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前來赴約

賀來棲散去流轉于體外的漆黑真力,露出真實面目向公孫錦深深鞠躬,口中不勝惶恐道︰

「這如何使得。」

海面之下,七條水鬼似的暗影站定方位,各自伸出繩索般的細長四肢,無聲無息地向著立于海上的公孫錦襲去。

那數十條游動間宛如海蛇的暗影繩索看似雜亂無章,實則暗合易理,疏而不漏,除非立即跳出七條暗影圍成的圈子之外,否則絕無可能避過賀來棲外放真力的糾纏。

他自幼習練的這一門月缺真力最是陰損,一旦侵入經脈,便能將對手的真力統統隱去,教人找尋不見,無從調用,猶如在經脈中蒙上了一層厚厚的陰影,阻隔一切內視,在月缺真力消散前,對手就像一個真力全無的外家武夫,任由宰割。

兩相宗現存近四百年的傳承記錄里,只有雲海劍軒的劍心通明之法能立即破去這一重月影迷障。

賀來棲自問攻堅破襲之能不如高向理子,便將全副精力用于擾敵,將克敵制勝的關鍵一擊交給那個櫻島婆娘,他不求這一擊能隱去太上皇帝多少真力,只求讓公孫錦慢上一分半毫,讓高向理子有全力出手的機會。

像他和高向理子這般境界的武夫,自然不會不懂趨利避害的道理。

闖入深宮大內行刺王殺駕之事無異于自蹈死地,若無十二成把握,他絕不會輕擲性命。

但此時此刻,與太上皇帝狹路相逢,人已到了面前,難道他要跪地求饒、棄甲曳兵而走麼?

他不願如此,他相信高向理子也不願如此。

若是連這點心氣也無,又如何登臨九品上之境。

公孫錦望著海面下襲來的蛇狀暗影,背在身後的雙手依然沒有放下。

「影兵八陣,有些意思。

二十余年前,你師父施展這門武功時尚需花上幾個時辰布置,你能在瞬息間不動聲色將其使出,兩相宗武學在你師兄弟二人手里是發揚光大了。」

白發老者抬頭望向已直起腰來的賀來棲,臉上竟有幾分欣慰和欣賞。

「不錯,不錯。」

他站在海上動也不動,任由水下的數十道月缺真力凝成的暗影繩索侵入體內,將他經脈中的真力全部隱去。

白發老者背後的琉璃圓柱上水影漾動,高向理子的身姿從散亂的光影中浮現,一抹淒艷的刀光從水下刺出,直奔他小月復而去,卻是那櫻島女子借水而遁,在賀來棲發動影兵八陣時游到了左近。

刀光淒艷,刀聲孤寒。

刀光與刀聲之中,勾魂攝魂的鈴音灌入公孫錦耳中,摩擦著耳膜,震動著顱骨,幽微難明的真力從耳竅傳入腦宮,刺激神智,顛倒五感。

公孫錦眯著眼楮,從左至右將那道淒艷刀光品了一遍。

「不錯,一往無前,是殺人的刀法。

藥師寺松陽是至誠君子,柔毅敦厚,其刀法圓融通透,卻少了你這抹孤絕殺意。

不錯,你很不錯。」

高向理子手中太刀的寒光照亮了白發老者的眼眸,他頷首而笑,周身經脈大放毫光,將四肢百骸和五髒六腑照得晶瑩澄澈,一時之間,肝膽皆冰雪。

仿佛白玉雕成的經脈中,賀來棲的月缺真力像是一縷縷烏黑雲氣,遮蔽了內中的一切,連臍下的丹田氣海也是一片混沌。

白發老者清嘯一聲,丹田起伏,體內玉管似的經脈陡然收縮,將烏黑雲氣連同其下的遮蔽之物一同箍住,十二正經忽緊忽松,將真力送出體外。

一蓬黑霧從他身前涌出,恍如一匹玄紗,罩在了高向理子身上。

那股涌出的如紗黑霧看似輕柔靈動,高向理子卻像被一架攻城沖車撞中,與太刀一同揮出的無光割弦齊齊崩斷,她手中太刀被格回胸口,先是一身真力消失不見,接著被一股鐵騎沖鋒般的剛力撞中,胸骨粉碎,臉現嫣紅,不由自主地倒飛而回,將數丈外的賀來棲砸翻在地。

賀來棲被砸進水面下喝了幾口咸澀的海水,嗓子像被割了幾刀,他抱著懷里的櫻島女子,艱難地走到了太上皇帝公孫錦面前。

「咳咳……咳……為何……為何你還能使動真力?

我師父說過,你和我師伯也交過手,中了月缺真力以後,你應當也看不到己身的真力,為,為何……」

公孫錦揮手拂去身前殘存的真力黑霧,蒼老的臉上露出懷念的神色︰

「與你師伯交手那次,確是我平生最為凶險的一戰。

你師父精通拳理,當世罕有能與之論武的高人,但若是動起手來,十個他也不是你師伯的對手。

那是多少年前的事情,我已經不大記得了……」

「為,為何!」

賀來棲口角溢出一線黑血,借物傳勁,高向理子身上的剛猛真力也傳到他身上,一擊之下,傷及肺腑,他能走到公孫錦面前,已是靠了遠超常人的意志。

人為刀俎,我為魚肉,他的生死全在公孫錦掌中,但他既沒有詢問柱中之女和造寶之所是何來由,也沒有問自己那位師兄會如何。

他在死亡迫近眼前的一刻,想要的只是破除心中關于武學的困惑。

「為何?」

公孫錦放出一道澄澈真力穩住賀來棲搖晃的身軀,道︰

「你們兩相宗這門月缺法只是隱去他人真力,又不是消去他人真力。

我不過是見不到己身真力,可它又不會跑到別處,依然在我經脈之中。

我只須使動經脈,壓迫脈中之物便好。

世間武者以真力拓展經脈,卻未想過,既然真力能觸及經脈,經脈為何不能觸及真力?」

賀來棲臉上露出恍然之色,一口氣散了大半,挺起的軀干松弛下去︰

「我明白了,你動手吧。」

「好啊。」

公孫錦笑了笑,伸手在賀來棲胸口一推,真力迸發,將他同懷里的高向理子一齊送到了海灘上。

那股剛強威猛的真力化作一場春雨,將賀來棲與高向理子損傷的肺腑護住,讓他們有了自行調理的機會。

「我來之前見了你師兄一面,你師兄在烹龍轉脈鼎里洗了個澡,回他在白鹿山的草廬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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