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觀明若寒,身為大月皇卻身處西隴皇權中心,所面臨的險境不比她輕松。倘若說玄澈要殺她尚且還要找個可以服眾的理由,那麼對明若寒則連這點手段都沒有必要。
玄澈登基雖然是大勢所趨,但也是個意外,但明若寒卻硬是在玄澈臨時被她扶上帝位之後第一時間離開了皇庭,然後不知所終。
而現在,他卻依舊依舊可以大搖大擺的進入她的內殿不讓院外那些盯梢的下人知曉,若說這皇庭之內沒有明若寒的暗線,她半點都不信。恐怕那暗線的實力還不容小覷,否則明若寒怎會進這後宮如同自家別院這麼輕松?
只是
相比從小一起長大的明若寒,妡媛此時更畏懼的是如今坐在西隴帝位上的那個男人。
那個曾經在西隴皇族中最不得寵的皇兄玄澈。
正因為不得寵,所以從小就被送出了皇庭,這導致了他雖然是她的皇兄,但兩人卻認識不深。
記憶里,似乎知道這個皇兄母妃早亡不得寵以外,也只剩玄澈這個名字讓她記得住了。
她本以為,她這位不得寵的皇兄沒多大能耐,但現在,僅僅幾次交鋒,她卻開始真正的敬畏起他的手段,那是一種不顯山不露水的恐怖,明明人前表現的那麼謙卑隨意,但卻在她看不見的的地方將勢力滲透到了各處,待她再反應過來時,已然成了蛛網上一只無力抗衡的蟲子,任人吞噬。
朝堂上的那一幕,玄澈的勝券在握,朝臣們的倒戈相向,讓她直到現在回想起來都心生驚顫。
她甚至不止一次在想,若不是她還有著公主身份,能對新上位的帝皇起到些許作用,恐怕以玄澈的手段,以她曾對他做過的那一切,她早死不知多少次了。
所以在玄澈登上皇位的第二天,她便將白莎莎送了過去。原本只是想借看玄澈對白莎莎的態度來知曉玄澈對她的態度,卻沒想阿櫻傳回來的消息竟然會是白莎莎獨得聖寵!
這讓她心里驀地一震,完全超出了她的計劃,她原本以為玄澈會閑置白莎莎的!
她理不出頭緒,也不敢再有妄動,只能每天小心翼翼度日,隔絕一切外界聯系,只求平安。
但這樣下去不是長久之計,她的生死完全被玄澈掌控,如果說現在是因為玄澈新登大位需要穩定人心暫不能對她下手,那以後呢?等玄澈徹底掌握大權以後呢?!!
現在唯一能將她從玄澈手中救出來的人,恐怕非明若寒莫屬。
畢竟連她父皇都對付不了的人,這世間又會有幾個對手呢?
「世子哥哥可會救我?」安靜一瞬,妡媛壓低了聲音再次問到。
明若寒鳳眸滑過好奇,「妡媛可有讓本皇救的籌碼?」
妡媛聞言一滯,咬了咬唇,頓時陷入沉默。
她似乎還真沒有讓他救的籌碼
一個失了權利的過氣公主,能有什麼籌碼?
看到妡媛嘴角泛出苦笑,明若寒眸子轉了轉,「沒有?」
妡媛眼里黯了黯,搖了搖頭。她有的,明若寒都有,甚至比她還擁有的更多,若是以前,她尚且還能贈送邊陲城池,但如今呢?
她根本一無所有。
明若寒淺笑了笑,「如果本皇說有呢?」
妡媛聞言猛的抬眼看去,眼里閃過欣喜,「是什麼?」
「听說妡媛將白莎莎送給了玄澈?」明若寒挑了挑眉。
妡媛一怔,一時不知該如何接話。
當初她之所以看重白莎莎,完全是因為白莎莎跟當初那位賣魚女有幾分相似,本想利用白莎莎去討好明若寒,順帶讓大周的那位嫡公主傷心一把。
但最後的效果似乎並不好。
白莎莎被那個來歷不明的老人扇暈在殿堂上,明若寒竟然連斜眼都沒看一下,這讓她明白她的計劃失敗了。
所以最後才會又將白莎莎送到了玄澈身邊。
但現在明若寒突然這麼一問,妡媛心里不免有些發慌,難道她猜錯了?其實明若寒心里是有白莎莎的?那怎麼辦?她都已經將人送出去了!
察覺到妡媛眼里的驚慌,明若寒臉色不由得更溫和了一些,「听說如今在玄澈身邊最得寵的人便是白莎莎,而這位白莎莎又是妡媛你的人。」
「是,」拿不準明若寒到底想說什麼,妡媛心里七上八下,「她本是白氏家族一個不得寵的女兒,我見她聰慧憐人,便帶進宮里封了個郡主,也不抹殺了她白氏嫡女的身份。」
「那如果妡媛現在讓她做事,她可會听?」
「這個」妡媛蹙了蹙眉,「如今她獨得盛寵,恐怕早就將妡媛拋之腦後了。」
「那如果本皇有辦法讓她听妡媛你的呢?」
妡媛微微蹙了蹙眉,「妡媛愚笨,還請世子哥哥但說無妨。」
「她如今獨得盛寵,被玄澈護在身邊,連我的人都靠近不得半分,縱觀這宮里,似乎也只有妡媛你可以靠近她了,你對她有知遇之恩,想必在你面前,她也是最放松最無警惕之心的。」
妡媛點了點頭,「確實如此。」
明若寒緩緩從腰間取出一方疊好的藥紙,「將它放在她的茶水里即可。」
妡媛臉色倏變,「世子哥哥,你當知道白莎莎如今是玄澈身邊最紅的人,若是稍有差池」
明若寒打斷話聲,「妡媛以為這是毒藥?」
妡媛視線落在藥紙上,神情復雜。
明若寒嘴角弧度愈來愈大,「妡媛大可以放心,這藥絕不是毒藥,不會傷人性命,也不會讓人生病,只是會有些小小副作用而已。」
妡媛愣住,心里漾開恐慌,「世子哥哥到底要做什麼?」
明若寒揚了揚眉,不答反問,「妡媛怕了?」
妡媛緊抿唇角,沉默不語。
半晌,明若寒輕輕嘆了一聲,目露遺憾,「看來妡媛並沒有誠意,那本皇先行告辭。」
說罷,明若寒慢慢起身朝外走去,腳下沒有遲疑。
「等等!」見身前的人離開沒有半點猶疑,妡媛驚的趕忙喚出聲來,她很清楚如果她此時不表態,身前的人恐怕再也不會出現。
明若寒腳下戛然而止。
妡媛也隨即起身,一雙驚懼的眸子定定的落在明若寒身上,「世子哥哥當真沒有騙妡媛?」
明若寒轉過身,一臉正色看去,「妡媛與我從小一起長大,感情不同于其他人,妡媛如今性命攸關,本皇又豈會用此事開玩笑?」
妡媛聞言定了定心,誠然,小時候她雖然總被明若寒戲弄,但在大事上,明若寒卻從未騙過她。
沉默一瞬後,妡媛終于下了決心,「除了這件事,妡媛還需要做什麼?世子哥哥不妨全告訴妡媛,讓妡媛也好有個準備。」
明若寒鳳眸微眯了眯,嘴角弧度又揚了開,「妡媛只需做這一件便好。」
妡媛震驚,不敢置信的瞪圓眼朝明若寒看去,「一件?只需做好這一件?就是就是下藥?下一包不傷性命的藥?」
這這就是她需要做的?!!
竟然就這麼簡單?!!
「不然呢?」明若寒扯了扯嘴角,一臉古怪,「難道妡媛以為,憑你與本皇這麼多年的交情,本皇還真舍得讓你去送死?」
妡媛心里突然狂喜,之前的陰霾一掃而空,「既如此,便請世子哥哥放心,妡媛一定不負所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