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朝國。
天奉十六年,端午節。
正值晌午。
天空突然閃過一道驚雷,直接劈向了鳳家。
此時的鳳家亂成了一團。
鳳老夫人被簇擁著火急火燎地趕到了祠堂。
祠堂外頭立的「滿門忠烈」的石碑被硬生生地劈成了兩半。
這可是高祖御賜之物,真真是不祥之兆啊。
鳳老夫人見狀,兩眼一黑,差點沒背過氣去。
而此時,另一處院子內,鳳如傾靠在軟榻上,正灌了一口雄黃酒。
丫頭春蘭急匆匆地進來。
「大小姐,出事了。」
鳳如傾半眯著眸子,神情愜意,全然不在意外頭發生的一切。
畢竟,前世,她也是經歷過一回的。
「慌什麼,天塌下來,也不是你我頂著。」鳳如傾漫不經心道。
「祠堂內的石碑被雷給劈了。」春蘭滿頭大汗,喘著粗氣回道。
鳳如傾懶洋洋地挑眉,「這也不是我操心的事兒啊。」
前世,她倒是急切切地趕過去了,結果呢?
她反倒成了那個天降災禍的,鳳家為了避免大禍臨頭,將她給獻了出去。
鳳如傾將碗放在一旁,又吃了一口棗糕,看向春蘭,「將艾草掛在門口了嗎?」
「早上便掛好了。」春蘭瞧著大小姐態度冷淡,不解地看向她。
鳳如傾淡淡地掃了一眼,「若是有人來尋我,便說我中暑了,動彈不得。」
「是。」春蘭垂眸應道。
沒一會,鳳如傾便听到外頭急促地腳步聲。
她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這不……找上門來了。
「大夫人。」春蘭站在院門口,福身道。
大夫人連個正眼都沒有,便氣勢洶洶地沖了進去。
春蘭那小身板怎麼可能抵擋得住?
大夫人直接沖進了屋子里頭,遠遠地便瞧見鳳如傾躺在軟榻上,悠哉哉的很呢。
大夫人氣不打一處,當即上前,便抬手要打過去。
鳳如傾猛地睜開雙眼,冷光乍現,直射向大夫人。
大夫人明顯一怔,稍作遲疑,臉色一沉,便直接將手落了下去。
鳳如傾可不慣她這個毛病。
直接抄起一旁的碗,朝著她撲了過去。
大夫人猝不及防,被撲了一臉的雄黃酒。
鳳如傾這才打了個哈欠,將碗隨意地丟在了一旁,依舊半靠著。
「母親這又哪里惹了氣,來我這處發泄了?」鳳如傾涼涼地啟唇。
大夫人一旁的嬤嬤連忙給大夫人擦拭著臉上的雄黃酒,而一向氣焰囂張的大夫人,此時略顯狼狽。
她冷冷地看向鳳如傾,「如今府上出了這麼大的事兒,你竟然還有心思在這睡覺!」
「今兒個乃是端午,這麼大的日頭,我不睡覺,做什麼?」鳳如傾不解地問道。
「你……」大夫人冷哼道,「老夫人讓我將你帶過去。」
「帶過去?」鳳如傾挑眉,「做什麼?」
「你去了不就知道了。」大夫人也不想這個時候與她計較,反正待會有她的苦頭吃。
鳳如傾反倒是置若罔聞,依舊靠在軟榻上。
大夫人不耐煩道,「還愣著做什麼?還不請大小姐過去。」
「是。」身後力氣大的婆子圍上前來。
「大小姐請。」
鳳如傾是斷然不會去的,一旦去了,她不是又要步前世後塵?
「我中暑了,動彈不得。」鳳如傾淡淡道。
「不必大小姐動彈,老奴抬著去就是了。」那婆子沉聲道。
「好啊。」鳳如傾爽快地應道。
兩個婆子便上前,打算先將鳳如傾給拽起來。
只是不曾想到,二人用盡了全身力氣,也沒有將鳳如傾從軟榻上拽起來。
大夫人瞧著外頭的日頭越來越烈,再加上時辰快到了,當真是等不及,她沉聲道,「直接將這軟榻抬著過去。」
「是。」那兩個婆子應道,便又去喚了幾個力氣大的過來。
鳳如傾反倒樂了,這軟榻可是特制的,別看輕巧,卻是千斤重。
這大夫人自然不清楚,故而,派了十幾個人,也沒有將這軟榻抬起來。
鳳如傾斜睨了一眼大夫人,姿態休閑地靠著,任由著她們在那使力。
大夫人眼瞧著沒有時間,轉眸便惡狠狠地盯著她,「你若不去,可要仔細想想,那還病著的妹妹。」
鳳如傾突然臉色一冷,她那病著的妹妹?
哈哈!
想起她來,鳳如傾便覺得可笑。
她冰冷的臉上,突然勾起一絲輕蔑地笑,「母親一向視她如己出,如今反倒用她來要挾我?倘若此事兒傳揚出去,母親賢母的名聲怕是保不住了。」
她說罷,便又翻了個身,「這樣的日頭,母親更應該擔心的是妹妹的身子吧。」
大夫人驚愕地看向她,這個死丫頭,為何會不在意慧兒了?
不過如今到底也不是疑惑這些的時候,無論如何,也要趕在那個東西浮現出來,將她給帶過去。
鳳如傾巋然不動。
大夫人焦急不已,隨即便下了狠心。
她轉眸附耳與嬤嬤嘀咕了幾句。
很快,外頭便停下了一個軟兜。
一個面色慘白,嬌弱的女子便被扶著進來。
「姐姐。」鳳四小姐鳳慧清病歪歪地走了過來。
鳳如傾听著那一聲姐姐,就像是一把把的刀子往她的心頭扎。
她並未回頭,她怕自己忍不住,直接將鳳慧清細長的脖子給擰斷了。
鳳慧清行至軟榻旁,大夫人給她使了一個眼色。
鳳慧清伸手踫了踫她的肩膀。
「姐姐。」鳳慧清輕柔的聲音再次地響起。
鳳如傾這才緩緩地轉身,對上她那雙楚楚可憐的雙眼。
可是鳳慧清反倒愣住了,她並未從一向疼惜疼愛她的姐姐的眼中看到滿滿的憐惜,反倒是滿眼的冷漠。
鳳慧清一時間不知所措。
姐姐怎麼了?
她為何會這樣看著自己?
鳳慧清有些慌亂了。
大夫人在一旁焦急不已。
外頭,老夫人也派人來催促了。
大夫人戳了戳鳳慧清的後腰處。
鳳慧清捏著帕子,忍不住地咳嗽了幾聲。
倘若是往日,她只要輕輕地咳嗽,鳳如傾便會擔憂地噓寒問暖,她說什麼,鳳如傾都會滿口答應。
可是現在……
為何鳳如傾無動于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