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你回來啦!」
程仲謙一進門,菱寶就迎了過去,忙前忙後的。程昀叫了一聲爹,然後和程毅一塊把飯菜都端上來。
自從買了鐵鍋,他們家就基本都是炒菜了,又快又好吃,就連煮湯也能用鐵鍋。
「爹,我們今天去縣城,看到說是要服役,一戶一丁。」程昀說。
程仲謙眉眼有些倦怠,輕輕點了點頭︰「我已經知道了。」
「那」
程仲謙說︰「我去。」
程昀皺了皺眉,欲言又止︰「可是」
菱寶就沒這麼顧忌了,她捧著飯碗,但是沒有吃,而是很擔心地對程仲謙說︰「可是爹爹,你身體比較弱,服役很辛苦很辛苦的,你會撐不住的。」
程仲謙黑著臉︰「我哪里弱了?」
這並不是疑問句,但菱寶听不出來,她很認真地看了一會兒程仲謙,然後說︰「哪里都很弱呀。」
程仲謙︰「」
程仲謙面無表情地說︰「把她帶走。」
他怕自己忍不住揍這小兔崽子。
程昀拳頭抵住唇邊笑了下。
「帶去哪里呀?為什麼要把我帶走啊?」菱寶疑惑,不過她不關心這個,繼續說道,「爹爹你剛來的時候總是生病呀。」
剛開始那段時間,程仲謙確實總是生病,都是些小風寒,不嚴重,但病懨懨的,難免給菱寶留下一種他「身體不好」的印象。
也就現在,整天來往于縣城和家,走的多了,身體素質也高了。
「閉嘴。」程仲謙忍無可忍。
菱寶不高興地皺了皺鼻子,她也沒說錯什麼呀。
程昀揉了揉她的腦袋,對程仲謙說︰「爹,要不讓我替你吧,應該只要每家都能出一個人就行了。」
要求是要求,實行起來總會有特殊情況,有些地區要求沒那麼嚴,只要出了人,是不是丁無所謂。
程毅忙又往嘴里扒了一口飯,抬頭拍了拍自己的胸口︰「我也可以去!」
程仲謙卻沒有夸獎他們,而是冷著臉說︰「胡鬧什麼,我又不是躺在床上動不了了,做爹的讓兒子替服役,像什麼話!」
但是程昀真的很不放心︰「可是」
「沒有可是,這事就這麼說定了。」程仲謙抬了抬手,「吃飯吧。」
程昀無奈地嘆了口氣。
本朝的開國皇帝深受重役之苦,所以建國之後,頒布了一系列政策,輕賦薄徭。
例如,前朝時,要服役的不止有成丁,一家之中,丁男服全役,次丁男服半役,也就是說,只要是男丁,管你成不成丁,都得去服役。
吃過飯後,菱寶和程昀去找村長,告訴了他這個消息。
村長立即敲鑼打鼓把眾人召集過來,說完之後,村民們全都怨聲載道的,埋怨怎麼又要修築堤壩。
程昀問菱寶︰「以前修築過嗎?」
菱寶想了一下說︰「兩年前修過一次,再早的我就不知道了。」
接下來這段時間,各家各戶吃的明顯上升了好幾個檔次,畢竟當家的只有吃的好了,才不容易倒下。
時間一晃而過,轉眼就到了半個月後。
程仲謙收拾了包袱,把程毅給他做的一袋子干糧裝好,跟著北河村的大部隊前往服役地點。
村長兒子韓強也在列,因為菱寶他們救了韓小壯的緣故,他對程仲謙頗為照顧。
空間里,菱寶坐在草地上,愁眉苦臉地說︰「不知道爹爹怎麼樣了。」
大王沒心沒肺地說︰「應該還活著吧。」
「要是世上沒有勞役就好了。」菱寶老成地嘆了口氣,「或者有什麼辦法可以不服役也很好。」
「後世就沒有針對普通百姓的勞役,只有針對犯罪分子的勞役,但那是建立在政權和發達科技的基礎上。」
菱寶再一次感嘆︰「後世真好呀,那時候的人一定很幸福吧?」
「反正比現在的人幸福多了。」大王說,雖然還是有各種各樣的煩惱,但至少不用擔心服役而死。
「至于不服役的辦法,後世可以以銀代役,不過你們這還沒有出現,只有考上秀才才能免疫。」
菱寶嘆氣︰「可我爹爹還沒考上呢呀。」
大王攤開兩只圓滾滾毛茸茸的貓爪子︰「所以就只能服役了呀。不過我們可以祈禱,祈禱你爹平平安安的。」
「好吧。」
菱寶把這句話記下,看了好一會兒的書,然後才去睡覺。
空間里真的好棒呀,冬暖夏涼,溫度永遠很事宜,要是能帶哥哥他們一起進來就好啦。
這樣她還可以把爹爹藏起來,這樣他就不用去服役啦!
在美好的幻想中,菱寶逐漸沉睡了過去。
于是第二天,吃飯的時候,程昀程毅眼睜睜看著菱寶抱著碗跑到了院子里,「啪嘰」一下跪下,很誠懇地磕了個頭︰「老天爺,請你保佑爹爹平安無事呀,謝謝你了,這是我今天的飯,都給你吃。」
程昀哭笑不得,憂愁的心思都被驅散了許多。
「要祈禱也用不著你省吃儉用的啊,還有呢,等會兒我去盛。」程昀把她扶起來,拍了拍膝蓋上的灰塵,「乖,去吃飯。」
菱寶乖乖地應了一聲。
看到程昀真的盛了一份,菱寶才放下心來。
另一邊,程仲謙就沒那麼好的運氣了。
他們到了地方還沒歇口氣呢,就被趕著去干活,四月天氣已經慢慢變熱,但長時間泡在水里也是很難受的,更別提還要抗沙土。
程仲謙干了一會兒就氣喘吁吁的了,但他沒法停。
「啪!」
「干什麼呢?偷懶是不是?趕緊干活!」
因為只要他想停下來歇會兒,差吏就跟背後長了眼楮似的揮著鞭子過來,凶巴巴地警告。
「程郎君,你還撐得住嗎?」韓強關切地問。
程仲謙擦了擦流進眼楮里的汗,連話都不想說,只有氣無力地點了點頭。
這也就算了,官府還不提供勞工的飯食,想喝口湯潤潤嗓子都沒有。
到了晚上,月兌掉鞋子一看,腳掌都被泡的泛白了。
程仲謙癱在地上,才剛開始一天,他就覺得自己受不了了。
只能說幸好沒有讓大郎二郎替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