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人地皆失

「噗……就他?」

梁德瞅了老王一眼,很難不笑出聲。

老王頓時不高興起來,叉著腰不服氣道︰

「看不起人怎麼的,我就不能毀滅藍星了?你能嗎你笑我,人都說我是災星了,你憑什麼不信!我不配嗎!」

「王哥,這也不是什麼好事,你少說兩句吧。」

梁德揮手掀起一股氣浪,把老王扒拉到一邊。

「消滅了他,就能阻止這次藍星末日嗎?」

他向法壇上的兩人問道。

「不能,但可以推遲滅世大劫全面爆發的時間。」

祝真仙與楊傳異口同聲道︰

「只要在地脈上浮前將他消滅,至少能為全人類爭取到十天以上的緩沖期,然後我們便可以著手清理末日的源頭,將一切控制在可接受的範圍之內。」

「合著他還不是末日的源頭……」

梁德道︰「我翻閱過這顆藍星的歷史記錄,地脈上浮現象每隔幾十萬年就會來那麼一次,不算什麼新鮮事。

「地脈穿行在虛實縫隙之中,大半是虛體,即使進入異常活躍期,對現實世界的影響也還是隔了一層。

「記錄里最嚴重的那次上浮也只是讓地殼運動加劇,帶來了幾次8級以上的巨大地震和鬼物浪潮……對藍星來說,這稱得上末日嗎?」

「地脈的確以虛體為主,但它由何而來呢。」

救世二人組走下法壇,同時運起渾厚法力包覆全身,緩緩穿過真實世界的壁障,來到地脈之前。

他們四手並用,從渾濁的地脈中舀出一捧黃綠色的氣霧,然後帶著它離開虛實之間的縫隙,來到了現實世界。

在這個過程中,他們謹慎地控制著用作防護的法力,在體表構築出一道致密的隔層,自始至終都沒有讓身體直接觸踫到那團黃綠氣霧。

「陰氣、穢氣,地氣……在地脈里流淌的這些東西都有同一個源頭,那就是藍星。」

「這你不廢話嗎,都是土生土長的玩意兒,不是藍星來的還能是外太空來的?」

待消滅人員老王毫無危機感,對著救世主指指點點。

「你沒有明白我的意思。」

「祝真仙」把那團黃綠色氣霧放在地上,伸手從「楊傳」的後腦勺上拔下一根頭發扔了進去。

頃刻間,霧團滾涌,翻騰如沸。

黃綠色氣霧像一頭饑餓的鯊魚,凶猛地啃咬著水泥地面,大塊大塊的混凝土在霧氣侵蝕下化為粉末,融入了那個越來越大的氣團。

只過了十幾秒鐘,原本菠蘿包大小的黃綠霧團已經膨脹得和熱氣球一樣,如果不是「祝真仙」探手取回了那根頭發,它還會繼續下去,繼續把周遭的一切轉化為氣霧般的虛體。

「祝真仙」打開虛實縫隙,將膨脹後的氣霧送回了地脈。

梁德和腐尸老王盯著地上的深坑,後者突然一個激靈,張大嘴巴道︰

「他這得多久沒洗過頭發了,不癢嗎?」

「地脈中流淌的諸多雜氣都是由藍星本身轉化而來,這個過程本應極為緩慢,每次地脈上浮降臨現世,至多帶走數千萬斤物質,對藍星而言微不足道。

「地脈回到虛實縫隙後,這些雜氣會逐漸沉澱化實,歸返天地,維持平衡,自有天地以來,莫不如此。

「天未變,地未變,造成這場滅世大劫的,是人。」

「祝真仙」舉起拈在指間的頭發,「只是一根頭發,就可以將雜氣侵蝕的速度催發到剛才那種程度,而引劫之人的血肉骨骼是比頭發更好的催化劑,其中有特異者,催化效果比常人強出百倍。」

他抬手指向腐尸老王,道︰

「如他這般,只要一片指甲,就能讓整條地脈劇烈沸騰,轉眼間化去一整座城市和其下的岩土。

「我說的不是夸張之詞,在我們的世界,就是他發狂暴走,接連催化了數百條地脈中的陰穢雜氣,結果整個中南城市群從地圖上消失,只留下一片深不見底的裂谷和肆虐不休的熔岩火海,這還只是他一個人造成的影響。

「如果不能及時阻止災劫蔓延,藍星,會從宇宙中徹底消失。」

「我這麼厲害呢。」老王捂嘴驚嘆,「過獎了吧。」

誰夸你了!

老王一邊往前走一邊沖梁德道︰

「那個自媒體的朋友你過來一下,我跟這位老兄挺投緣的,好久沒見過這麼欣賞我的人了,你給我倆拍個合照,留個紀念。

「哎,咱們怎麼站啊,哦,你脖子上有人了,要不你騎我脖子上?媒體!」

媒體的朋友抬手就是一記劈空掌,甩出兩道黑琥珀色大手把老王按進了虛實縫隙里。

王哥啊王哥,都快被消滅的人了,你成熟點兒,消停點兒吧。

梁德走近「祝真仙」,道︰

「照你的說法,引劫之人不止一個,為什麼他這麼關鍵?」

「祝真仙」答道︰

「他本來就有引劫體質,橫死後落入地脈,受其蘊養,與地脈中的陰穢雜氣勾連極深。

「這世間的地脈歸根結底都是連在一起的,一旦地脈上浮,他和地脈同時降臨現實,所有的地脈雜氣都會受其影響,侵蝕速度得到不同程度的提升。

「他一個人,至少抵得上數百萬個普通的引劫者。」

咦噫矣,引劫之人竟然有數百萬個這麼多,把他們送去外太空不知道來不來得及啊,要不然塞進海納幻藏的維生艙?

這不是首選項。

梁德想了想道︰

「既然地脈雜氣不降臨現世就不會發生反應,那有沒有辦法阻止地脈上浮?」

「天地大勢,無可避免。」

「祝真仙」肅然道︰

「為今之計,只有先滅殺這頭邪尸,再在大劫全面爆發前淨化六成以上的引劫者,如此一來,便能保住藍星,成功渡劫。

「道友,我等跨界而來,修為未復,既然都是救世同道,說不得要請你助上一臂之力,力同心,共抗大劫!」

「六成以上,那是多少人?」

「二十四億。」

「……」

梁德沉默了一會兒,道︰

「那請問你們淨化引劫者的方法是?」

「三昧真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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