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一節 調查(十九)

至于為什麼這伙人要在省港總院這一只羊上拼命的薅羊毛,理由也不用多猜測,這里接診數量最大,藥品用量最多,關鍵這里的歸化民職工就診人數是最多的。也只有在這里才能用上用假處方套取公費醫療藥品的伎倆。數目更多更散的民因醫療機構因為只有很少的歸化民職工就診,套取藥品很不方便。這也促使犯罪分子緊盯著省港總院下手。

如果推而廣之的話,臨高總院和是聯勤下屬的陸海軍醫院和聯勤總院,他們都是「公費醫療」用藥的大頭。恐怕漏洞也不會小到哪里去。

「從民營機構弄到處方,到公辦醫院來套取藥品,妙!真得是妙!」鄭明姜心想,「看來以後公費藥品處方得和自費藥品處方分開才行,這樣就把處方上的漏洞給基本堵上了。」

不過,這些都是後話,眼前的事情得趕緊把省港這個口子給堵上。

此外,在聯合調查中,還發現了一些其他形式的蠹蟲。在省港醫院的大門外,甚至在醫院內的廁所等地方有收藥的廣告。一看到有此類廣告的存在,鄭明姜就知道,這一定是有部分歸化民職工在利用自己「公費醫療」的福利,在醫院套取藥品,轉賣給藥販。

雖然時空不同,但是只要存在套利的空間,自然就會有人想到賺錢的方法。

既然知道了套取藥品的伎倆,鄭明姜立刻把相關線索移送到了午木那里。經過一番秘密偵查,偵察小組很快擬出了一個涉事名單。

午木看了之後倒吸一口冷氣︰「要按照這名單抓人,省港總醫院非得關門不可。」

名單上僅僅牽扯到非法套取藥品的歸化民大夫、護士、藥劑師、辦事員……加起來足足有整個省港總院三分之一的人這還僅僅是直接涉及到藥品流失的人,加入再把玩忽職守這個罪名放進去的話,大約全院一半的人都月兌不了干系。

連安排在醫院內部的十人團成員也是「全軍覆沒」。五名告密員中僅有一人提交過相關的報告。

如果再把利用自己的干部職工身份,請大夫虛開藥方,零星套取公費醫療藥品再倒賣給藥販子的人羅列進來,只怕整個廣州的歸化民干部職工隊伍里也有不少人牽扯進來。

「我想,大約也不適合采用太過嚴厲的手段。」午木對鄭明姜說,「衛生系統的歸化民培養起來非常不容易,都是元老院的寶貴財富,我的看法是除了少數主謀,多數人可以采用談話的方式給他們提個醒,讓他們交代之後退出非法所得,不要正式逮捕起訴了。」

鄭明姜雖然心有不甘,但是還是得承認午木的提議是正確的,如果真要貫徹「一查到底」的方針,那麼這省港總院只有關門大吉的份了。假如再把這風暴刮到臨高總院、聯勤屬下的陸軍醫院和海軍醫院……

她已經不敢想象接下來的畫面了,那真是美的不敢直視了。

「我個人的看法是‘一查到底’的方針不變,」鄭明姜權衡再三,「有問題的,有一處查一處,但是相關的人員處理就按照政保的意見辦。只辦主謀人員,其他人警告一下,退出非法所得就算了,包括我們以後的相關行動,也都按照這個原則處理,你幫我知會一下趙局長……」

雖然政保此刻並未采取行動,但是契卡大張旗鼓的「審計」形成的壓力還是如鄭明姜願的一路傳遞到了終端上。

在博羅縣的調查組例行的會議上,眾人正在匯總各自的情報,分析總結最新的案情。

「最近何俊變得神神秘秘的,經常獨自出門,在鋪子里的時候總是唉聲嘆氣,一個人喝悶酒,對生意也變得漠不關心起來。」鄭逍余匯報道,「在廣州展開的清查應該已經對這個鏈條產生了壓力。」

「何俊不是一個人。我們最近觀察到,整個惠州很多涉案人員都開始變得形跡可疑的,私下串聯的很頻繁,經常半夜還在走動,而且根據對當鋪錢莊等地的蹲守,他們的經濟情況可能也不樂觀。」

「不僅如此,他們內部還發生了沖突,甚至發生了治安事件,但對沖突的原因卻守口如瓶。」

「而且爐石散好像漲價了,不過漲價的步調不統一。」

……

綜合大家的提供情況,陸橙判斷,由于鄭首長在源頭上采取了行動,原本暢通無阻的供貨渠道現在出現了問題,現在出現了明顯的貨源不足和資金鏈斷裂的問題。

因為源頭不再有藥品流出,聚寶堂的藥物供應也出現了困難。已經發生過不止一次藥販到店提貨,提不到貨或者只能提部分貨的情況。為此還發生了多起沖突,甚至有一名藥販莫名其妙的死在陋巷中。

根據他們反用的錢姓藥販提供的情報,從聚寶堂購貨的規矩最早是現款現貨,後來因為藥物供不應求,變成了預先訂貨付定金;再後來變成了必須全款預付才能提貨。

以往,付款之後三五天,多則八九天就能提貨,而這次,有藥販付款之後十幾天還沒有拿到貨物的。

藥販都是小本經營,有的本錢還是借來的,全靠周轉快來賺快錢。如今本錢被聚寶堂壓住,藥卻出不來,這好幾十個藥販實在等不及了,便有人去要說法,但是聚寶堂不肯退錢,也不無法承諾具體何時可以交貨。因此就有了沖突。鬧到警察出面來維持秩序。

總算藥販們都知道輕重,知道自己干得是見不得光的事情,倒也沒把這倒賣藥品的事情說出來,只說是經濟糾紛,警察也就沒有再過問下去。

但是這種情況,並沒有促使聚寶堂盡快交貨,反而拖欠情況愈演愈烈,如今最多的已經拖欠了快二十天了。

「……藥販們都在商議,要如何應對此事。」

「你們商量出結果了嗎?」

「各說各的,哪里有什麼結果。」錢藥販無可奈何道,「我的幾十塊錢陷在里面,到現在還沒有給貨呢!」

打發走了錢姓藥販,又有組員向陸橙匯報,聚寶堂的雖然交不出貨來,但是私底下動作不斷。根據他們監視的結果和袁舒知設法從中傳遞出來的情報,全有德向萬春全的訂貨並沒有減少。

沒有澳洲藥的來源,卻還大量的在訂購「爐石散」,這個可就蹊蹺了。沒有制藥廠的藥,光有這爐石散頂什麼用?

「我看,可能性有兩個,」陸橙分析道,「一個是他們判斷供貨斷絕是暫時的,為了應對一旦供貨恢復之後需要交貨的巨大數量,是在做未雨綢繆的準備工作;第二個可能是這生意快做不下去了,大量購進爐石散準備用假貨再賺最後一筆錢。」

「可惜我們不能和袁舒知聯系上,不然或許能得到更多的信息……」

「不,要和他聯系不難,」陸橙笑道,「我們不是在博羅縣查賬嗎?正好,讓縣財稅局的同志去藥市通知,說我們隨機十家店鋪,叫賬房帶著賬本過來備查。到時候我們就可以關起門來和老袁詳談了,你想問什麼都沒問題。」

何俊的異常越來越明顯。

鄭逍余已經有了明顯的感覺,何俊已經完全沒了當初招攬他入伙時候的豪氣,變得無心經營店鋪,連和他「敷衍」都開始變得懶得做了。

鄭逍余決定主動出擊,請他喝酒。

喝酒的地點自然還是在何俊的別院之中,二人見面對談幾句,鄭逍余便覺得他心事重重,便故意道,「兄長,我看這些日子魂不守舍,似乎有什麼心事?還有這處方單,我可已經預備下好幾本了……」

何俊勉強一笑道︰「我能有什麼心事,左不過是生意不太順利罷了。」竟提也不提這處方單的事情。

鄭逍余已經明白了內中大概,笑道︰「我看大哥的買賣生意頗為興隆,哪里不順了?便是這聯合門診,病人也來得不少……我看聯合診所每天都要加號才行……」

「唉!」何俊承重嘆了口氣,又喝了一口悶酒,低著頭卻不說話,似乎內心在掙扎著什麼。

「大哥,你我雖說只是合伙做生意,但既在神前立誓義結金蘭,就是好兄弟了。有什麼話不能和兄弟講得?」

何俊苦笑道︰「有些事情,兄弟不知道或許更好!」說罷又嘆了口氣,「不是我信不過兄弟!實在這生意如今起了莫大的風波。你我義結金蘭和合伙做買賣的事以後也休要再提了。我這里,你也莫要再來了恐怕惹出是非來!」

「大哥你就莫要取笑了。你我是同舟之人,有什麼事說不得的?」鄭逍余不遺余力的讓他的放下戒心。

這番話多少打消了何俊的戒心,沉吟片刻方道︰「不瞞兄弟,你可我要得這些處方單要做何用處?」

「我當然知道。」鄭逍余笑道。

「你知道?!」何俊一臉驚疑之色。

「你莫要忘了,我可是這里衛生口的負責人。這點套路我如何不知?無非是套用公費藥療的藥品,轉手倒賣牟利而已。」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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