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廷軍接管川都城後,城內經過了短暫的兩天戒嚴,然後便除了不能出城之外,其他都已經恢復如初。
這天下午,珞衣與父親來到街上,他們已經有幾天沒出客棧了。
正在街上走著,忽然從側面一個人走了上來。
那人熱情地招呼道︰「哎喲,這不是百里先生和珞衣姑娘嘛。」
珞衣轉頭看去,竟然是那第一天到川都時,遇見的公子稚。
「原來是闔家公子啊。」百里蒼說道。
「您可小聲點,現在提到這闔家王室的人可不是什麼體面的事。」公子稚說完便嘿嘿一笑。
珞衣不禁問道︰「听說王室及主要臣屬現在都拘禁在王宮內,公子是怎麼出來了?」
公子稚一臉不屑地說道︰「那不是要感謝那老家伙把我趕出了家門嘛,本公子這低微的出身,人家都沒放在眼里。」
珞衣笑道︰「那公子現在可是因禍得福嘍?」
公子稚又是嘿嘿一笑,說道︰「是不是福,本公子可不知道?但至少是不必天天被悶在王宮里啦。」
珞衣繼續笑著說道︰「那公子這是又去哪瀟灑呢?」
公子稚忽然嘆了口氣,說道︰「瀟灑啥啊?自從上次兩位請吃飯後,本公子已經很久沒銀子吃飯了。」
「這正好,兩位既然還在川都,又這麼巧踫上了,說明我們有緣分。就再請本公子吃頓飯如何?以後本公子定當圖報。」
珞衣眉頭一皺,有點後悔跟這人說這麼多廢話了,沒想到這公子哥真是沒皮沒臉的。
便說道︰「我和爹有事,沒空呢。」
公子稚又繼續纏著說道︰「別介啊,本公子有的是時間,什麼時候都行?」
珞衣不想再理他,轉頭便欲走。
「哎,姑娘別走啊。」公子稚繼續說。
百里蒼笑道︰「老夫改天再請公子,今天先告辭了。」
公子稚依然笑嘻嘻地說道︰「那百里先生與珞衣姑娘住哪里啊?本公子去拜訪啊。」
珞衣看到父親臉色都不好看了,便淡淡地說道︰「公子,咱們後會有期。」
轉身拉著父親便匆匆離去。
走了一段距離,方說道︰「這永川王怎麼會有這麼一個兒子呢?」
百里蒼沉默了一會兒,說道︰「為父倒是覺得這公子稚,並不像是表面上這麼不堪,他在永川王室的處境確實比較尷尬。」
珞衣不以為然地轉頭瞟了那公子稚一眼,只見他仍然站在那里望著他們二人,便趕緊又轉回頭來。
珞衣與父親百里蒼回到客棧後不久,郁梁便匆匆地趕來。
稟報說︰「宗主,大小姐,郁梁查到那天跟蹤之人的一些情況了。」
珞衣問道︰「都是什麼人?」
郁梁說道︰「前段時間,川都城內忽然來了一批高手,我們一直在追查他們的底細。直到今天才查出他們是從朝歌來的。」
珞衣說道︰「朝歌來的?就是跟蹤我們的那些人。」
郁梁回答說︰「依郁梁推測,十有**就是這批人。他們到達川都之後,便迅速地化整為零,消失在了城中。」
「但是,那天經宗主與大小姐提醒,我們加緊了對王宮周邊的偵查。發現真的有十余人,日日夜夜不間歇地盯在王宮周圍。」
百里蒼略一沉思,說道︰「那這麼看來,這些人是針對永川王闔路的,並不是針對我們的。」
珞衣疑惑地說道︰「從朝歌來的?會不會太後派來的?」
百里蒼說道︰「有這種可能性。」
這時,郁梁不解地說道︰「但據屬下所查,這批人在朝廷軍接手川都之後,並未與其聯系。如果是宮里派來的,他們為什麼不和朝廷軍接洽呢?」
百里蒼想了一下,說道︰「那就只有一種解釋,就是他們是被派來執行秘密任務的,朝廷軍並不知道他們的存在。」
珞衣忽然想到,說道︰「那是針對給永川王送密函的人?」
百里蒼微微點頭,說道︰「我也是這麼想的,太後是為了先帝身邊那‘幸存侍衛’而來!」
正在他們說話之時,客棧掌櫃忽然派店小二來報。
「百里先生,外面有人拜訪您。」店小二說。
珞衣、百里蒼、郁梁三人都不禁一驚!
他們知道,在這里除了郁梁之外,並不會有人主動來訪。
珞衣的第一反應是那公子稚,心想他倒是消息靈通。
「會不是那公子稚?」珞衣說道。
百里蒼也是茫然地搖搖頭,然後說道︰「郁梁你從後門離開。」
「是,郁梁告退。」郁梁會意地說道。
片刻之後,店小二引著一個青袍人進來。
珞衣看那人與父親年齡相仿,面容消瘦,長須花白,面色和藹。
那人一進屋,便微笑著躬身作揖,說道︰「見過百里先生。」
百里蒼表情詫異地說道︰「敢問閣下是?」
那人一怔,馬上說道︰「在下杜孜康,久仰先生大名,特此來拜見。」
珞衣與百里蒼都不禁臉色一變!
只听百里蒼說道︰「是杜大將軍啊,真是有失遠迎!」
那杜孜康忙說道︰「是在下冒昧打擾了,只是在有要職,多有不便,只好夜里來訪。」
百里蒼臉色已經平復下來,忙說道︰「杜將軍真是客氣了,在下只是一介草民,何勞大將軍親自前來!」
那杜孜康接話說道︰「杜某仰慕百曇谷百里先生已久,只是苦于軍務在身,一直無法前往拜見。剛好听說先生竟然在川都之內,便深夜冒昧前來。」
珞衣不禁心想,這杜孜康怎麼會知道他們住在這里?
或許只有一種解釋,那就是永川王闔路所泄露。
百里蒼說道︰「大將軍不必客氣……哦,這是小女珞衣。」
他也不知再說什麼,便向杜孜康介紹道。
珞衣也忙施禮,說道︰「珞衣見過杜將軍。」
只听杜孜康說道︰「大小姐真是秀外慧中,一代佳人。」
百里蒼說道︰「杜將軍過獎了,這次將軍率軍兵臨永川,不用一兵一卒即攻克川都,真是豐功偉績啊!」
不過,只見杜孜康听後並未顯喜色,略一沉吟,說道︰「實不相瞞,杜某原無意攻克川都。不成想在葫蘆關下,太後派上御常侍藍禮前來督軍作戰,要杜某不惜一切代價,在十日之內攻破葫蘆關。」
「這一戰,有上萬北幕軍的兄弟戰死在葫蘆關,讓杜某心里難安啊。」
百里蒼心道,這話不該出自一軍統帥之口啊,要是被朝廷知道,這可是大罪。
便說道︰「杜將軍何出此言啊?太後既然讓將軍領大軍西征,必然是對將軍極其信任和看重。」
杜孜康說道︰「不知先生對此次永川之戰如何看?」
百里蒼微微一怔,回答︰「在下已經久不問朝政,只是草民一個,不敢妄言!」
杜孜康見狀也不再追問,又似乎是不經意地說道︰「杜某听說前段時間,雅拉王重新收復了雅拉河谷,百曇谷與雅拉河谷素有交情,先生可知此事?」
百里蒼又是一怔,說道︰「在下也有耳聞,只是這些年來,自從老雅拉王敗走草原之後,便再無聯系。」
杜孜康輕輕嘆了口氣說道︰「這些年來北境一直災難不斷,先有邁嵇山大地震,後又是懷水決堤,數十萬人背井離鄉,流離失所。」
「朝廷卻對此無動于衷,若非有宮泰將軍駐守,早已不知亂成什麼樣子了。」
百里蒼附和著說道︰「是啊,北境全仰仗宮泰將軍坐鎮。」
杜孜康再次說道︰「當年先帝突然駕崩,朝廷一片混亂,然後又是戰事不斷,災害連連,國庫空虛,天下百姓困苦不堪。」
「如今又發動這次永川大戰,還有帝君御駕親征,已經進入巨鹿高原,唉——」
百里蒼模不清杜孜康的來意,繼續附和著說道︰「是啊,希望戰事盡快結束,讓天下百姓休養生息。」
杜孜康說道︰「還請百里先生能夠為天下黎民百姓考慮,出山主持大局啊。」
百里蒼又是一怔,說道︰「在下早已不聞朝政,如今與太後也無交情,恐怕是力不從心了。」
兩人又相互閑聊了幾句,杜孜康便起身離去。
臨走時,從懷里取出一塊令牌,交給百里蒼,說道︰「如今全城戒嚴,這塊令牌對先生或許有些幫助,還請收下。」
百里蒼恭敬地接過令牌,與珞衣一起將杜孜康送至樓下。
看著杜孜康遠去的身影,珞衣不解地問道︰「爹,這杜將軍今晚所說何意啊?」
百里蒼想了一下,說道︰「爹也把握不準,一時也不知如何接話?不過听他語氣,對太後所把持的朝廷似有很大不滿。」
他們剛剛走回房內,離去的郁梁又突然回來了。
稟報說︰「宗主,大小姐,永川王世子闔向在川南之地兵敗後,被繆燮殺了。」
「永川王世子死了?」
珞衣與百里蒼對望一眼,不禁感到詫異。
永川王闔路已開城投降,怎麼會又殺死了世子闔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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