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節  甜港風雲--破解之策

第七十二節甜港風雲--破解之策

「廖大化說,他已經在徐聞縣里包下了一處院落,實在不行可以逃進縣城里去。」文同把廖大化的建議提了出來。

「這就是二了。」諶天雄說,「華南糖廠再重要,我們也不見得非要以身殉廠才對。我看由北煒和廖大化一起商量下,準備一下萬一逃命時候的方案。怎麼走,帶哪些人走……」

廠里的人有好幾百,北煒只帶了二三名隊員,鏢局最多也就能過來十來個人,要保護全體工人都逃走顯然辦不到。好在對方多半也只要取他們的-性-命,一般職工不會趕盡殺絕。

「把文家兄弟和女人們都送走。女人留這里沒用,文家兄弟我可是花了很大的功夫培養他們的,要是被殺了就可惜了。」文同說。其實關鍵是這些人和穿越者朝夕相處,有了一定的感情。「還有糖廠里的幾個骨干和他們的家屬。」他搖了搖頭,「不過現在人心剛剛收攬起來,這麼一來,華南將來再恢復起來,人心就散了。」

這是不言而喻的事情,事情一旦鬧起來,糖廠的職工必然會有傷亡,而他們的領導和親信卻平平安安的早就躲到了安全的地方換誰也不會喜歡這種事情。

想到這里大家不由得覺得喪氣。蕭貴說︰「我覺得這樣做的話,未免太過自私,有些卑鄙。」他說,既然現在想到要職工們出力保衛糖廠的,到時候卻把他們一丟了之,听天由命。以後華南的名氣就可就臭到家了。

「我看,」諶天雄說,「文家兄弟也不要送走,他們是我們和當地人溝通的重要渠道。另外,女人也不要送走。免得影響士氣。」

這是丟卒保帥的意思在內了。大家心知肚明,幾個女奴留在糖廠根本無用。但是起碼算是一種態度糖廠里人人都知道幾個女奴是老爺們的婢妾。

蕭貴原本對諶天雄沉著冷靜,做事有條理頗為欽佩,現在卻很有些不以為然︰「更不好,」蕭貴說,「我們現在應該考慮的是怎麼保衛華南糖廠,不是想著怎麼逃命,更不是逃命之後還要準備說辭去欺騙職工!」

這番話說得義正詞嚴,大家都無言以對。文同的臉青一陣白一陣︰「也好,我好歹也有支槍。到時候拼一下命最多就是第一個進翠崗。」

翠崗公墓,現在還沒有穿越眾埋進去。說要第一個埋進去,顯然是負氣的話。

諶天雄倒還是不溫不火︰「糖廠肯定是要盡量保全的。但是真要到了工人們打上門來,就算拼命也不見得能保住了。」

北煒問︰「第三呢?」

「第三就是打听消息,把總體的情況都-模-清楚。雖然我不贊成去暴祝三爺的頭,但是這事情還是要預做準備,實在不行,與其讓他暴我們的頭,不如我們先暴了他的。」說到這里大家都有了點笑意,「除了祝三爺,還有哪些人是關鍵的?他們的態度是什麼樣?都得一一打听清楚,包括底細也要鬧個明白。這樣到時候或打或拉,都能有有個計較。不然就是想殺人放火都沒地方找人去!」

「這個有理。」北煒贊同。「把起威的人都派出去查一查吧。」

「起威的人現在就在外面打听消息,既然有了明確的目標,我再關照一下廖大化就是!」文同說。

「有了確切的情報,事情就好辦了。到時候實在不行就勞煩老北出馬搞定,這活有點‘髒’……」

所謂「髒」,意思是這不同于國家之間的戰爭,師出有名,實實在在的是利益的爭奪,讓正牌子軍人出身的北煒去干黑社會的勾當,諶天雄怕他心里別扭。

「這話沒必要。」北煒說,「既然來到這時空,就要為穿越集團大局考慮。」

「好,有這話就行了。」諶天雄說,「其實我還有個想法是是釜底抽薪。但是不大有把握。」

所謂釜底抽薪就是去游說準備起事的糖寮工人,讓他們「深明大義」也罷,重金收買也好,只要他們不起事,事情就成功了一大半。但是現在的局面不清,讓諶天雄覺得有些無法下手。

「他們不是沒活干嗎?大不了我們把他們全招工進來就是。」梅林說,他興奮起來,似乎是發現了一個新大陸,「發了工錢,我就不信他們還會鬧事。」

「原本是可以的,但是我們晚了。」文同有些沮喪,「現在糖廠又不缺人,招進來了做什麼?總不能白白的養活著吧。」

「就算白領工資也好,起碼起到了‘維穩’的作用麼!」梅林說,「再說二百來個工人,一人一年十二兩銀子,也就二千多兩。」

這主意倒也不錯,雖然有花錢買平安之嫌疑,但總是比較可行的辦法。

諶天雄點點頭︰「你這麼一說,倒是給了我思路了。這事情就包我身上吧。一定把工人們都給安撫下來。」

眾人一呆,不知道他有了什麼錦囊妙計,但是看他故作神秘的模樣,想必是有了極大的把握。

「不過此事要大家配合。特別是文同。」諶天雄說,「不過我有**成的把握可成至少也能讓他們內部-亂-一陣,推遲幾天鬧事。」

計較已定,文同問︰「運糖的事情怎麼辦?向廣州運糖要緊,但是安全問題怎麼解決?」

「是啊,要麼請執委會幫忙派船護航,要麼得給廣高船行的船都配上武器和士兵,但這麼一來就麻煩了。」

「不要緊,我有個想法,不過要執委會幫忙才行,是這樣的」

計較定了,大家各自去辦事。諶天雄又和文同秘議了一會,當下就叫來了廖大興,問了許多話,又叫他把糖廠里原先是糖寮工人出身的都開了名單過來,又用筆在上面一一注清他們原先是干什麼的︰煮糖的、燒火的、還是一般的雜工。又叫文秀把工人們在「反貪污」運動中寫得「服辯」都拿來,一一對照著看,忙了好久。

文同看得稀奇,問道︰「這是什麼意思?」

諶天雄說︰「說白了不稀罕,挑動群眾斗群眾的把戲而已。」

梅林說的把失業工人都雇用進來的方法,如果早用個把月,的確是條「釜底抽薪」的好計策。但是現在未免晚了。失業工人明顯已經組織起來,有了領頭人。這個領頭人多半還被海義堂控制了,現在再提出要給予工作未必能得到失業工人的信任,就算對方願意談一談,要價恐怕也高得離譜。

「你想︰失業工人現在已經是盤弓待發,我們現在再說願意給他們工作,換你是失業工人你怎麼想?」

「當然是覺得對方害怕了。」

「對極了,」諶天雄點點頭,「這會讓他們意識到自己的liliang現在這些人還沒想得這麼多。」

「這樣反而會促進他們團結起來。」

「呵呵,一點不錯。」諶天雄笑著說,「所以第一件事情就是要分化他們。糖寮工人,說起來是一體,其實分成好幾種人。」

這文同是知道的,煮糖師傅jishu要求最高,所以每個糖寮都是以他為首,其次是燒火人,根據煮糖師傅的指令時刻控制火勢大小,這兩種人都屬于有jishu專長的,收入也最高。特別是在榨季,jde師傅的收入是相當可觀的。其他人則不過是出賣力氣的小工而已。

「拉誰打誰呢?」文同問。

「照你說呢?」諶天雄忽然賣起了關子。

文同說︰「照一般說來,總是拉有jishu的人才好,一則有jishu的人拉來有用,二來他們在群體里的發言權也大。但是我們不需要他們的jishu」

諶天雄連連點頭︰「沒錯,老文你比我腦子可轉得快。開始我還想從煮糖師傅著手,後來才發覺不妥」他先捧上文同一捧,「……收買他們要花的代價可比收買普通工人的代價要高多了。」

這些人在收入方面是「曾經滄海難為水」,華南不花大代價收買不了他們。花得代價高了,不僅是費錢而且會讓糖廠里的人不滿,兩廂比較得不償失。

相比之下,一般的工人,要得是只是有飯吃,有衣穿,家人不餓死。雖然人數眾多,反而花費不大,而且心理預期小,妥善安置就能滿足,甚至感恩戴德。

只要有安穩飯吃,就算有再多的牢-騷-,也沒人輕易願意去當暴民的。這個道理諶天雄和文同都很明白。

有人要當暴民,有人不願意,這個臨時組織起來的工人團體不可避免的就會內訌,再輔助以其他手段,瓦解起來就輕而易舉了。雖然祝三爺是幕後黑手,但他到底也不是-共產-黨,搞工人運動不是他的專長。

至于諶天雄找糖廠工人的名單,文同也就明白了。他們在糖寮工人中沒有人脈,只有利用已經在廠中的人去牽線搭橋,畢竟過去都是吃一口飯的。

「你把服辯找出來,大約是想讓那些手里有‘痛腳’被我們抓住的人去吧?不怕他反水,也不怕他不盡力。」

「沒錯,」諶天雄說,「不過寫服辯的,基本上都是些煮糖、燒火的,一般的力工很少有。他們沒jishu,分贓也輪不到他們。」

「沒有也好!起碼人品還好。」

「也是。我選了幾個,一會見見,看看他們的應變能力怎麼樣,明天一早就讓他們出去活動!」

諶天雄還打算自己出去活動,但是這話他先不說,一是不想讓眾人擔心,二來也想在大家面前-露-一手,顯顯場子。別人不說,北煒雖然不過是個特偵隊的隊長,但卻是執委會下面的核心人馬,給他留下深刻的印象,對未來的發展大有好處。

隔天一早,諶天雄就和周士翟一起出發了。他在臨高已經學會了一口雷州話,不甚標準,和當地人交流已經沒有問題,加上他的皮膚比較黑,換上當地人的衣服之後就顯得很「明朝」了。

原本廖大化是要派起威雷州分號里武功最haode一個跟隨的,諶天雄卻還是選了周士翟,他比起其他人來顯然更可靠,而且在臨高日久,對穿越者的行事作風也了解,不需要多做解釋。

此去的目的,就是拜訪林莊。起威的人很容易就打听到了,糖寮的失業工人的頭目是他。也知道他去過海義堂好幾次。

「林莊這個人手藝一般,」周士翟說,「主要是人比較‘外場’,會說話,和徐聞的三教九流都有點小關系,所以在糖寮工人里算是個首腦了。上次打官司就是公推他出的面。」

「為人怎麼樣?」諶天雄問

「人還算正派。」鏢師說,此人當然不是什麼壞人,因為好交游,各種不良習氣不免沾染了些,吃喝嫖賭都有份,積不下幾個錢。所以三十好幾了也沒老婆,是個光棍。

林莊是個單身漢,自然不會有什麼家。眼下他就住在鄒和尚廟里,那里四周現在都是拖家帶口,準備上華南要個說法的糖寮失業工人,要去找他,未免有些冒險。

「沒關系,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諶天雄極有把握,林莊這個人既有癖好,就不會是什麼立場堅定的人物,收買極有可能成功。就算不成功,光今天這檔子事情,傳出去就是繪聲繪-色-,也能把他本來就不多的一點威望折騰光。

蛇無頭不行。去掉這個主心骨,再配上「群眾斗群眾」的謀略行動,這群臨時聚集起來的烏合之眾立馬就會散伙,到時候再收拾殘局,就容易得多了。

兩人來到鄒和尚廟前,只見這座廟宇倒是是頗有規模因為鄒和尚是制糖業的祖師爺,雷州的糖業發達,鄒和尚廟也修得特別好。原本這里也是海義堂一年一度唱戲酬神的地方。

但是此時這廟宇前前後後,卻到處是拖家帶口的人群。住滿了廊下。大人叫小孩哭的,熱鬧的猶如市場一般。有的穿著還算完整,有的干脆衣衫襤縷,近乎難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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