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麗華從生產線上離開的時候，腳像踩在棉花上，整個人都被抽走了血色。
是啊。
菊姐如果真有那個本事，她自己為什麼還在監獄里待著？
她像是被人猛地敲醒。
還好小柔沒弄到那筆錢。
可放松了也就沒幾分鐘，她又焦慮不安地咬起拇指，心里跟著升起另一股不好的預感。
小柔已經開始按照她的意思行動了，應該……不會出什麼事吧？
應該不會，那孩子做事向來謹慎，而且如果女兒真的出事了，一定會有人來找她，不會就這麼風平浪靜。
沒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她對此深信不疑，抬腳就要往自己牢房回。
可剛走沒兩步，幾道身影走到她跟前。
她低著頭先看到警靴，往上，是獄警的制服。
三名身材高大的女獄警站在她對面，手捏著警棍背在身後，雙腿微開踩在地上，神情嚴肅。
寧麗華機械地一點一點抬起頭，看著她們，像是看到宣判的死神，血液從指尖開始發麻。
幾秒後，獄警開口，「「0923寧麗華。」
「有人探視。」
寧麗華身體僵住。
**
探視間里。
寧麗華坐在囚犯的硬木椅子上，面前是桌子，再前面，是氣色仍然不算太好的張桂花，手里杵著拐杖，蘇存義站在旁邊，臉色鐵青地看著她。
門被從里面反鎖，預警守在外面。
寧麗華強捏住顫抖的手，將碎發別回耳邊，「媽，老公，你們好久沒來……」
「寧麗華。」
她話到一半，便被蘇存義無情打斷，「擺清自己位置，從你對我女兒下手那天起，我們夫妻緣分已盡。」
他一字一句，擲地有聲。
寧麗華卻不以為意，「那份離婚協議我也一直沒簽呢，沒簽，你就還是我老公，而我，就還是蘇家的夫人。」
張桂花都氣笑了，杵著拐杖冷笑連連。
她怎麼以前就沒發現，這女人竟然這麼不要臉？
要不是這女人給他們蘇家生了一對龍鳳胎，當初她也不會那麼輕易的同意她進蘇家門。
「幾個月前我就已經向法院提交了申請，」蘇存義語氣平靜，「你認為我會把坑害自己女兒的人留在蘇家？別再執迷不悟了。」
「你指哪個女兒？」寧麗華斜眯起眼，「蘇存義你別忘了，你有兩個女兒！這樣開口直接就叫，連個區分都沒有，你把我的小柔放哪兒了？」
「還好意思提小柔！」蘇存義犀利眸子盯向她，直至提到自己另一個女兒，他情緒才表現出波瀾，「看看小柔都被你教成了什麼樣子？竟然敢毒害自己的親女乃女乃，寧麗華，小柔這輩子都被你害了！」
寧麗華表情狠狠一怔，比起心虛和懊悔，更多的還是想著該如何狡辯的詭譎。
她轉而看向一直沒出聲的張桂花，「媽，這中間有誤會，咱們都是一家人……」
「z」一聲，椅子腿劇烈摩擦地面，她「噌」的站起來，隔著桌子想去握張桂花的手。
卻被張桂花一手甩開。
寧麗華賠著笑臉，「小柔這輩子還沒毀，您看，您現在不是好好兒的坐在這兒嗎？都說家丑不可外揚，只要您別告她，這件事咱們可以私了，您說她兩句，或者打她一頓也行，別影響小柔的前途好不好？」
「晚了，」張桂花冷冰冰的兩個字，「這件事已經進了司法程序，不是私了可以解決的了。」
「司法……？」寧麗華心頭大駭，「又是那
對母女報的警？媽，小柔可是我十月懷胎辛辛苦苦生下來的，她一直是您最疼愛的孫女，您不能這麼絕情啊！」
「她狠心給我下毒的時候怎麼不想想我是她女乃女乃？！」一提起這個，張桂花仍然情緒激動，猛咳了起來，蘇存義幫她拍著後背。
雖然蘇己的藥方很管用，但畢竟頂著這麼大歲數在鬼門關前走了一遭，肯定是要拿走她半條命的。
張桂花緩過勁來，繼續發泄，「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女！我看小柔這丫頭也是不見棺材不落淚，一邊給我下著毒，一邊還能那樣堂而皇之地在我面前賣乖，想想我就後背發寒！就算己己沒報警，我也會親自報警，不讓她接受到教訓，她永遠不知道自己做了多麼荒唐的事！！」
寧麗華听她這是鐵了心，也跟著原形畢露，「你個死老太婆！！」
張桂花，「？？？」
「寧麗華！」蘇存義厲聲呵斥。
但有一句話說的好，光腳的不怕穿鞋的。
現在的寧麗華哪是他一聲吼就能呵住的？
她指著他們鼻子破口大罵，「蘇存義！你還是人嗎？你跟姓徐的搞在一起也就算了，現在竟然把你媽也收買了！一起欺負我的孩子！」
張桂花氣得都要掄拐杖了，門外有預警看到，趕緊快速套鑰匙開房間門。
「我還就告訴你了，」張桂花抬手掄拐杖，蘇存義怕她摔著趕緊去扶，寧麗華抬起被手銬銬著的手擋著臉往後躲，閉上眼的時候，她听張桂花斬釘截鐵地說，「小徐要是願意跟我兒子復婚，我所有的錢都拿出來給她當彩禮！你一分也別想拿到！我現在是看出來了，我張桂花這輩子就是被兒媳婦壓制的命，人家小徐不知比你好多少倍！人有氣質！身材也比你好！還會教女兒！以前是我瞎了眼，出了這個門，我就去求小徐回心轉意！」
張桂花這張嘴可不是蓋的，句句話戳往人肺管子上戳，把寧麗華氣到心血翻涌。
從胸腔到口腔全是濃重的血腥味。
張桂花拐杖一頓落，一點也沒心慈手軟，雖然大多數都被寧麗華躲過去了，但還是挨上不少。
蘇存義拉的是偏架，看著是在勸張桂花，其實反倒幫她扶穩身子，讓她打起來更加方便。
「要不是看在你給蘇家生了兩個孩子的份上，」張桂花出了氣，往後一撥凌亂的頭發，狠狠地道，「我今天一定親手打死你！」
可寧麗華非但不求饒，反而死死盯著她，兩只眼紅的像要吃人，幾秒後，竟然還詭異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