厚的,而且,我畢竟是個局外人,不好說什麼。」
「怎麼說呢,站在一名警察的角度上來看,這種因為缺乏有效溝通而導致矛盾不斷升級感情糾紛是很危險的。尤其是像你說的,他們現在的矛盾已經到了隔三差五就需要吵架的地步了。
「我同事、我自己都見過很多這種桉例,一開始其實好好坐下來溝通就沒什麼事情的桉子,結果就因為情侶雙方都開不了這個口,最後升級為凶殺。」
放下照片的上原克己正色道︰「他們兩人都與你有交情,這個叫木村達也的更是願意跟你吐露這些內情,所以我覺得你很適合在私底下把這兩人叫出來說清楚。」
眼看著上原克己的語氣鄭重了起來,隅井豪也隨即皺眉︰「我以前嘗試過,但他們兩人說不了兩句就會吵起來。」
「或許,你可以嘗試著先約一個人,然後再約一個人。」
上原克己挑眉道︰「就比如先約那個叫寺原麻理的到包間里躲著,跟她說讓她看看木村達也的真面目;
「然後再約木村達也過來,常規的喝酒聊天就行,不經意把話題往寺原麻理身上引,讓木村達也對著你再吐露一遍對寺原麻理的感情以及吵架的原因。
「很簡單的方法,但很有效。」
多少還是記起來了點這個桉子內容的上原克己支招道。
他對柯南劇集里一些帶有悲劇色彩的劇集印象還是有的,這木村達也與寺原麻理的桉子應該算是柯南前期劇情里看了能讓人感到不適的例子之一了——
一個名叫木村達也的搖滾歌手在一支業余樂隊里深愛著一個叫做寺原麻理的女孩,為了能與她在一起,他甚至在被唱片公司簽下時要求公司也簽下自己所愛的女人當他的經紀人;
知道了這個消息的女人很開心,但隨之而來的就是自卑。
她覺得自己長得丑,配不上光鮮亮麗即將出道的木村達也。所以她決定去整容,整成漂亮的模樣回到自己所愛的男人身邊。
可木村達也卻認為寺原麻理完全沒有必要這麼做,沒必要這麼在意他人的眼光。
他想說些什麼,但自己那別扭、毒舌、傲嬌與不成熟的性格卻讓涌到嘴邊的勸告變成了沒來由的辱罵,從而令深愛著他的寺原麻理心中逐漸不滿、甚至于是憤怒。
她覺得自己一腔愛意喂了狗,覺得這個男人之所以讓她來當經濟人是因為想要羞辱她,故而產生了殺心。
兩個互相相愛的人,就因為說不出口的表達與彼此都不成熟的性格,最終釀成了一出毒殺悲劇。
「听起來似乎不錯,攤開說了就不會因愛生恨殺人了。」隅井豪琢磨了下這個方法,倒也不是不可行,畢竟對待傲嬌最好的方式就是打直球。
只要我夠直那就很少會出現誤會——
嗯?
不對。
我怎麼就假定他們倆會彼此殘殺了?
瞬間回過神來的隅井豪目光落在了面前這個男人身上——上原克己正仰著腦袋喝女乃茶,咕冬咕冬灌了幾大口,直接見底。
「我只是覺得你說的情況很危險,很像我以前處理過的那些情殺桉,所以提一嘴而已。」
注意到了好友視線的上原克己隨手將易拉罐扔進了垃圾簍中︰「做不做看你,畢竟我和他們也不認識,單純當個好心人。你知道的,我一向很有愛心。」
「愛心?比如對那位左藤刑事?」
隅井豪挑眉︰「別不否認,我之前去病房看你的時候就看出來了,你和她之間的關系很曖昧。」
「我永遠不會對任何人否認自己喜歡的人。」
翹起二郎腿的上原克己嘴角噙起一抹笑意︰「永遠都是這麼坦蕩,這點你們都應該跟我學學。」
………………………………………………
「跟他學?那是能學得了的嗎……」
傍晚時分,警視廳,搜查一課暴力犯罪三系辦公區內。
某幾位剛開完會的警察們彼此對視一眼,語氣中都充滿了無奈。
但凡有那個能力,誰又會不願意當上原克己呢。
英雄可能命短,但那股氣概永遠值得人著迷。
「不過話說回來,上原他什麼時候回來上班?我們還沒給他開慶祝會呢,慶祝他升職。」嚼著巧克力棒補充能量的千葉和伸回到了自己工位上,問著幾個同僚。
「不知道啊,目暮警部好像也沒說。左藤刑事你知道嗎?」高木涉扭頭看向了扔出紙筆甩在桌子上抱頭的左藤美和子——
「不出意外的話,大概是兩個月後吧。他一個月後得再去醫院復查一次,兩個月後上班,我知道的是這樣。」
在一旁白鳥任三郎那略顯暗澹的眼神中,一談起上原克己瞬間有點滿血復活跡象的左藤美和子坐著椅子轉過身來道。
「其實,如果左藤你發話的話,我現在就可以上班。」
——?!
突如其來的聲音令正圍坐在一起的三系核心小組心中一驚,扭頭望去,一身酒紅色風衣的上原克己隨即映入眼簾。
「上原?不好好在家養傷又出來亂跑什麼?」最先反應過來的左藤美和子臉色一黑。
「事實上,我感覺自己現在能一拳打死一頭牛——誒疼疼疼,別動手,別動手,我倒地的啊我跟你說。」
提前喊疼的上原克己雙手擺開了截拳道的姿勢瞎胡亂擺弄一通,隔絕了左藤美和子起身想要過來抓自己的動作。
忍俊不禁的左藤美和子嘴角看著男人這幅模樣,嘴角幾度被逗得上揚,而後又生生壓了下來,只是那眉宇間的笑意卻怎麼都無法掩飾。
到最後也只得是扭頭看了看同僚們,雙手一攤示意自己也沒辦法,任由他鬧。
「頭發又長了,上原。」
蘇醒上班後從同僚們口中得知了全部事情經過的白鳥任三郎看著眼前這個活蹦亂跳的朋友,衷心地張開了雙手,給了他一個擁抱︰「歡迎回來,升職慶祝跑不掉的。」
「這有點不公平,我可沒喝到你的升職酒。」
逐一與朋友們打了聲招呼後,上原克己倚著辦公桌,目光看向了那塊已經什麼都沒有的黑板,語氣有幾分感慨。
「我是純粹熬時間躺上去的,是真的一直在躺。」
白鳥任三郎自嘲似地笑了笑︰「如果是西映來拍刑偵動漫劇場版的話,恐怕我的戲份在劇本上是最吸引人的,滿篇的床戲。結果實際一看,真的就只是從頭到尾都在床上躺著。」
平易近人的富二代,絲毫沒有架子的白鳥任三郎這一番自嘲直接引得核心組內成員的聊天氛圍中充滿了歡笑。
「說真的上原,我羨慕你,你做到了我做不到的事情,你做到了我不敢做的事情。說實在的,我應該真的沒有你那個勇氣。」
夜,卡拉ok包廂內。
腦門上綁著一條領帶的白鳥任三郎醉醺醺地勾著上原克己肩膀,舉起酒杯一飲而盡︰「我真的很羨慕你。」
「好了白鳥,不要再和上原喝了,他本來就傷剛好利索沒多久。」
代替同樣喝醉了的上原克己結賬後歸來的左藤美和子一臉無奈地看著不多時就在座位上踩著凳子引吭高歌的兩人,無奈扶額。
再往旁邊一瞧,連向來老成的高木涉都喝多了。
萬幸一旁的千葉和伸沒喝多少,還很清醒。
「左藤,你先送上原回去吧,他畢竟剛康復,白鳥和高木就交給我了。」千葉和伸笑著指了指把酒瓶子當麥克風的上原克己,左右看了眼跟著鬼哭狼嚎的高木涉與白鳥任三郎。
這仗怎麼打?
這仗沒法打。
左藤美和子防衛線今夜過後算是土崩瓦解了。
「嗝~」
打了個酒嗝的上原克己被左藤美和子架住,道別了包廂內的三人後緩緩向外走去。
「美和子……對不起,我不該騙你……」
意志昏沉的男人努力維持著腳下的平穩,深一腳淺一腳地踩在馬路上的積雪中,將左藤美和子給擠到了馬路內沿。
「騙我?你騙我什麼了?」
本都已經打算往停車場方向走了的左藤美和子腳步一頓,扭頭看了眼昏昏欲睡的男人。
「我學費其實不是打麻將贏的,是當模特……」
「模特?」
左藤美和子眨了眨眼,小心翼翼地試探道︰「那,我能看看嗎?」
「不行,不行,那都是黑歷史,絕對不行。隅井豪那個王八蛋居然還偷偷留了一份……」
「那……還有嗎?你瞞著我的,或者騙了我的?」
「哦,跟阿姨打麻將算不算?」
「還有呢?比如之前那些來醫院里看望你的前女友們?」稍稍猶豫了一下,左藤美和子開口問道︰「你還喜歡她們中的某一個嗎?」
「我只喜歡你——嗝~」
路燈下的女人嘴角情不自禁上揚,但又很快摁耐住了胸腔內那顆瞬間加速跳動的心髒︰「你喝醉了,克己。」
「沒有,絕對沒有,我很清醒。」
松開了搭在左藤美和子肩膀上的手臂,上原克己踉蹌向前走了兩步,踩在雪堆中高舉起雙手,仰天大喊︰「我——啊!」
腳下積雪一個打滑,直接摔個大馬趴。
速度之快,令左藤美和子根本來不及接,只能單手叉腰站在原地,捂臉地看著倒在地上朝自己扔了個雪球的男人。
丟人,又丟人了。
萬幸這次還是只有她在——
嗯?
左右看了眼四下無人的街道,抿了抿嘴的左藤美和子就跟做賊似的拿出了手機,打開相機功能,鏡頭對準了玩雪玩得正歡的男人。
不能只有她出糗的樣子被記錄下來,這下可以銷毀那些黑歷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