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文錢一碗水，雖然是用大海碗裝，可這渾濁的水，讓大家都有些猶豫。
看著那圍成兩圈的壯漢，個個手里都拿著刀劍，誰也不敢討價還價。
黑老大看到這些人只看不買，也不在意，「別看著這水渾濁，那是因為快要見底了。
你們把水帶回去，放上半個時辰，那些髒東西就沉底了，不影響大家的飲用。
要的趕緊，要不到後面這水舀空了，還得再等上一兩天。」
古文恆掂著腳尖看了一眼，雖然看不到水底，可這紅泥水卻是很多人活命的機會。
靠山村的人還在猶豫，古文恆卻不想在這里陪他們干耗著，抓著自己的兩個竹筒，「還請幫我把這兩個裝滿，看看需要多少，我再跟您結算。」
黑老大上下打量著他，「說話還挺文質彬彬的，讀書人吧？」
古文恆行一個江湖的禮，「跟著先生學了幾年，可不敢說是讀書人。」
「你們這些讀書人就是謙虛，我最是不喜歡你們這一點，有啥說啥不好嗎？還得這樣你猜我猜的。」黑老大滿臉的嫌棄，「不過看在你還算識趣，大貓，把水裝滿一點，別讓這讀書人覺得吃虧了，又得酸言酸語。」
旁邊的人都哄笑起來，讓原本在一旁的村民更加緊張了。
古文恆也不在意這一些，反倒是冷靜的把竹筒交到之前應聲的大貓手里，「麻煩小哥了。」
大貓看了他一眼，拿著碗把表面的浮物輕輕地推開，再舀起滿滿的一大碗小心的灌進竹筒里。
一碗，兩碗，第三碗只塞了一半就滿了，古文恆趕緊又換一個竹筒，足足要了四桶水這才收手。
古文恆數出二十個銅板，小心的放在一旁的桌子上，「謝謝小哥了。」
「算你有點眼色，」黑老大點了點桌面，「大貓，這一次裝水手還真穩，要不就你這小竹筒，怎麼也得給你倒上三碗。」
古文恆把竹筒抱在懷里，再一次道了一聲辛苦，這才走到人群中，等待大家一起回去。
有了人開頭，後面的人也都咬咬牙，買多買少的都有。
「老大，這水都見底了，今天收工嗎？」看到人都離開了，底下的兄弟心思也活躍起來。
黑老大雙眼一瞪，「收工？想啥子呢，這些天大家都給我牢牢的守在這，這可是咱們的搖錢樹，誰要是敢給我懈怠了，我就把他踢出去。」
「是，是，是，」底下的人看到桌邊的那一堆銅板，雙眼都閃閃發光。
黑老大一眼就看穿他們的想法，也不為難，「行了，雙眼再盯下去，眼珠就要掉下來了，小山，你把這些銅板算一下，把今天的都分配下去。」
小山高興的應了一聲，小手撥得飛快的。
黑老大卻走到大貓的身邊蹲了下，「大貓，今天那讀書人怎麼樣？」
「老大想拉他入伙。」
「要不怎麼說是大貓呢，這都被你猜到了。」黑老大看著前方，「小山幾個銅板都得算老半天，要是有個能寫能算的，兄弟們也可以輕松很多。」
大貓搖了搖頭，「還是在另外慢慢物色吧！那人不是咱們能降得住。」
看到黑老大看過來，大貓也不跟他解釋，拍了拍他的肩膀，徑自站起來，「估計咱們這買賣也做不了多久，還是早做打算吧！」
留下一頭霧水的黑老大，抓著屬于自己的那一份銅板，朝著背後的村莊走去。
＆
古文恆不知道這邊的後續，他正拿著陶罐小心翼翼的把竹桶的水倒了進去。
「以後都這樣趕夜路嗎？」金芊芊往罐子底下加了幾根小干柴，還不忘捂著嘴巴打哈欠。
古文恆也很頭痛，這說明他們以後做小動作就要更加小心。
看到大家都在準備干糧，他們就算是裝模作樣，也不能表現得太另類。
「有可能，白天太曬了，趕路容易流失水分，反倒晚上涼爽，出汗率也會少一些，這麼算下來，可以節約一大部分水。」
金芊芊卻沒那麼樂觀，「可是夜晚很多東西預測不到，白天也沒那麼大精力出去尋找水源和野菜。」
古文恆看到水開了，抓了兩把糠，又丟了幾根草頭，至于這東西的滋味，他們都沒有勇氣嘗試，「不管怎麼選，都是有利有弊。」
這種他們以為難以入口的東西，卻在很多老人看來，都是活命的稻草。
用他們的話來說，如果真的到了絕境，很多人都只能挖土來充饑，這種在史書上看過的事情，活生生的在身邊上演，這也讓古文恆和金芊芊用著好幾天才能接受。
金芊芊借著古文恆的遮掩，迅速的把瓦罐里的黑暗料理轉移到空間那空盆里，等瓦罐到了古文恆手中，里面卻是散著熱氣的白米粥。
現在也就這東西最為保險，可是還有那鼻子靈敏的，到處張望，想著看哪一家的伙食這麼好，居然有白米的香氣。
不過大家都不會懷疑蹲在角落的這小兩口，因為整個隊伍里面，就他們帶的東西最透明，除了之前補充的米糠，就是路邊撿到的草根。
＆
古文恆才剛剛入眠，被一陣爭吵聲給吵醒了，迷糊的睜開雙眼，看到已經坐起來的金芊芊，「怎麼回事？」
這都走了一天一夜，難道大家伙還不累嗎？還有心思來爭吵。
金芊芊擔憂的看著前方，「我好像迷迷糊糊听到說遭賊了。」
「不至于吧？」古文恆一時沒反應過來，還有誰會偷到這些難民頭上？
「你們等一下別睡太死了，」古元土今天剛好輪到他守備，走過來交代一聲，「前面有幾戶人家的東西被盜了，現在正在哭鬧。」
「不是吧？不是有人守著嗎？」洪大丫問出了大家的疑問。
「昨天晚上趕了一晚上的路，可能身體撐不住，睡著了，現在那邊正在鬧，說是讓看守的人負責。」古元土心里有些發虛，這才特意走過來提醒大家。
現在都是比較熟悉的幾戶人家結伴相互看守，現在出了這麼一回事，也不知道接下來會不會有其他變化。
要是一個家庭總是讓自己人盯著，那得多費很多心神和體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