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貴人多忘事”

作者︰湯加鹽大伯伯投推薦票 章節目錄 加入書簽

听完範雎對于當前大、小局勢的分析,以及對于自己如何實現集中權力于中央、天下諸侯盡皆歸屬秦國的政治宏圖做出了規劃。秦王自然激動不已。眾所周知,自秦孝公任用商鞅改革變法以來,秦國歷代國君就確立了秦國的最高政治理想——一統天下。而範雎之言論,無疑給秦昭襄王描繪了一個美好的藍圖,而且對于現在自己權力的分散,也提出了切實可行的解決辦法。一時之間,秦昭襄王覺得,天下九州盡皆歸于秦國,秦國上下,唯他一人是秦國絕對的權威。

而秦國,無疑是當時最有實力實現天下一統的國家。秦國具有其他國家不具備的得天獨厚的優勢︰地勢高峻、易守難攻、土地肥沃、山河險固,黃河和函谷關把秦與諸侯國分開,使秦能夠集中精力搞好自己的國力建設。光有先天上的優勢是遠遠不夠的。一個國家成敗的關鍵,就是它是否重視並信任人才。此外,一個國家對其他諸侯國采取最為恰當的策略,國君勵精圖治、奮發圖強,無疑也是國家是否能夠在列國舞台上游刃有余的關鍵。

恰如範雎,能夠從死神手下逃月兌,孑然一身,來到秦國。這是他的幸運,也是秦國的幸運,但卻是魏國的不幸。範雎來到秦國之後,沒有家世,沒有地位,更沒有名譽,他要想憑自己胸中韜略來打動秦王,如前車之鑒的蘇秦一般,實在是難比登天。

然而範雎卻遇到了想要大展拳腳的秦昭襄王,當範雎深刻分析完秦國以及其他諸侯國形勢以及秦國今後的發展放向以及應采取的方針政策之後,秦昭襄王十分興奮,他開始拋開範雎的身份、地位、名譽,甚至也沒有問這位名為張祿的魏國人為何不辭辛苦地來到秦國,便十分信任地重用他,而這也正是秦國能夠最終稱霸一方的原因——用人不疑,因才施用!

秦昭襄王雖然最終沒有實現橫掃六合的理想,卻在他的有生之年給秦國打下了最為堅實的根基。毫無疑問,秦昭襄王可謂一個雄才大略的君主。因此,對于內部的蕭牆之爭和外部的縱橫捭闔,他更加欣賞範雎的「遠交近攻」的戰略思想。

範雎自然也看出了這一點,這也是他認為的秦昭襄王的可取之處。于是,範雎為這「遠交近攻」戰略原則擬定了具體的實施步驟。第一,重創就近的韓、魏兩國,分散他們的注意力,讓他們無暇西顧,以解除心月復之患,壯大秦國勢力;第二,向北攻打趙國,向南攻擊楚國,扶持弱小的國家,抑制強大的國家,爭奪他們的中間地區,並遏制各國的發展;第三,待韓、魏、趙、楚等國皆形成對秦國的依附之後,秦國可以以五國之力,對付當時最強的對手齊國,使其無力與秦國競爭;第四,秦國國力日盛且對各國形成優勢後,可一舉消滅韓、魏諸國;最後,消滅齊國,統一天下。

于是,範雎被任命為客卿,參與軍國大政,主謀兵事。

而與此同時,魏冉也覺察到,似乎太後和秦昭襄王並不像過去一樣信任自己了。秦昭襄王想要親政,這是大家都心知肚明的事情,但是宣太後等人竟然神不知鬼不覺地就殺了義渠王、剿滅了義渠國。而且,連自己一向信任的白起也對這件事情絕口不提,這就意味著,魏冉已經沒有了參與任何軍國大事的權利。魏冉不知道,他人生中真正的終結者,早就出現在了秦王的羽翼之下,並制定了拔除魏冉的計劃。

其實,在此之前,範雎作為秦王的心月復,在幾年的時間內,為秦國出謀劃策對付自己的國家魏,可謂盡心盡力,接連攻下懷地、邢丘兩座重要城池。如此一來,秦王一下便打消了疑慮。以往,秦王身邊還不時有人向他吹耳邊風,說範睢可能是魏國的奸細,這下,所有不滿的聲音都煙消雲散了。範雎也因此逐步掌握大權,秦國的三極政治結構被徹底打亂,新秀範雎大有後來居上之勢,魏冉等四貴的權力受到了極大的威脅。

屋漏偏逢連夜雨,魏冉感覺白起日益疏遠自己的同時,開始大力培植胡傷作為自己的心月復,豈料胡傷在攻打趙國時被趙國名將馬服君趙奢一舉擊敗,秦軍損兵折將,這些年白起一路風生水起,秦軍未嘗一敗。此次敗亡,讓秦軍不敗的神話破滅,此消彼長之下,魏冉的權威更加下降。

不久,魏冉、宣太後等人相繼倒台,範雎做了丞相,封為應侯。

在魏冉做了丞相之後,對于魏國,制訂了更大的侵略計劃,這倒不全是因為範雎要一雪前恥、報仇雪恨,而是因為秦國要東出函谷關、剿滅六國,魏國就成了秦國首當其沖的攔路虎。

魏王、魏國相國魏齊以及信陵君魏無忌等人,對于魏國的形勢也很了解。他們听說,秦國新任宰相張祿,竟然是個魏國人。這讓他們看到了希望,認為只要他們派人出使秦國,給張祿以豐厚的財寶,繼而得到覲見秦王的機會,並給秦國送去質子,就能夠和秦國講和。

真是無巧不成書,這作為秦國使者的人,不是別人,正是範雎的前任主子須賈。範雎正愁怎麼樣才能夠真正地打擊自己的仇人須賈和魏齊呢,他這一去,不是送羊入虎口,自投羅網嗎?

可惜,須賈不知道,自己西出函谷關之後,還會遇見他的一個故人。當然,到了範雎這樣的境界,普通的殺人償命欠債還錢的伎倆,對于他們而言,已經沒有了多少趣味。或許和他們的眼光一樣,他們整人的功夫也是高人一籌的。

所以範雎在須賈入秦之後,將自己做了一番徹頭徹尾的打扮。

範雎聞知魏王遣須賈來秦都議和,心中嘆道,自己報仇雪恨的時機終于到來了,于是,範雎月兌掉了丞相的朝服,也不穿一般干淨華麗的衣服,而是找了一件又髒又臭的乞丐服裝,裝做寒酸落魄之狀。原本神采奕奕的當朝丞相,就這樣變成了一個社會最底層的人,這就是所謂的「人靠衣裝」。範雎便偷偷地從丞相府衙潛出,來到館驛,沒有等通報便直接進去了,不久,他便走到了須賈的身前。

須賈剛剛睡醒,一見範雎,不禁揉了揉眼楮,繼而大驚失色,驚聲尖叫道︰「這不是範雎嗎?實在是曉天之大幸,我還以為你被魏國丞相打死了,沒想到今天能夠到這里遇到你。」說來神奇,這須賈竟然一見範雎,就感到他和過去不同了,從心底深處騰出了一股涼意,只是究竟發生了什麼,他卻難以說個明白,所以即使範雎穿著邋遢,須賈也不顧一切地向他示好。

範雎聞言,故作苦笑地答道︰「當年在魏丞相手下,被打得皮開肉綻、不成人形,後來又被棄尸荒郊,一陣清風吹來,將我吹醒,醒來卻已經不能動彈。幸好有一個好心的過客,將我救了回去,從此我便輾轉來到秦國,為人打工糊口,維持自己的性命不失。」

須賈聞言,恐懼之心逐漸淡化,不由得哀嘆一聲,心中想道,也許當日自己向丞相魏齊告狀,本來就是一個錯誤。如今讓範雎淪落到這樣一個地步,讓須賈情何以堪!

于是,須賈讓範雎坐下,能夠在秦國相見,也算是一種緣分。緊接著,須賈便命管役的負責人員,給他端來了一頓香噴噴的飯菜,讓範雎飽餐一頓。範雎剛剛吃過飯,眼見如此,也只能裝作饑餓難耐,大口吃飯、大塊吃肉,很快就風卷殘雲一般吃完了飯菜,完了還打了一個飽嗝。

窗外忽然吹起了寒風,時值隆冬,秦國又處于西北高寒之地。範雎不禁冷得戰栗不已。須賈一見,這範雎衣服很薄不說,還破爛不堪,哪有不冷的道理。遂又嘆了一聲,說道︰「範雎,沒想到你會淪落到這樣一個地步,肯定冷得厲害。」

索性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須賈命隨從拿出一件自己隨身攜帶的繒袍,披在範雎的身上,不由得嘆道︰「現在的魏國,和範雎你現在的情形一樣,幾乎就到了走投無路的地步,魏王只能派遣我來到秦國,謀求和當朝丞相張祿一見,只可惜,沒有人可以代為引見,我來了多日,都不得其門而入,看來魏國,國事艱難。」

須賈說完,心中無限感慨,他並不奢望連衣食都難以滿足的範雎能夠幫助他,只是眼在秦國,人生地不熟,能夠遇到這樣一個故人,就沒有什麼顧忌,把自己心中的難處說了出來。

豈料範雎听完,不僅哈哈大笑,並向須賈撒謊說,自己的主人與張丞相關系很不錯,自己也有機會能夠出入丞相府衙。丞相也善于辯論,經常和自己的主人談論家國大事,時常讓自家主人無言以對。這時候,範雎便能夠一展才華,和丞相張祿辯論個不停。丞相愛才,遂很是親近自己。

只要須賈願意並相信範雎,他便願意為須賈借得大車駟馬,供其驅使。不知為何,須賈听完,雖然心中疑惑,但還是選擇了相信他,或許是他雖然穿著破爛,卻有一股氣勢,足以霹靂天下的氣勢。或許只是因為,須賈的惻隱之心再一次發作,不忍心讓一個故人失望。

果然,範雎告了一個假,不久便弄來了一輛大車。這輛車正是秦王為範雎配備的丞相專用車,這不禁讓須賈又多信任了兩分。

于是,範雎將須賈引上車,並且親自為須賈執轡御車。範雎雖然穿著破爛,但街上之人大多都見過他,見丞相竟然親自駕車,都紛紛向丞相行禮,不認識的,則紛紛疾走回避。須賈也暗自觀察,這範雎和昔日的確是有些不一樣,因為很多東西,不是一件衣服、一個皮囊可以掩蓋住的。就像範雎,在這街市上,竟然大搖大擺,人人爭相讓開。

只是無論須賈如何地挖空心思,也瞧不出個所以然來,只能既來之,則安之,三炷香時間不到,車架便穩穩地停到了丞相府衙門口。範雎轉身對須賈說道︰「您且在這里稍稍等候,我進了丞相府,給你通報一聲。」須賈應了一聲,腦子中仍在疑慮,莫非這範雎已經做了丞相府衙內的高官?不然何以能夠如此輕易地就借到如此豪華的車架。再看範雎進入丞相府,簡直如入無人之境,門口的侍衛僕人還對他點頭哈腰,這更加堅定了須賈心中範雎是個高官的想法。

須賈心中不由得生出一股涼氣,幸好剛剛自己對範雎還不錯,也希望他能夠感念故人之情,不要因昔日自己所犯下的錯誤而為難自己。至于秦國和魏國的事情,比起自己的性命,實在是微不足道了。

須賈下車之後,本準備直接前去問門口的侍衛範雎是什麼身份,但是又恐怕對範雎有所不敬。索性,須賈直接站于門外,就這樣一直等著,只是等了很久,官員來往倒是不少,卻唯獨沒有見到範雎出來。

這樣等下去也不是辦法,前進不得,退後也不得,于是,須賈漸漸地走近守門者,伸出右手靠近嘴邊,向守衛者悄聲問道︰「請問您注意到剛剛進去那個衣著寒酸的人了嗎?他是我在魏國的故人,此去專門為我向丞相通報的,只是這麼久了,我卻一直沒有看到他的到來,您能為我招呼一下嗎?」須賈久在官場,深諳這其中的道道兒,遂順勢從身上掏出一些金銀,送給了那個守門者。

豈料那個守衛者雖然收了金銀,卻好似理所應當,沒有半點殷勤,只是好奇地問及,剛剛進去衣著襤褸的,只有一個人,而且听說他也是魏國人,只是他不需要前去丞相府衙通報,因為他本來就是秦國的丞相——張祿。

當守門者將所謂的衣衫襤褸者就是範雎的消息告知須賈之時,所有的情節終于在須賈的記憶中串聯起來,剎那間,須賈如夢中忽聞霹靂,心坎突突亂跳。不禁嘆道,這世界上的事情,實在是難以預料,昔日自己門下一個食客,誰可以預料到,會成為今朝獨霸戰國的秦國的宰相!

只是世界太小,這樣巧合的事情,都讓須賈遇見。一想到昔日自己的所作所為,須賈心中頓時涼了半截。他想到了逃跑,可是天下之大,哪里有他的容身之所?即使是魏國,也只會依照秦國的臉色行事,秦國只要向魏國略微施壓,範雎要取自己的性命,還不是如同探囊取物一般?恐怕是丞相,也保不住他自己吧。

怕是沒有用的,須賈只能坦然地面對,因為這些事情,越是逃避,就越難以擺月兌。于是,須賈月兌袍解帶,馬上跪倒在範雎的丞相府外,同時還托守門者報告說︰「魏國罪人須賈,自知罪戾深重,願意接受丞相的懲罰,即使要了他的性命,也在所不惜。」

如此一來,範雎也算是出其不意地震懾了一下須賈,不久,門里便來了人,要須賈進屋相見,只見兩旁全是刀斧手,更有隆隆如雷聲一般的鼓聲,隨著須賈的步子,一聲聲地滲入須賈的內心深處。

只見範雎威風凜凜地坐于堂上。須賈見狀,兩腿一軟,隨即跪了下去。範雎連聲問道︰「須賈小人,你該當何罪?」須賈聞言,知道自己萬死難辭其咎,遂連稱有罪。範雎見狀,嘆了一聲說道︰「須賈你知罪就好,剛剛我在門內,給了你機會逃走,可是你沒有,這很好。證明你並不笨,知曉自己無論如何也逃不出我的五指山。然而,依照你昔日的所作所為,你本該斷頭瀝血,以酬前恨。要不是你惡語中傷,我何至于被魏齊抓走?要不是你不加勸阻,我何至于被打得不成人形?要不是你在我假死之後的身軀上任意行事,我怎麼會時至今天還噩夢連連?然而幸好,你能夠心念舊情,見我衣著寒酸,不僅沒有嫌棄我,還留下我吃飯,以繒袍相贈,範雎別無所長,滴水之恩當涌泉相報,所以暫時饒恕了你的罪過。然而這並非代表我是個仁慈之人,只要是仇恨,我都會一一報復,這才是男兒本色,你說是也不是?至于魏國和秦國的事情,你且放心,我這就去和秦王說情,也算是償還了你的恩情。」須賈叩頭,連稱丞相聖明,戰戰兢兢地走出了丞相府。

根據事後須賈的回憶,當時的範雎簡直就是一座神明,比起魏王在他心中的地位,還有過之而無不及,因此,當他走出丞相府之時,還覺得自己身在夢中。

而根據範雎自己的回憶,現實又是另一番情景。他覺得自己像是一個小人,睚眥必報。雖然當時範雎答應了須賈,讓秦國和魏國暫時和解,但這不過是他的緩兵之計,要知道,遲早有一天,魏國會在自己的鐵蹄下戰栗。而他須賈,在範雎眼中,不過是個無關痛癢的棋子。

而根據秦王的耳聞目見,這一切都十分有趣,在他的心中,第一次覺得,這範雎竟然還有如此一段過往,還有如此神秘的一面。

所以最後秦王為了求取真相,直接將範雎召進了宮殿,以問個明白。

範雎哪里不知道秦王的心思,遂一見到秦王,便直言不諱地將往事一一稟報;與此同時,範雎還對秦王說,現在魏國已經被秦國打怕了,因而派遣使者前來求和。依照秦國今日的國勢,要滅亡他魏國也不在話下,只是其他國家是不會答應的,秦國需要暫時穩住魏國,等到時機成熟,才可一舉獲取最大的好處。

秦王聞言,自然是欣喜不已,他知道,範雎辦事,他大可放心。關于須賈的事情,範雎可以隨意地處理發落。即使殺了他,魏國想要來找麻煩,秦國也必定會為範雎撐腰。範雎知道,這是秦王對自己的承諾和信任,也是收攬人心的常用手段,可是他還是很受用、很感動。

範雎在心中想道,魏國好好享受暫時的和平吧,這樣的日子不多了。

歷數前面所有人對範雎的評價,都逃不出一個論調——復雜。的確,範雎是一位充滿矛盾的歷史人物。他一方面具有所有人都不具備的戰略眼光,提出了「遠交近攻」的戰略方針,讓秦國得以不斷強大,成為秦始皇統一六國的奠基人物,然而另一方面,範雎又小肚雞腸,「每飯之德必賞,睚眥之怨必報」;一方面,範雎富于深謀遠慮,能夠忍辱負重,闖過所有艱難險阻,最終成就了自己的功名大業,而另一方面,範雎則對過去的恩怨耿耿于懷,設計殺仇。三言兩語之間,沒有人能夠說清楚,這範雎到底是何種人物。

範雎在表面上放過了魏國、事實上放過了須賈之後,心中頓時又有些後悔了,只是他身為丞相,必然要一諾千金。不日,須賈便到了範雎之處,向他辭行。這幾日給須賈的沖擊實在是太大了,如今大夢方醒,他可再也不願意久留在此地,唯恐範雎一反悔,自己就要客死異鄉了。昔日楚懷王都能夠被秦國弄死,自己一個弱小國家可有可無的人物,死在秦國還不是如死一只螞蟻一樣簡單。

範雎見狀,心中頓時一突,遂心生一個妙計︰既然須賈就要離開秦國,範雎作為故人,感念故主之情,必然要為須賈送行的。此外,秦王委托範雎,全權處理此事,須賈又是魏國的使者,于公于私,一頓送別的飯菜是必然不能夠少的。

範雎在丞相府大宴諸侯之使,丞相府一片歌舞升平,盛世繁華,賓客濟濟一堂,觥籌交錯,熱鬧非凡,初入相爺府,須賈便油然而生一股感激之情和敬仰之意。不禁在心中暗嘆,自己真的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月復,這範雎大度能容,昔日一點小事,怕是自己不來,他都會一笑置之了。

豈料範雎只顧著將其他賓客安排落座,與其推杯換盞,談笑風生,竟然在不知不覺之間,忽略了須賈一行。須賈雖然心中疑惑,但還是暗自安慰自己,這範雎定然是酒過三巡之後,忘記了自己一行,大人物大多是這樣的,這就叫做貴人多忘事,他們應該給予理解。

直到範雎酒意漸濃之後,須賈才確信,這範雎並沒有和他一笑泯恩仇。

因為,範雎直接將須賈安排在階下,並派兩個犯過罪的人坐在他兩側服侍他,席上食物十分簡單,只備些炒熟的料豆,兩個服侍之人竟然用手捧喂之,如同喂馬一般。這事情擺明了,就是範雎在侮辱他,任何一個人都能夠看出來,須賈怎麼會不明白呢?

只是須賈明白歸明白,臉上卻不能夠表現出半點不快,這就叫做︰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眾賓客見此情況,都感到十分奇怪,範雎聲淚俱下地把舊事訴說一遍,眾賓客大多是趨炎附勢之人,見狀連忙指責須賈、魏齊和魏國的不是之處,同時大聲稱贊範雎,是個君子有大海一般的度量。範雎揮手,止住大家或者謾罵、或者稱贊的話語,聲嘶力竭地對須賈喝道︰「在本相的斡旋下,秦王答應了魏國的求和要求,但是這並不代表本相已經將魏齊之仇忘記的一干二淨,暫且留你一條蟻命,是要你回去告訴魏王,速將魏齊人頭送來。否則,我將親自率兵,兵臨城下,屠戮大梁,那時再要反悔,恐怕為時晚矣。」

須賈聞言,頓時嚇得魂不附體,連聲諾諾而出。

須賈歸魏,將此事告知魏王。魏王正在猶豫,到底要不要將魏齊的人頭獻上,魏相魏齊便丟了相國的印信,逃跑到了趙國的平原君處。因為魏齊知道,當今秦國強盛,天下之大,少有能夠與之匹敵的國家。魏國國王雖然一時之間因為自己地位尊崇、功勞巨大而猶豫不決,但是迫于形勢,自己如果繼續待在魏國,性命遲早不保。而東方六國當中,唯有趙國還有能夠與秦國一拼的實力,平原君也是個重視承諾和義氣的人。昔日自己就和平原君交好,只要自己逃到趙國,平原君定然不會見死不救。

果然,魏齊到了趙國,受到了平原君的厚待。只可惜,魏齊的好日子並沒有持續多久,後來範雎為了報仇,將平原君誘到了秦國,並扣為人質。秦國隨即向趙國發出最後通牒,其間說及,如果趙國不將魏齊的人頭送到秦國,平原君就不會被放回趙國。魏齊走投無路,只能仰天長嘆一聲,拔劍自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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