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又來買藥

沉穩的聲音里有些細不可查的顫抖,來人似乎有點緊張,只遠遠地看著,也不敢靠太近,即使看到背影後心里已經有十成的把握,這一刻也生怕自己認錯了人,滿腔期待落了空。

秋焱把手里最後一捆樹枝整理好,拍拍手上的灰,回頭看去,輕笑一聲︰「我都休養了兩個月,你怎麼才來?這地方很難找嗎?」

明明是抱怨,被他輕快的語氣說出來反倒成了老友之間的打趣。

蘇梓鶴似乎怔住了,原地發了一會兒呆,緊接著眼中突然綻出了光,三步兩步走到近處,激動得想伸手拍拍他的胳膊,又感覺有些不妥,所以一時間手足無措。

「真是你!你還活著!我……你……」

太久沒見,想說的話太多,突然見到了反而不知該從何說起。

秋焱見他語無倫次的樣子頓覺好笑,抬手搭在他肩膀上捏了捏︰「好了好了,不哭,有話慢慢說。」

這話說得像是哄孩子,眼楮微微發紅的蘇梓鶴頓時回過神來,察覺自己失態,趕緊暗暗呼出一口氣讓自己冷靜下來。

「公子,不,秋焱哥,你是不是傷得很重?這眼楮怎麼回事?」

他倆私底下從來都是兄弟相稱,此時這里只有他們二人,自然無需再拿官場上的一套做派擺出來。

秋焱微微搖頭︰「一點小傷,待會兒再說。我這里消息閉塞,你先講講外面現在是個什麼情況?」

這里的山外小鎮仿佛是個世外桃源,他們在街上逛了一圈也沒听到任何關于外面的新奇事,更是見不到客商之類的人招搖過市。消息不靈通讓他心里很是發愁,因此剛一見到蘇梓鶴,便立刻開始詢問。

「你都傷成這樣了,還是放不下朝廷的事。」最近發生了太多變故,蘇梓鶴整理了一下思緒緩緩道︰「你們那場仗打得雙方全軍覆沒,我收到消息後第一時間把消息封鎖了,三天後才趕到平潞河畔。當時敵軍也在那邊搜尋,我們打了一場,各有損傷。」

「你失蹤的這段時間,朝廷里有人在暗中傳你戰死的消息,奈何活不見人死不見尸,他們也不敢輕舉妄動。只是風言風語傳多了,自然就被太後那邊知曉。我出來之前還被召過去,太後明里暗里打听你的事。」

蘇梓鶴說這些的同時也在心中慶幸,好在平日里秋焱的行事作風向來特立獨行,給人的印象總是不按套路出牌,暗地里那些不懷好意之人不敢輕易出手,生怕一不小心中了圈套被他坑。

「除了暗鷹在撒網找你,我還托了紫棲樓和詩月姑娘暗中尋找,直到七天前才找到這里。」

秋焱听完心里已經明白了大概,修長的手指把玩著指間的小樹枝,慢悠悠道︰「看來這些人都在暗中等著我的消息,你放心,只要沒確定我死了,朝中就不會有人鬧事。」

蘇梓鶴點點頭,他估算的確實沒錯。這段時間朝中風平浪靜得有些過分,連平日早朝時大著膽子和他對上幾句的那幾個老臣都不出聲了,

「所有人都在等著我是生是死的消息,看來以後真不能這麼任性了。」

啪地一聲折斷小樹枝,秋焱無奈嘆氣,想到蘇梓鶴買藥的事,上下打量了一番,又問︰「誰受傷了?不是你吧?」

「當然不是我!」蘇梓鶴自認功夫還是不錯的,跟著秋焱做了那麼多年事很少受傷,「是時淵,那小子跟我在這匯合的時候就受了很重的傷,關鍵是他自己也不知道怎麼傷的,只說剛到這鎮上就遇到了一個高手,對了下眼神就被人揍了,也是倒霉。」

說到這個,蘇梓鶴就頭疼。

他來之前與正在附近玩耍的葉時淵打了招呼,約著晚上見一面,給他說說找人的事,沒想到剛見面這家伙直接一口老血噴在他身上,整個人暈了過去。

「葉時淵?他不是在……算了,他傷得重嗎?」

秋焱本想問這家伙不是在四處游歷嗎,怎麼還招惹麻煩了?

「很重。」蘇梓鶴認真道,「他右手斷了,身上青紫無數,內髒也被震出了血,更嚴重的是胸口血流不止,再這樣下去人就撐不住了。這地方很是偏僻,少有良醫,買個藥都困難,本想帶他回城醫治可他的傷勢太重又不能遠行,哎……」

葉時淵是個京城的名門貴族,他老爹身為朝中一品大員,手握重權,他又是家中獨子,將來必然會繼承父親的官位。然而這位少爺卻從小有個武俠夢,一心想要闖蕩江湖仗劍天涯,因此十幾歲就離開家四處拜師學藝,一身的本事也是這樣混來的。

「我家里倒是有些藥材,等會兒讓甜甜給你拿。」

回身將捆好的干樹枝提起,招呼蘇梓鶴跟自己回去。剛剛他月兌口而出「我家」,完全是下意識,擔心蘇梓鶴誤會他和文甜甜的關系,說完方覺不妥。可張張嘴又覺得沒什麼需要多做解釋,自家兄弟的心思他很清楚,在這種事情上從來不會多想。

果然,蘇梓鶴听了也沒往心里去,只是感覺秋焱身上的氣質有些不同了。以前的他年少有為,二十幾歲就登上了一人之下的高位,整個人鋒芒畢露,雖說做事有分寸但也給人感覺十分狂傲,甚至他這個發小都一度不敢與他對視。

而現在的秋焱臉上裹著紗布,身上穿著粗布衣衫,一雙大手拿著柴刀熟練地砍柴。笑起來溫和又陽光。他將周身的氣場完全收起,不知道的真會誤認為他只是個山村里的帥氣大男孩。

或許,這才是真正的他。

蘇梓鶴心中暗暗想著,隨手幫他提了兩捆木柴,一路陪著慢悠悠的往林子外面走。期間秋焱斷斷續續的說了一些這段日子的經歷,听到這人居然笑著說自己給那姑娘簽了賣身契,蘇梓鶴頓時急了,差點跳腳。

「你怎麼能簽那種東西?難不成還打算在這里待上幾年?」

秋焱哭笑不得,伸手拍拍他肩膀,「待上幾年倒不至于,但最近兩個月我的確沒打算離開。外面的事還得你多操心。」

「為什麼?」

蘇梓鶴不明白,朝中事務堆成山,很多官員也在盯著風向,暗波洶涌的朝廷就等著他回去主持大局呢!

秋焱指了指自己的臉,「傷還沒好,不想干活。」

耍賴?!

蘇梓鶴瞪大了眼楮,他此時嚴重懷疑自己到底有沒有找錯人。

兩個人很快走到了院外,蘇梓鶴左右看了看,發現這真的只是一個普通的農家院。籬笆做牆,推開木門走進去就是一座小院子,三間房一間草屋,看起來有幾分冷清。

瞧了瞧院中堆著的木材,蘇梓鶴疑惑道︰「你們家還做木匠活?」

「嗯,那是我準備拿來打家具的。」秋焱簡單回了句,視線落在打開的房門口。

一團毛茸茸的雪白听到響動從屋子里沖出,他將手里的木柴放在地上,笑著蹲下,伸出手,小家伙四條短腿倒騰得飛快,到了近前縱身一躍,扎進了秋焱懷里。

抱著包子,寵溺地揉了揉它軟乎乎的白毛,一人一狐領著蘇梓鶴進了屋。

剛推開門,秋焱突然眉角一動,反手在面前揮了一下。攤開掌心,一根精致的細長鋼針閃著銀光。

「秋焱?」

文甜甜嚇了一跳,懵懵的看著他。她無聊的跟著「死鬼」學武功,可能是太入神,根本沒听見院里的聲音,更沒想到這家伙直接推門而入。

「你在玩什麼?不飛刀,改飛針了?」秋焱抬眼的瞬間已經斂起了眼底的暗光,他好像發現了什麼。

文甜甜回過神來,頓時三步兩步沖上來,慌忙抓住他的手︰「你沒事吧?受沒受傷?」

順勢拿回自己的鋼針,別回腰後。

乖乖,要是讓秋焱知道她在家里練這種東西,說起緣由十有八九會把「死鬼」的事漏出去。

家里住個鬼,誰听了不害怕?

「沒事。」秋焱往側面挪了一步,身後的蘇梓鶴走了上來,「甜甜,這是蘇公子,想找我們買點藥。」

文甜甜一看來人頓時愣住了。

灰衣灰褲,黑色披風,高挑的身材十分挺拔,渾身散發著沉沉的氣場。

這不是債主帶的打手嗎?

不自覺地咽了口水,文甜甜扯出一個心虛的笑︰「蘇公子好,里邊請,隨便坐。」

蘇梓鶴點頭道謝,邁步進屋後四處打量,視線落在窗邊的藥材架子上,「甜姑娘,在下此次前來是為了我朋友求藥,他傷得很重需要大量藥材救命,不知姑娘能否賣給我一些,價錢好商量。」

文甜甜正拉著秋焱打算出去問問他怎麼回事,听到這話,看了看自己的藥架,又瞧了瞧沉穩干練的男人,不禁心中嘀咕,不是來要錢的就好!

上門的生意,不做才是腦子不好!

「當然可以,你要多少?」

蘇梓鶴愣了愣,他沒想到文甜甜居然這麼痛快,直接問他要多少藥材,看來這女孩似乎家里存貨不少,說不定真是個深藏不露的大夫。

他心思一轉,「具體需要多少藥材我也不太清楚,要不我將那個朋友帶來給你瞧瞧,或者有空的話你隨我過去看一看,也正好給在下一個機會請姑娘吃飯,好好感謝二位上次的贈藥之恩。」

文甜甜看了一眼身邊靜立不語的秋焱,奈何這家伙根本不看她,只抱著包子去到門口,將小家伙送了出去。

「那行吧。今天有些晚了,你留個地址,我明天早上過去瞧瞧。」

說完就找了個理由領著秋焱出去了。

蘇梓鶴一個人站在屋里看著兩人的背影,嘴角上揚。文甜甜給他留下的第一印象,說話做事干脆利落,十分爽快,完全沒有小女孩嬌滴滴的感覺,反倒更多了清冷的氣質和充滿主見的說話方式。

這是個不簡單的女子。

文甜甜完全沒想到自己能被一個陌生男人如此欣賞,她拉著秋焱跑去了廚房。

「這人哪來的?你又下山了?」

「沒有,他自己跑上來找我的。」秋焱從容道,「他一上來就問咱家還有沒有藥材,我發現這人是和之前那個男的一伙的,就想著帶回來讓你跟他談談。」

「你不是缺錢嗎?」

前面說了一堆,最後一句話才戳中文甜甜的小算盤。

伸出拳頭在他肩膀錘了一下,文甜甜抬起下巴,笑道︰「不錯,知道給咱家掙錢了!」

「你去給人家泡點茶,這可是個大金主,我得好好收拾一下咱家的陳年草藥,到時候能賣多少賣多少,出個高價再坑他……不,再幫他一把!」

秋焱很認真的點點頭,豎起一根大拇指,「聰明!」

端著茶水進了屋,在蘇梓鶴略帶驚奇的目光下,秋焱盡職盡責的當好自己的小跟班,給兩人倒了茶,然後雙手垂在身側老老實實的站在文甜甜身後。

蘇梓鶴嘴角不經意抽了抽,沒明白這兩人到底是什麼關系,難不成真是主僕?

原以為秋焱說簽了賣身契只是玩笑話,沒想到竟然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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