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道有一段路叫做落石峽,狹窄的峽谷兩邊是高聳的斷壁,進入這里,要麼向前,要麼退後,別無他徑。
出了落石峽,再走二十里就是要運糧到的小山關。
寧陵王力排眾議,堅決選擇他那條運糧路線,其他人別無他法,只能任由著他。誰讓他是運糧的最高長官。
運糧隊在寧陵王的帶領下出發了,從此走上一條不歸路。
池沌回到隊伍後把自己在帳中所听所聞盡數告訴周天澤。
周天澤嘆息良久,之後私下對池沌說道︰「如若落石峽遇匪,你什麼也不要想,馬上揚鞭催馬跑回軍部將實情上報。」
「將軍,為什麼不突破匪徒,朝小山關的駐軍求援?」池沌問,「那不是更近嗎?」
「你可以想到,那群惡匪難道想不到?不僅那里,我們進峽以後前後都會有埋伏。這就是惡匪最愛吃的東西——荷包蛋!」
「我知道啦。」池沌答應著,「那你們怎麼辦?」
池沌在煙頭軍營當邊軍的同時,遠在汐國東域無盡海的海汐閣突生異象。
海汐閣的一間密室里響起一聲驚鳴!與此同時,汐國境內的碧潮閣的閣頂銅鐘自鳴起來。
一道身影從密室里破門而出,木屑紛飛間,那人從海汐閣頂樓一躍而下,就要墜入下方的海潮中。
奇怪的是,那人竟可以站在浪花之上,身體完全浮于水面。
這個人就是谷千豪!
這個世界最年輕的大宗師,海汐閣的少閣主。
谷千豪身體表面,一塊塊湛藍色的光斑浮現,之後逐漸凝實成一塊塊的甲片,最後整合拼湊成一具湛藍色的鎧甲。紋理似煉金,卻又不同于煉金。
在陽光下,谷千豪幾乎同海水融為一體。
他只用了一年多的時間就從宗師境破入大宗師之境,其資質可以用逆天來形容。
荔洲大陸最年輕的大宗師,沒有之一。荒狼狼帥拓跋蕊也是在十九歲踏入的大宗師,狼將宋隆晴是在十九歲半。
谷千豪踏浪而行,景隨時移,半個呼吸間他就從萬里外的海島來到了桂園後山中。
谷千豪一刀斬在劍塔的山門上,造成的音浪轟動整個桂國。
「何人犯我劍塔!」山門上傳出一聲暴喝,緊接著一道帶著通天徹地之能的藍色劍氣斬來。
魂甲再次浮現于谷千豪體表,他波瀾不驚地揚起唐刀與那劍氣對斬,又是一道震蕩的音浪產生。
谷千豪不落下風,之後他朝山上吼道︰「我說過,我會來接我小弟回海汐閣的!況且他已學會你們劍塔的浩然氣,速速把人交出來!」
須木支道閃現出現在山門之外,前一秒他還在劍塔內的。
「谷少閣主,踏入大宗師了嗎?恭喜恭喜!」須木支道謙和道。
「少廢話!快交人。」
「剛才是我三師弟無禮了,請谷少閣主不要怪罪。」須木支道替古全義向谷千豪道歉。
「把池沌交出來!」
須木支道搖了搖頭︰「晚了,你來晚了一步。」
「你什麼意思?」谷千豪心里升起一股莫明的憂傷。
「谷少閣主才破關吧?一破關就來我等劍塔,怪不得不知消息。」須木支道轉過半邊身子讓開山門的道路,「池沌不在劍塔,不信你可以進去搜。」
「等一下,你說的什麼消息。」谷千豪問道。
「池沌出使荒國時,在瀾滄大澤出事了。」須木支道嘆惋道,「啊,我的小師弟,就這樣…就這樣……」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谷千豪重復說了兩句話,之後就消失了。
「就這樣有家不回,不知道去哪野了。」須木支道這時才把話說完。
「咦?這麼快就走了?」須木支道發現谷千豪沒了蹤跡。「原來都是客,都不進來喝杯茶再走。唉~」
谷千豪再次出現的地方是邕城里的玉芳齋。
谷千豪直接出現在玉芳齋下方的密室里,這可嚇壞了正在開會的墨門眾人。看出是自己人後,方才收回拔出的兵器。
谷千豪直接拉走正在作報告的墨門執事李泳冥。
在走道中,谷千豪二話不說的把刀架在李泳冥脖子上。谷千豪問道︰「我現在問你一件事,你必須如實回答,如果騙我,便尸首分家。」
「少閣主,有什麼事您就問。別拿刀子架著我,我怕死啊。」李泳冥額頭冷汗淋淋,唐刀的涼意不時地鑽入皮膚,讓他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劍塔的四君子在這一年經歷的所有事,一一告訴我。」
李泳冥咽了咽口水︰「稟少閣主,十四公子出使荒國,途徑瀾滄大澤時被澤匪分尸而亡。已經是一年前的事了。」
「你敢發誓你所說的句句屬實嗎?」谷千豪手用力壓了一下。
「敢敢……敢,小人發毒誓。」李泳冥兩腿顫抖不已,「我要有一句假話,此生不得回汐國墨門!」
谷千豪听李泳冥說完,再次消失。
重新出現的地方是墨門門主林行首的房間。
「谷少閣主,闖未來丈母娘的房間。這樣很不禮貌哦。」林行首背對著谷千豪道。
「行首恕罪,我是有一個急需答案的問題,需要您當面回答我。只有從您口中說出池沌到底怎麼了,我才相信。」谷千豪死死攥著拳頭。
「十四,死了。」
听到答案的谷千豪似乎喪失了所有精氣神,癱坐在地毯上。
「說好要帶你回海汐閣學東西的,你怎麼就走了?」谷千豪喃喃自語。
「我、瀾芷和柔若同你一樣悲傷,但我想告訴你的是︰逝者已去,生者猶存。我們如今要做的不是像一個廢人一樣坐在這無所作為,而是是查出出賣十四行蹤的人到底是誰!」
听了林行首的話,谷千豪備受鼓舞。他重新站了起來,全身散發著一股殺氣。「告訴我,都查到了那些人?」
「我們已經殺了幾個參與圍殺行動的人,從他們口中得知是桂國指揮使韋裔聰下的殺手,散布消息的是一個叫丘輕帆的水匪。我們一直在找這個丘輕帆,但他躲到了平城皇宮里。」
「平城皇宮?」
「你知道的,墨門沒有權限去查平城的皇宮。」林行首答道。
「他還在那就行,交給我了。」谷千豪拍了拍胸脯保證,「我一定撬開他的嘴巴,把池沌的消息給拷問出來。」
「謝謝。」臨走時,林行首對谷千豪道。
「您不用跟我說謝謝,他也是我小弟。算得上半個汐國人,他的事永遠都是我的事。」谷千豪在消失前最後說道,「要幫他的仇,算上我的一份。」
谷千豪要去往的地方是汐國平城的皇宮,這個地方他不知來過多少次,因為與秦石舉的關系,他能自由出入宮門。
加上他是汐國第一修行大宗海汐閣的少閣主,汐主也要給他幾分面子。
汐國人向來講究隨性,何況是汐國的修行者,更要講究隨心而動。這是汐國修行心法的根本,因為隨性,陶潛于五柳居悟道入不朽境;因為隨心,韋應物于淺涂悟道入不朽境。
這兩位都是汐國鼎鼎有名的大人物,不朽境,又稱逍遙仙。是可以與桂國浩然境和荒國殺魔境平起平坐的。它們都是超越五境的存在,在這個世界能毀滅他們的,也只能是破五境的存在,這是唯一的可能。
昔日能與這兩位叫板的,就只有桂國的劍神狂三和荒國的荒魔拓跋莽。各國就只出過一個這種存在,而汐國一下子就出現了兩個,汐國的主君怎能不重視他汐國的修行之法。
如果這兩位有一個是想滅掉其他兩國的話,那麼現在早就是汐國的天下了,哪里還會出現現在三國鼎立的局面。
可惜這兩位逆天的存在,心中所向並非為此,他們的追求是順應自然、順應天意。一切事物都有它的命運,人不應該對其加之干預。
自從出了汐國出了這兩位逍遙仙,汐主就十分在意國內修行者的心中所向。
如果一定要改變修行者的心中所向,不但不會有成效,相反修行者的境界還會受到影響,不斷跌境。這一點汐主有血的教訓。
所以,汐主推行了從小養成初代修行者打下其他兩國江山的雄心。這樣做的話,當這些修行者突破五境就可以憑借一人,不費吹灰之力便拿下了其他兩國。
汐主最不差的就是時間,他還在而立之年,遠比桂皇、荒國大君年輕,他有的是時間可以等,等到培養的修行者破出五境。
谷千豪唯一認識的宮里人就只有秦石舉這麼一個,要想找到丘輕帆,唯一可以幫助他的只有丘輕帆。
谷千豪循著早已走慣的路線來到秦石舉的御畫坊,發現秦石舉不在。想必又是宮里某個妃嬪找他畫像,谷千豪只好坐在御畫坊里等他回來。
谷千豪也不閑著,他觀摩起秦石舉放在坊里的畫作。不是谷千豪謙虛,秦石舉雖然只是一個只有偽宗師境的山水意境畫師,但他能將天地意境轉化為可見的山水意境圖畫于畫布之上,足以證明他有同大宗師一樣的價值。
如若有些人卡在某境難以突破,這時如果他有幸看上一眼秦石舉的畫作,足以讓他沖出桎梏。
秦石舉對天地魂力的感悟可以用天才來形容,他是汐國國寶般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