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女兒的想法來的如此突然,偏偏被她一分析,又顯得十分合理。
「你們想啊,咱家現在養雞養狗又種菜,這麼小的院子顯然不夠造,核桃想撒歡都沒地兒,上回差點把娘種的蔥給扒拉了。」
「而且哥哥們都大了,指不定哪天就要說親,到時候讓人家姑娘家瞧見咱家這情況,誰高興往咱家嫁啊?」
連寧安生都被湯嗆到,咳得滿臉通紅,爹,娘,你們不要滿臉贊同的樣子好不好?而且這是妹妹該操心的事兒嗎?
寧安回早就放棄抵抗,等大哥咳完直接問︰「哥,你覺得咱家新房往哪兒建比較好?」那眼神明晃晃寫著︰得了你也別掙扎了,反正最後都是听妹妹的。
自打和大哥把話說開,瀟瀟就把柳掌櫃給的銀票也過了明路,所以寧安生乃至全家都知道,自家暫時不缺銀子,雖然暴富來得有些突然,但仔細想想,既然不窮了,的確沒什麼必要再過苦日子。
河道還要再挖個十來天的樣子,眾人拍板決定,到那時就往村里走一趟,找幾個身強力壯的幫著蓋新房,地段也不用挑,明兒趁著寧安生還沒開始去書院,就直接到村長家把自家周圍這塊給買了。
這樣蓋新房的時候舊的還能住,蓋完新房住進去,舊房也不必浪費,修整修整,拿來當儲物室,哦對了,瀟瀟還說,回頭要往地下挖個地窖,專門拿來放醬菜腌菜壇子,這丫頭還說要釀酒呢!
生活如此美好又充滿希望,眾人就不約而同將寧二叔的事兒拋在了腦後。
寧豐年這回是完完全全徹徹底底和老宅離了心,得知按照律法寧二叔要被關上兩年也不為所動,不過他沒想到的是,老宅竟也並未為二弟奔走。
次日瀟瀟纏著哥哥到村長家來的時候,恰好看到神色氣憤的寧老太離開,兩人忙藏在屋後免得與她踫上。
與村長說明來意後,二人很順利地得到了地契,村長心里有責任,看到寧家大房過得越來越好,只有更開心的份,只是說著話時忍不住就提到老宅。
「這些日子,避著些老宅的人吧,方才你們女乃過來,說要我給她再寫份分家文書,我沒應。」
那老太婆脾氣大,指不定回頭要找誰消火。
村長嘆口氣︰「分家這種事,是要雙方同意才能立文書的,她這樣,豈不是要獨自決定將豐才逐出家門。」
雖然他也覺得寧家老二不像話,但……
嗨,「家家有本難念的經」,可也沒難成老宅那樣的。
兄妹倆對視一眼,並未發表意見。
想起自己才和大哥保證過今後有事不隱瞞,瀟瀟走出村長家就攤牌了︰「這事兒可能與我有關,前兒我在衙門外和女乃說,二叔的事兒定會牽連三叔,我還嚇唬她三叔搞不好因此沒法當官。」
她撇撇嘴︰「她還真以為寧老三當不當的了官只跟她二兒子有關呢?」簡直迷之自信。
「看來這下老宅可要鬧炸鍋了。」寧二嬸可不是那麼好打發的人。
寧安生揉了揉妹妹的小揪揪︰「即便家宅不寧,也是他們咎由自取。」
他們所料不錯,知道公婆意圖後的寧二嬸當即撒潑,若非她小腿上的傷還在流血,且整個人有些沒力氣,她能把房頂掀了。
饒是如此,鄰居們這幾天也能日夜不斷听見老宅傳出來的撕鬧聲。
得知分家這事塵埃落定之時瀟瀟還挺意外,雲爾剛探听消息回來,見她疑惑立刻就分享了收獲。
「二房當家的在衙門關著,老宅那位老太太就讓二媳婦簽分家文書,她原先不肯,可傷勢惡化,又發燒又惡心,還月兌力,偏偏家里的銀子都被老太太把著,她一日不按手印,老太太就一日不給她看病,沒法子,為了自己和肚子里孩子的小命,她只好同意了。」
「不過她也不是省油的燈,這回分家可與你們那次不同,她可是要足了銀子和糧食,保證自己不會挨餓受凍。」
瀟瀟笑得不懷好意,就老宅摳出來那點銀子,又懶又饞,又能過多久呢。
寧家再次分家的消息很快傳遍了福緣村,也傳進了在河道處兢兢業業的寧豐年父子耳中,得知二房分得了二十兩銀子,寧安回扒拉扒拉手指︰「按照一房算一份,爺女乃算一份來看,女乃那一共至少能有八十兩?就這,從前還與我們哭窮?咱們分家時還就給那點玩意兒?」
寧豐年也短暫想起他受傷時,娘口口聲聲斬釘截鐵的「沒錢」,不平與憤慨皆有之,只是難過的情緒,卻早就淡了。
「今晚回去的時候到豬肉強那買副五花肉,你大哥就快開始去書院了,得好好補補身子。」
說到這他就要念叨幾句︰「你真不打算也找家書院?」
寧安回撓撓頭︰「爹,大哥能去博文書院是他從小聰明又勤奮,我至今大字不識幾個,哪家書院稀得收我啊?再說我還得去縣城給妹妹幫忙呢,回頭秋收,地里也不能都丟給你和娘……」
寧豐年嘆口氣︰「等你有了孩子,咱們從小就供他讀書!」
寧安回被臊了張大紅臉︰「爹,你怎麼跟妹妹似的,沒影的事兒淨瞎說!」
寧豐年可就看著他笑︰「怎的,害羞了?」
周邊村民也跟著起哄,鬧得寧安回差點就想撂挑子不干。
家里,寧安生也在和瀟瀟談二弟的事兒︰「真就由著他不讀書?」
「我倒並不覺得讀書就非得考功名,能多學些道理,明理知行也是好的。」
瀟瀟和大哥說︰「二哥打小沒基礎,入門要難些,他自個兒也對讀書沒興趣,天天逼著他死記硬背效果不大,還容易讓他生出逆反心,要送去書院吧,他得和那些掛鼻涕的小屁孩一起背三字經,二哥那人你還不知道麼,好面子,他能同意?」
妹妹說的都有道理,正因為有道理,寧安生才覺得頭疼。
瀟瀟擺擺手︰「其實關鍵還在二哥自己,他要是想學,那都不是事兒。」
寧安生想了會兒,回味過來︰「所以你讓他去做乳茶鋪子的掌櫃,也存了這份緣由?」
「對呀,」瀟瀟道,「見識越大,越能感受到自己的渺小,眼界越寬,越能體會到己身的狹隘,若能成為展翅的鷹,誰會甘為井底的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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