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抽氣極為輕微也極為短暫,在池水落地拍濺出來的聲音響起時出現,又在頃刻間消失,仿佛一切不過是雲泠的幻听而已。
可有了金瞳靈猴的金血加持,這一刻雲泠的感知力已是放大了十倍有余,她確信自己沒有听錯,同時也確認了聲音傳來的位置,就在她右耳上方。
雲泠略一沉思,面上未有任何表情,徑直上前將整塊幻晶石送進了儲物手鐲中。
然後,她檢查過盡頭處是同洞穴外一模一樣的堅硬山石之後,雲泠掉頭就走,很快就來到了之前做五個標記的地方。
阿酒蹲在她的肩頭,在剩下的四個道路方向位置嗅了嗅,整張猴臉都擰在了一起。
作為一只還真正成年的尋寶猴,它在不擅長的感知危險領域並沒有太大的把握,要它說,這剩下的四條路好似都不是什麼好路。要是選錯了,像方才那樣危險的東西再度出現,它可是幫不了主人了。
雲泠點點它的小腦袋,「莫擔心,我有法子。」
阿酒眨眼看她。
雲泠輕輕一笑,忽得將右耳上側的瑤玉簪拔了下來。
簪子小小的一枚,顏色也極淡夾雜一絲霜色,可白不如瓊玉,柔也不如韶粉,著實不算出彩,可就勝在這簪子用的材料乃是山巔月瑤玉,看似玉制十分脆弱,實則有以柔克剛般的堅韌不易損壞,作為固定長發來說頗為好使,不少高階女修也會用月瑤玉來制作首飾,顏色不好看不要緊,用別的好看的寶石瓖嵌也就是了。
雲泠手中這枚簪子卻沒有隨大流瓖嵌寶石,而是用一整塊的玉鏤空雕刻成餃珠的樣式。
當初她花重金購置這簪子的時候,餃的珠子乃是碧瑩玉,倒是顯得戴著的人很是清雅,後來在純白虛空之時,她一個帶著昏睡過去的顧潯走在沒有盡頭的路上,心浮氣躁之時,她便扣了一塊養神木下來做成了有寧心靜氣的珠子,替換了原本的碧瑩玉。
若她沒有記錯的話,前些時候那些奇怪的對話也曾在妖葬山出現過,就在她險死之時。
若她當日就被游魂幽靈所纏,那麼他們能選擇的最好的依附之地便是這枚養魂木所制的木珠之內。
「出來吧。」雲泠把玩著簪子,對著簪子也是對著空氣說的。
周遭一片寂靜,小猴子甚至扭頭巡視了一圈。
「我說,出來吧,我知道你們兩個存在了。」雲泠又道。
見還是沒有動靜,雲泠卻沒生出自己猜錯了的想法,而是直接將養魂木珠扣了出來,捏在了之間。
「兩位,速度出來。我這珠子雖不是什麼好東西,但也端看是誰要用。若是一個不小心捏壞了,我倒是不覺得有什麼打緊,就怕需要之人會痛心疾首。」
一席話說話,還是沒有動靜,雲泠淡笑捏著珠子的手勁又重了幾分。
「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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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雲泠的那聲「三」還未出口,之間就傳來一陣陰寒之氣,兩道虛影憑空出現在雲泠面前。
若無似有的虛影若非雲泠刻意留心著,要是冷不丁出現在牆角還真不會有人發現。
那兩道出現的那一刻,誰都沒有跟雲泠說話,反而自顧自爭吵起來。
「我說了,不就是個破珠子有啥好的,你非說這東西對你我好,非要我跟著你跟了這個小姑娘,不跟那個劍修。你說說你,眼下被人捏住了脈門了吧?老娘就不該信你,每回听你的準沒好事!」
絮絮叨叨說個沒完的中年女子聲音頗為熟悉,正是雲泠之前陷入昏迷時候听到的聲音。
那中年男子也不甘示弱,「你是不是傻,一個養魂木珠而已,這麼小一丁點夠干啥?還不是這死丫頭打碎了我的頭骨,我這叫有怨報怨,有仇報仇!」
「報啥仇?別說你那快爛的頭蓋骨,就是你這就要沉入無邊覆水的老巢,也快要被人端得一干二淨!」
「打人不打臉,你這老婆子這些年是越發不講理了」
雲泠看著這兩人一唱一和說著雙簧,從無聊的吵架中听到了一些有用的信息。
被打碎的頭蓋骨——不就是西鏡妖葬山的幽家祖宗?
雲泠輕咳一聲,打斷了兩人的爭吵,「你姓幽?」
中年男子本也在絮叨,乍然听到這個字一下子就愣住了,半晌後才道,「老夫都快將這個姓氏忘記了」
聲音悵然若失,又帶著對從前的無盡懷念與唏噓。
看來還真是西鏡妖修幽家的老祖宗,數十萬年前仙嶼界鼎鼎有名的大妖,幽蛟大人。
除此之外,雲泠對這妖一無所知。
是敵是友未知。
雲泠從善如流地行了一個道禮,「雲泠見過兩位前輩。 方才我感知到異樣,這才用計逼兩位現身以求心安,還望兩位莫怪。」
「呵呵,也是我們不問自隨,不怪不怪。」中年女子擠出一抹和善的笑容,絲毫不見與男子吵架時的嫌棄之意。
如今成了一抹殘魂,別說是個金丹修士,就是個築基修士也夠他們兩個喝一壺的了,她實在是不敢嫌棄。
想想當年自己也算是一方大妖,如今落得今日的田地,中年女子不由得悲從心來,「嗚嗚,還不如老實在妖葬山等死呢!」
雲泠︰「」
她什麼都還沒說呢,怎麼一個悵然若失,一個嚶嚶哭泣,搞得她好像是在盤剝百姓魚肉鄉民的惡霸。
不得不又打斷兩人問道︰「不知兩位何故跟著我?」
說實話,她還挺吃驚的。若眼前這個中年男子模樣的殘魂真是幽蛟的話,那他這殘魂是如何挺過這數十萬年的?
不是應該在死後不就就應該消散在世界,成為這天地之間的養分嗎?
殘魂為何不消散這也就罷了,這兩人難道不知道自己眼下的狀態嗎?離開安穩的墳塚寄在這養魂木珠上隨著她略次出入險境,到底是怎麼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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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道還真是因為她引到了劫雷敲壞了它的頭蓋骨?
雲泠表示不信。
中年男子和中年女人互看一眼,異口同聲道——
「我們想請你幫個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