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虛妄妖鎮 第80章 留尸存骨

純化妖血,聚百妖之氣,化妖體之靈。小小一口,便可以補足靈氣,若喝滿一瓶,靈弱者變強,靈強者則妖氣滿盈,宛若修羅,人擋殺人,佛擋殺佛。

恆古喝下一瓶妖血,腥甜的血液滋潤到他的四肢百骸,如旱地逢甘霖,充盈著他匱缺的身體,熊熊的力量正在血管中燃燒。

體內的力量一如那時吸入靈石之時,混亂而不受控制。天生神骨的能力逐漸顯現出來,與生俱來的力量瞬間壓制住了澎湃的妖力,恆古稍稍調息便抑制住了這股雜亂。

腦中一片混亂復雜,炸裂般的疼痛忽然閃過,他猛然睜開眼,雙目赤紅,黑眼珠不知緣何縮小了一些,身上散發出妖冶的紅光,一如妖神降世。

殷天無看著眼前的景象大張著嘴也忘記用衣袖去擋,連下手去取內丹的事情都暫時忘了,啜喏了半晌也說不出一句話︰「你……」

恆古臉上與身上的傷口極速愈合,甚至連血跡都已經不見,他用手指輕輕拍打掉臉上的沙,抬眼輕視對面震驚的人,聲音如從天淵傳到地面︰「殷天無,你看好了,你,才是輸家。」

語畢,便是干淨利落的一掌。

沒有蓄力,沒有撤步,更沒有花費時間去觀察什麼。只是輕易的一掌,殷天無就像被風吹走的樹葉,遠遠飄去,狠狠墜下,砸進木樓之中。

恆古在沙地上瞬間消失,又出現在木樓門口,背後釋放著耀眼的血色之光,一步一步踏入屋內。

他的赤目死死盯住地上不斷嘔出血水的殷天無,宛若妖神,如修羅,就是不像恆古。

他見靈華正平安地站在相遂生旁邊,正用驚異又擔憂的眼神望著他。

「凌古?」相遂生掐住殷天無的脖子質問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他怎麼會變強這麼多?」

殷天無嘴唇嗡動,好不容易才擠出三個字︰「純……妖血。」

相遂生听後臉色大變,指著恆古不可思議又暗地竊喜,不知想到什麼倏然落寞起來︰「你喝了純化的妖血居然還活著!哈!如果師父還活著,他應該很樂意看到眼前這一幕……」

「只不過……」相遂生錘眼看了看顯然不能為自己助力的殷天無,又用余光打量靈華。

此時顯然不是抓住這個絕美實驗品的好時機,上報帝淵,尋來救兵才能成事。

相遂生慢慢後退,話鋒一轉說道︰「只不過,師父被你們害死了,我遲早有一天會找你們把命要回來!」

他放完狠話,扔下殷天無快步向木樓邊角跑去,手心放出一道紅光打在牆上,牆面立刻出現當時曹大夫屋內屏風上一樣的水波紋。

恆古見他逃走微微歪頭,手指勾勾就將他拉了回來︰「為了生存拋下自己的同伴獨自逃走,你和你爹可真像。」

「你說什麼!信不信我把你的嘴撕下來!」相遂生低沉著腦袋翻眼瞪向阻礙他逃走的少年,這人看起來比他大不了幾歲,居然藏有如此強的靈力。

他不甘心如此窩囊地趨于人下,又急于逃月兌報信,手心喚起紅光,起勢要攻向恆古。

恆古如看待不懂事的孩子一般,稍稍用力揮手,相遂生便***控了一樣迎面飛撞上木樓的內牆,又彈了下來。

鼻骨似乎斷了,流出兩行血,沒等再說一句話,相遂生便暈死過去。

恆古的赤眸沒在他身上多一絲停留,轉眸瞥向殷天無,語氣中含著痛惜和憤恨︰「你真的把陳宛的骨灰全部灑在沙漠里了?」

「那,當然了。」殷天無大口喘著氣,快要失去神采的眼眸斜視恆古,依舊聲音斷斷續續,「留給你,干什麼?不如,都,扔了。」

「好,」恆古抬手就要打碎殷天無的天靈蓋,靈華卻上前一把攔住︰「先不

要動手,他在激你。」

恆古見靈華來攔他氣焰消下去不少,垂眸像做錯事的孩子一樣指指殷天無︰「是他親口承認把陳宛的尸骨震碎都灑到這片沙漠里了。」

靈華眉毛一挑︰「你說陳宛在此?那這里是……」

恆古的眼眸中的赤色慢慢變淺,他望向外面小鎮龍門的方向,解釋道︰「剛才木樓一下子炸了,然後那牌匾上小鎮的名字忽然從「接平鎮」改為了「豢者鎮」,這里就是他們要引我們來的陷阱!」

靈華並不驚訝,只是緩緩點頭,一面走一面思忖道︰「原來我們來到這里不是偶然。雲城的失蹤案,讓我們發現的結印線索,還有陳宛的尸骨,一件件又串聯起來了。」

「可惜,我並不覺得陳宛的尸首會被捏碎了撒到沙漠里。」靈華蹲子,仔細端詳殷天無的穿戴。

緞面的外衣,素白的里襯上沾滿了將要干涸的血液。殷天無見靈華正打量自己,急忙轉過頭想扭過身體,但靈華一眼便看到他耳後隱約有個印記。

「這是什麼?」靈華用衣料抱住手,扒開殷天無耳後的長發,露出一個金色的老虎印紋。

殷天無見印紋被發現也不閃躲,索性翻身過來面對靈華,胳膊肘撐在地上支起上半身。

赤狐媚眼如絲,臉上的血跡為他平添幾分嬌弱破碎。他用恢復過來僅有的體力抓住靈華的手誘惑道︰「你想看是嗎?」

他把她的手拉到自己耳邊,眼里已經發出幽幽的光芒︰「想看就來模模啊。」

靈華眼眸微抬,手心在殷天無面前滑過,擋住狐眼放出的魅惑之光︰「我確實要觸你,不過是要模到你的記憶。」

恆古上前對準殷天無的天靈蓋輕輕一擊,他當即不能動彈,只用一雙勾人的眼瞥向恆古︰「廢物,你不敢模,你們怕死。」

「我們不是怕死,是怕白白去死。」靈華背過身將鑒心鏡拿出,交到恆古手里,「幫我好好保管。」

殷天無見到鏡子眼前一亮,眼神在二人身上來回游蕩。靈華將他的表現盡收眼底,她手指點上殷天無的額頭︰「殷右使,要死,也要死得其所才是。」

靈力如擰起的鉤子,絞殺般鑽進殷天無腦中。靈華合上雙眼,探入殷天無的回憶。

茫茫沙漠里,一座木樓佇立在荒無人煙的沙地之上。

一點紅從木樓中走出來,他回頭望了望破敗的樓閣,上下打量了一番︰「帝淵為什麼要重啟這破地方,這樓真爛。」

相遂生從殷天無身後走出,眼神犀利︰「你算什麼東西,竟敢妄自議論帝淵?」

殷天無陰笑一聲回過頭,一扭身走向相遂生將手搭上少年窄窄的肩頭︰「我當是誰呢,原來是空兒撿的哈巴狗。

我和她的事還輪不到你來指點,快回家把你的妖丹練出來吧,不然我真怕隨便一下就能把你拍死。」

相遂生臉色極為難看,氣得渾身發抖。他用力把肩膀掙出狐妖的手心,指著殷天無鼻子咬牙切齒︰「我是帝淵的左使,與你平級,你該對我恭恭敬敬,少用你出賣自己得來的地位與我相比。」

「有本事你也賣啊,可惜你是個毛都沒長齊的小矮子,帝淵連眼神都懶得分給你。」殷天無暗笑著看向只到自己胸前高的相遂生,「你就是個半殘廢,知道嗎?」

相遂生恨意橫生,他心知自己打不過殷天無,拼命壓住氣憤凶狠地抬眼瞪著眼前竊竊嘲笑他的高大狐妖︰「你等著,我不會讓你得逞的。」

殷天無盯著相遂生看了半晌︰「我等一萬年恐怕你也爭不上什麼,小廢物。」

相遂生突然咯咯笑起來︰「我看你才是廢物,你以為能一人獨寵多久?帝淵還不是照樣將你放入蛇窟,沒什麼可驕傲

的。」

他嘲諷地抬頭看著殷天無︰「再說了,帝淵的計劃你能做到哪步?是煉了妖血還是抓了藥人?在這里,現在是我說的算,為了帝淵的計劃,你只能听命于我。」

相遂生得意地昂著頭︰「你說的誘目標過來的引子呢?怎麼還不交與我?」

殷天無白眼要翻上天,抬眸看向遠處的一座死尸壘起來的尸山︰「壓在那底下,你想要,就自己翻去吧。」

尸山。

這里便是接平鎮人口中說的「山坡」。

本以為這些尸首會隨著殘影一起消失,然而真實世界中這些尸體仍在,他們如開始見到的那樣,一具一具緊貼著堆疊在一起。

靈華與恆古站在尸山之下,抬頭看著有自己兩倍高的山體。恆古左手向前揮動,被從木樓帶出、漂浮在空中的殷天無失去控制般瞬間俯沖下來。

恆古眼眸中還有淺淺的紅,黑眼珠已恢復成原來的樣子,他看殷天無將要墜到黃沙之中,手指向上輕抬,殷天無隨即在距離地面只有一捺長的地方停止跌落,他緊張地喘著粗氣,粗重的鼻息吹著地面上的沙。

「殷天無,陳宛的尸骨埋在哪?」靈華難掩自己的憤怒,嚴詞厲色道,「她何其無辜,不該成為你們用來要挾我的工具!」

恆古亦是憤懣不堪,一指靈力打中殷天無腳踝處將其倒吊起來,叉腰怒吼︰「掛你一天是掛,掛一年也是掛,若不想成為狐狸干,就快點說出來!」

殷天無本就被揍得天昏地暗,此刻血液全部涌向頭頂更是頭痛欲裂、難受至極,他咽下一口血沫,虛弱地一字一句答道︰「南,南面……一具干尸,下面……」

靈華與恆古對視一眼,二人快步跑到尸山南面,挨個兒去翻找陳宛的尸骨。

二人皆不願再直面赤果果的死亡,尸體上的千瘡百孔,去世之人張大嘴的模樣,仿佛像是能看到他們死亡之前多麼努力的喘息。

生命的定格,從來都是最令人窒息的痛楚。

靈華強忍著一身寒意與心間的悲涼,在干尸與干尸的夾縫中找到一根枯骨。她微顫的指尖小心翼翼地觸模到這根骨頭,感應出陳宛的氣息。

「恆古,在這!」靈華招手將恆古喚來,確認了位置後,二人飛身爬到尸山頂端。

他們開始搬運尸體。

死去不多時的;已經成為干尸的;骨頭已經四下散落,與他人的混在一起,拼湊都拼湊不出來的。一具一具,一塊一塊,被靈華與恆古用雙手捧著,安放在滾滾風沙中。

陳宛的枯骨終于露了出來,這副十多年前的尸骨已經脆成了渣,被上面層層壓迫的尸體碾成了瑣碎的渣。

靈華的心間如千刀萬剮般抽痛,她將骨渣和一些僅存的完整骨架用外衣包起來,抬眼看向接平鎮上空萬里烏雲的天空。

「眾生,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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