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透露真心

敬恕第一次順從了寧絮荷。

不知怎麼,此刻的她有種不容置疑的強硬,讓他感覺眼前的女子也有她的堅持。

「我自己來。」他如同新婚燕爾的小媳婦,不敢看寧絮荷的臉,別過頭去慢慢褪下了衣衫。

佛像之下,僧袍落地,赤條條的僧人與女子之間僅有一拳之隔,女子的手柔若無骨,手指如柳絮般輕掃在皮膚上,也好似在撥弄他的心弦。

不該這樣。

敬恕對自己說。

他戴罪之身,還是個和尚,對鑒心鏡所化的鏡靈起了這般心思,簡直比畜牲還不如。

背上似乎有千斤重。他垂下頭,呆呆看著地面。這是他的罪業,他要做的就是在這潛心地把罪過贖干淨,而不是貪戀這轉瞬即逝的溫柔。

「你不是自願在這里贖罪的對嗎?」寧絮荷的手指在他背上輕柔的剮蹭,將藥條鋪好。

「為何會這麼想?」敬恕側頭用余光去看她。

寧絮荷心有余悸地瞥了眼地面︰「因為那些鎖鏈。這感覺是一種酷刑,是他人給你的懲罰,而不是你在發自自身的懺悔。」

敬恕垂下頭,眼眸中的光晦暗不明,思考片刻答道︰「是我自己要來這里的,這罪罰是上天對我所作所為的懲罰,與他人無關。」

「真的嗎?」寧絮荷問道。

「真的。」敬恕轉過身直視她的目光答。

寧絮荷想在他的目光中尋找一點撒謊的線索,可是失敗了,這雙瑞鳳眼里只有堅定。

她觸及不到的秘密就像藏在眼眸下的深海,如何探看也望不到底。

「好,那穿好衣服把十全大補粥喝了吧。」她轉到敬恕身前蹲下,幫他套上衣服。雙手捏起前襟用了些力,將領口攏在一起,拽得敬恕向她懷里倒了些許。

「這是做什麼?」敬恕控制住身子,單手掰開交疊在一起、緊得勒住喉結的衣領。

寧絮荷把他滾燙的手拿下來︰「我怕你會冷。」

敬恕失笑︰「我不會冷。」說罷打了個哆嗦。

寧絮荷並不拆穿,只默默將食盒打開,捧出一碗滿滿的粥來︰「還溫著呢,快些喝吧。」

敬恕也不再糾結于領口,由著它勒住自己的脖子,將炙熱的體溫牢牢鎖在單薄的僧袍下。

他接過碗來一看,含笑調弄道︰「所謂「十全大補」,便是一碗白粥?」

「那當然了,就是白粥。」寧絮荷坐到他身旁去,「「粥」是它,「十全大補」是我,我補的不是身體的傷,而是心里的。」

她凝望著敬恕的臉︰「我撫平不了你心里的傷嗎?」

敬恕沒有回答,只是把粥都喝完了。

一夜過去,敬恕燒得更厲害了,他整夜沉眠,嘴里絮絮說著胡話,直到天亮也沒有醒來。

寧絮荷出了松樹林,她本想擺月兌智信去買帖退燒藥,可這小和尚自從天雷打下再也沒有出現過。

沒辦法,她只能讓敬恕一個人待在林子里,自己提著食盒飛也似的去買藥。

等回到小木屋里時,她的手里又多了好些東西。從寺里借到的木盆里裝滿了熱水,帕子沒有手拿就搭在了肩膀上,食盒里放著湯藥還有新熬的粥,熱氣從盒子縫隙里蒸到她手上。

她輕輕放下所有東西,沉默地將帕子絞好,為敬恕擦淨滿是虛汗的臉。

「為什麼要騙我呢?」寧絮荷莫名有種不明白的情緒,說不清也道不明,但卻有明明白白的苦澀縈繞在心間。

「真的這般不喜歡我嗎?所以被我發現了這麼多秘密還什麼都不願說?」她扶起敬恕倚靠在牆面坐好,將一匙湯藥灌到他嘴里。

尖聚起靈力,青蔥般水女敕的手指沿著薄唇劃到下巴,再從下巴拖到喉結,敬恕吞咽了一口,將藥喝了下去。

如此這般,喝完一碗藥廢了不少時間,沉睡中的敬恕孩子般抿緊嘴巴,似乎再也不願喝下一口。

寧絮荷再次拿起一碗粥︰「還要吃飯的。」

敬恕的眉頭蹙起,將身體蜷縮成一團,又渾渾噩噩地睡過去了。于是粥被寧絮荷喝掉了。

一過便是兩天,敬恕在一個陽光明媚的下午悠悠轉醒,清醒之時他身上蓋著僧袍,寧絮荷背身對著他蹲在地上正敲敲打打。

見她要轉身過來,敬恕閉上眼,假裝自己還未轉醒。

寧絮荷掀開他的衣服,一邊上藥一邊自言自語︰「你不會一睡不起了吧?說起來雖然我看不透你,但我總覺得你是個有感情的人,你忘不掉曾經喜歡的女子,為了她願意用性命的代價遭受這般刑罰……為什麼,為什麼我越來越覺得你很好呢?是你給我下了什麼蠱了嗎?」

敬恕的呼吸不自主加快了,眼皮也在顫抖。

「我真的有些喜歡你,但不知該不該告訴你。」

敬恕緩緩睜開眼,清亮有神的目光落在寧絮荷身上。

她仍在專心敷著草藥,忽覺一道的視線落在頭頂,匆匆抬眼,便見敬恕的眼眸低垂,幽黑的瞳孔透過眼眶正注視著她。

寧絮荷低呼一聲,想上前又不敢行動,尷尬地在原地站著問道︰「你何時醒的?」

敬恕模模自己的額頭,將沒敷好的草藥系起來︰「就在剛剛,你說話的時候。」

「什麼?!」寧絮荷大驚失色,捂住自己的臉,「你都听到了?」

敬恕起身穿戴整齊,一副心無旁騖的樣子,跪坐在佛像前叩首,三拜之後,寧絮荷听到了讓她最為痛心的話︰「明天開始,不要再來找我了。」

她上前拽住敬恕肩膀上的衣服︰「你當真不想再見我?」

敬恕沒有回頭︰「你走吧。」

她仍是不信,用了蠻力拖動蒲團,將敬恕的身子轉過來,手指點到他的心口︰「你仔細問問你的心,他當真不再想見我嗎?」

敬恕剛要回答,寧絮荷便搶了話頭︰「出家人可不能說謊。」

「出家人……」敬恕的眼底只有沉寂的墨色,他眉心蹙起,語氣之中帶著嘲弄,「你也知道我是出家人。」

「可我不管!喜歡分什麼出家不出家?你只要問問自己的真心,到底喜不喜歡我?你若喜歡我,我便天天來陪你,不喜歡我也可以直言,但你不可以這樣不明不白地把我攆走。」

衣服被捏出了皺,敬恕將她的手推下去︰「我與你之間,什麼都不會發生,你若拿我當做朋友,便不要再來看我了。」

話音落下,寧絮荷便如一開始一般,被打飛出了木屋的門。曾經日日為她打開的門,終于又再次關上了。

「事情就是這樣。」寧絮荷看著眼前的景象慢慢消失,轉身對靈華道,「他就因為自己是和尚,就這樣把我推開了。」

鑒心鏡的虛空之中,淨音寺中的故事漸漸從四周褪去,身邊還是熟悉的一片雪白。靈華與寧絮荷一前一後站著,遠遠看去,身姿似是完全一樣,可神態姿勢完全不同,似是一個人,又是兩個人。

「可能他是顧慮他那刑罰吧。我不知曉雷刑多久一次,也不知道除了雷刑他還會不會承受別的刑罰,可我就想與他在一起,我想保護他,與他一起承擔。」寧絮荷看向靈華,眼眸中帶著想被認可的期待,「這是這好的想法,對嗎?」

靈華沒有即刻回答,她慢慢思量著。

寧絮荷對敬恕的感情已經超出了她的預期,本以為只是一時的心血來潮,亦或是情竇初

開的小小心動,沒想到她竟是要與認識不到幾月的人患難與共。

是純真,是痴傻,還是熱烈的性情使然?

敬恕說得對,寧絮荷確實與她完全不一樣。若是她遇到這種事,怕是只會救濟一二,並不會讓感情完全支配自己的思慮。

而且,她也不會去救敬恕。因為是敬恕,所以她一定不會去救。

可是該怎麼對寧絮荷說這件事,或者說,應不應該保留她的這份天真的愛意呢?

「你當真如此喜歡他?就連天罰也不怕?」

「真的!我不怕!我就要隨性之至,喜歡就是喜歡,我不躲藏,也不退卻。生命本來就有盡頭,即使不是人,也會有靈力散盡的那天,我不想等到將死之時才後悔,為何當時沒有表明自己的心意,痴痴怨怨許多年。

有些感情,當時說了,便會有結果,不管是好的還是壞的,這都是一個結果,讓我心里有了底。我害怕的是那種看不到頭的喜歡,不被拒絕,也不被承認,這很磨人。

所以喜歡就要大聲地說出來啊,表明自己的想法,讓他知道自己的心意,才能更好地在一起。

即使被打飛出去也沒關系,因為我看出他听了自己內心的想法。他一直嘴硬心軟,不見得真的不喜歡我,所以我決定繼續喜歡他了,也許會有哪天他會像我喜歡他那樣喜歡我吧。」

寧絮荷已經開始了對于未來小木屋生活的暢想︰「「也許我會一直努力到他接納我、接納他真實的內心為止,那時互通心意,感情便是無敵。」

「你我本是一體,即使他曾經傷害過我也沒關系?」靈華的嘴一張一合,說出令她難以置信的事來。

「什麼?他果然與你有糾葛……」

「我與他的糾葛,遠比你想象中簡單得多。」靈華冷冷淺笑,「是他,一怒之下沖動行事,使得我在人間尋覓近百年,即便如此,你也覺得沒關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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