珞衣與父親在筱石城住了整整七日，直等到帝君出了殯之後，他們才得以進入帝都城。
他們進城後，住在朝歌城最繁華的古井街上，據說這街道的宵禁時間都比其他區域遲一個時辰。
這里有一座「朝商行」的分行，規模甚是豪華。
在這寸土寸金的古井街上，前後四進，甚是醒目，不過這是得到官方允許所設立的。
……
他們轉眼進城已經有十余天了。
這些天來，珞衣一直陪著父親拜訪了幾位朝臣及王公貴族。
從拜訪的情況來看，他們得到兩個明確的消息。
一是這些時日以來，朝中一些大臣與黎陽宮的皇叔沐黎，來往頗密。
二是從宮中已經傳出了消息，太後要推自己的女兒長公主若初繼承帝位。
父親在得到這個消息後，心情倒是大好。
「太後這個做法，是逼迫大臣們去站隊，這會加快加劇她與朝臣們之間的矛盾。」百里蒼說道。
「照爹爹這麼說，這對我們其實更有利了。」珞衣說道。
「是啊，不過為父有一點擔心的便是，大臣們如果不選擇站隊太後，擁護長公主若初登上帝位。那麼，就會倒向黎陽宮皇叔沐黎那里。」百里蒼有些擔憂地說。
「為什麼啊？這皇叔沐黎威望這麼高嗎？」珞衣問。
「這倒也不是，這沐黎多年來都不參與政事。平時為了避嫌，與朝中大臣也極少往來，根基未必有那麼穩固。」百里蒼說道。
「那爹爹為何擔心呢？」珞衣問道。
「因為血統，他是在法理上，目前最有可能繼承大統的人。」百里蒼說道。
「大殿下才是！我們現在是不是應該正式讓殿下舉旗，號召天下了？」珞衣說道。
百里蒼沉吟了片刻，說道︰「嗯，女兒說的在理。為父這兩天去拜見一下御前首輔華寅，然後看情況便給殿下送去情報。」
「爹爹與這華寅大人熟嗎？」珞衣問道。
「不熟，只是有過幾次照面。不過，他是三朝元老，在殿下正式登基之後，如果想得到朝臣們的擁護，盡快穩定朝局，這華寅也是一個關鍵。」百里蒼說道。
「在這種大是大非的關鍵時刻，這華寅大人應該看得清局勢，棄暗投明吧？」珞衣說道。
「這華寅大人是個明白人，為父便是想當面與他澄清利害關系，希望得到他的支持。」百里蒼說道。
就在這時候，忽然有人進來稟報。
「宗主，北境送來急件。」那人稟報道。
「哦？」百里蒼疑惑地接過信函。
珞衣無法從父親的臉色上讀出信上的內容是好是壞？
百里蒼沉吟片刻，說道︰「永川王闔稚派了使者前往雅拉河谷，向殿下表示效忠，並請求殿下舉旗起事。」
珞衣听了心里一激動，說道︰「闔稚那小子已經掌控了永川局勢？相當可以嘛。」
百里蒼也是一臉欣慰，說道︰「確實是好消息，這公子稚不簡單！」
珞衣問道︰「那女兒覺得確實可以興兵起事了啊。」
百里蒼說道︰「嗯，殿下與王上在信函上也是如此在問？」
珞衣說道︰「那我們就回信給殿下吧！現在帝君駕崩後，國中無君，目前只要殿下振臂一呼，定然可以一呼百應。」
百里蒼略有一絲擔憂，說道︰「太後也不會這麼輕易放手的，為父想這兩天拜訪完首輔華寅後，再回函，也不差這幾天時間。」
……
就在這天晚上，他們忽然得到了一個驚天消息！
帝都掌事賈崇急匆匆地親自跑來稟報。
「老永川王一家被滅門了。」賈崇說道。
「被滅門？」百里蒼也不禁吃了一驚。
「嗯，三天前的事了，消息一直被封閉，我們才剛得到消息。」賈崇說道。
「怎麼會被滅門呢？」百里蒼沉吟了片刻，仍舊不解。
「這老永川王剛到帝都大半年，不應該有什麼仇人啊？」珞衣也疑惑地說道。
「是啊，他們被押送回來後，便一直被軟禁在城郊的梨園居。這次事發，手段極為殘忍！梨園居內連同僕從都被殺死，一個不剩。」賈崇說道。
百里蒼听完，沉默不語。
珞衣說道︰「有沒有可能是老永川王以前的仇人，在川都之時沒有機會刺殺，現在被軟禁在帝都城郊，防衛不嚴，便被人下了毒手？」
賈崇說道︰「大小姐所言，極有可能。不過，以屬下看來，現在也只是刺殺了老永川王，對我們關系倒也不大。最重要的是，屬下擔心此事所帶來的後果。」
這時，百里蒼接話說道︰「賈崇所言正是，這也正是老夫所擔心的。」
珞衣听他們這麼一說，也確實覺得是這樣，自己方才倒是沒有想到這一層。
但是，她一時也沒有想清楚有多大影響，便說道︰「這老永川王剛來帝都，又是以罪臣身份被軟禁狀態，對朝局應該沒有什麼影響力吧？」
百里蒼點了點頭，說道︰「嗯，你說的沒錯。」
珞衣忽然明白了，說道︰「那是永川？」
百里蒼又點了點頭，說道︰「正是！」
賈崇也說道︰「屬下也是這麼覺得，老永川王一家在帝都遭到滅門，必然會引起永川方面的震動。」
百里蒼說道︰「賈崇所言沒錯，這闔路在永川的影響力還是很大的，有一批的忠實追隨者。如今新永川王闔稚在很大程度上，也是借著他老爹闔路的影響力在招兵買馬，部署全局。」
珞衣說道︰「那老永川王一死，勢必引起永川一批人的震怒，將怒火遷怒于朝廷。」
百里蒼緩緩點了點頭，說道︰「現在不論闔稚想不想起事，都會被闔路那批忠實下屬推動著舉旗反抗朝廷的。」
珞衣說道︰「那我們就將這消息趕緊送去給闔稚吧。」
百里蒼緩緩點了點頭，說道︰「看來現在確實是到了該舉起大旗，起事的時候了。」
然後轉頭對賈崇說道︰「你去安排人將這個情報，加急送往川都，讓郁梁轉告永川王。」
「另外，老夫再書信一封，派人加急送往雅拉河谷。」
百里蒼轉身便欲寫信，但轉念一想，還是不寫信函了。
便又說道︰「賈崇，不寫信函了。你派人加急將情報送去雅拉河谷，同時稟報殿下說實際已成熟。」
賈崇應道︰「是，屬下馬上去安排。」說完轉頭便出去了。
珞衣看著父親面色仍有些凝重，不禁問道︰「爹，如今時機成熟，即將起事，大事將成，你為何看起來依然憂心忡忡？」
百里蒼沉默了一會兒，說道︰「這只是開始，不能大意。這情報到川都和雅拉城都還需要一些時日，為父還是得去見見首輔華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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