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黎溪訝異,「他知道我一路跟著?」
陳赤炎笑道︰「崔公子是什麼人啊,這事怎麼可能不知道。明昭殿下和兩位姑娘趕了一天的路都累了吧,喝點肉湯解解乏。」
鳳黎溪盯著碗里的湯水短暫失神,「真是玨先生的吩咐?」
以為他知道她跟著後,他會勃然大怒,可是沒有。
算了算時間,池檸應該已經收到她讓裂時送回雲都的兩根帶子,只要不是傻子都會明白那兩根帶子的深意。
池檸應該不會告狀吧?
不,池檸想告狀也沒這機會告狀,裂時不是什麼人都可以隨隨便便呼喚,玨先生是不可能教池檸怎麼叫喚裂時的!
哪怕崔行玨落了難,成了罪人,娶了夫人,鳳黎溪還是無法釋懷年少的悸動,這次來到雲都,更是大膽跟著前往天峰山的隊伍,就是想為自己爭取一次!
「自然是真的!」陳赤炎保證。
鳳黎溪示意了一下意雨,意雨領會上前端過湯水。
意晴拿出銀針想試毒,鳳黎溪阻止了。「不用了。」
意雨為難,「殿下!」
「我信他!」鳳黎溪眼里皆是希翼。
意晴沒辦法,以身試毒先喝了一碗湯水,確定無異後才放下心來。
陳赤炎笑道︰「兩位姑娘就放一百個心吧,有我在,絕對不會讓明昭殿下出半點事!明昭殿下,這湯最好趁溫熱喝,崔公子特地叮囑了。」
「好。」鳳黎溪點頭。
意晴和意雨兩人服侍著她,親眼看著鳳黎溪把湯水一滴不漏喝完,陳赤炎激動得差點歡呼起來。
解決一樁心事,他端著三個空碗正要離開,結果被鳳黎溪叫住了。
「玨先生此刻在哪?」
陳赤炎指著積石,「他在大石後面歇息。」
鳳黎溪看向聳高的堆積石塊,腳步不太穩地起身,騎了一天的馬,大腿內側磨得生疼,為了能跟上隊伍她硬生生忍了一整天,曾幾何時受過這樣的苦。
意雨伸手要扶著主子,可被拒絕了,更是被命令。「你們兩個不準跟過來。」
意晴意雨兩人對視一眼,看向走遠的人,紛紛嘆息出聲。
殿下為了一個流放罪人如魔怔了般!
忍著大腿內側的疼痛,鳳黎溪一瘸一拐的來到積石後面,果不其然看到了那道心心念念的身影。
少年一襲玄衣,寬肩窄臀,身量清瘦又挺拔,背影在蕭條夕陽下越發落寂與冷峻。
不知為何,鳳黎溪鼻尖倏然酸脹起來,她所認識的那人向來慣穿素白華服,哪怕他身處困境之地,衣擺永遠是潔淨如塵,仙人之態。
而不是像此時這般,一身暗沉玄色,壓抑自心中來。
听到腳步聲的崔行玨回首,不意外看到鳳黎溪,神色是不變的淡淡然然。「明昭殿下,你不該跟過來。」
「你知道我跟過來的原因嗎?」鳳黎溪隱掉眼中浮淚。
崔行玨冷漠,「知,但不想听。」
鳳黎溪張張嘴,卡喉嚨的話像魚刺般刺得她生疼。
對啊,他這麼聰明,又怎麼可能不知道。
只是不想搭理,不想回應罷了。
她用力眨眨眼,忍下再度浮出的眼淚。
「當日父皇故意給你賜婚,我膽小怯懦不敢反抗,我現在想為自己爭取一次還來得及嗎?」
她猩紅著眸子,委屈又倔強,還有一絲祈求地看著他,更是強忍心底的羞恥。
她這番話,可以說是明目張膽的示愛。
崔行玨像是很疲倦地揉了揉眉心,語氣微不耐。「明昭殿下,你這是在折磨罪臣!」
鳳黎溪的臉秒變生白,雙腳慌亂無措的倒退,像是不願面對這個比拒絕還要令她難堪的話,慌恐逃離,期間還跌了一跤。
崔行玨冷眼看著失態的人,沒有動半絲惻隱之心,更是沒有要扶的意思。
趕走人,他轉身繼續觀賞夕陽,也不知道池檸和小家伙們怎麼樣了。
想到池檸送來的小紙條,他淺嘆。
原本計劃五天內回歸,現在看來怕是不可能了。
無論是取構樹皮,還是用活水浸泡構樹皮和曬干,都需要不少時間,這麼多道工程下來,他恐怕要在天峰山待上兩三個月也說不定。
鳳黎溪跌跌撞撞回到落腳點,意雨意晴見主子這般狼狽,不用猜想都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脾氣火爆的意雨直接拿起佩劍,「那不識好歹的家伙,殿下你就不應該對他這麼客氣,一個階下囚神氣什麼,真以為自己還是小侯爺!」
「閉嘴!」鳳黎溪冷下眼,藏在袖下的手抖得要命。
意雨不甘地閉上嘴巴。
意晴垂下眼,什麼話都沒有說,深知這崔行玨會淪為階下囚是皇上的手筆,意雨這話無疑是踩在主子最疼的那塊肉上。
鳳黎溪蜷縮在石頭上,心口難受,她想不明白池檸有什麼好的,更加想不通自己哪點比池檸差了。
很快她的心神就被身體的不適奪走注意力,月復中一陣絞痛,「咕嚕嚕」的響動如雷鼓,就連一旁的意雨和意晴都听到了。
她紅著臉,「我想行個方便。」
意雨意晴張望,帶著鳳黎溪躲開人群目光。
三人離開,隔了好一會才回到原來的落腳處,還沒坐下,意雨就捂著疼痛的肚子。
「殿下,我想去方便一下。」
意雨話說完,意晴也覺得肚子疼。「殿下,我也想去方便一下。」
「去……」鳳黎溪話沒說完,肚子又疼了,難看著臉。「咱們一道去吧!」
三人再度匆匆離開。
她們方便完,還沒緩過月復瀉的疼痛,腦袋就開始暈眩起來,鳳黎溪反應更是大地嘔吐著。
「殿下,你這是怎麼了?」意雨憂心忡忡。
意晴拍著嘔吐不止的人,「壞了,不會是吃錯東西了吧!」
她唯一想到的就是那三碗湯!
意雨顯然也想到了,「他們好大的膽子,居然敢在湯里下毒!」
「嘔——」鳳黎溪干嘔,「別亂冤枉人,說不定是我們吃不慣他們的食物!」
她還是有這個自信,那風光霽月的人光明磊落,怎麼可能會做這種下三濫的事!
意雨急了,「殿下,除了那三碗湯,咱們就沒吃過別的東西……嘔……」
她狼狽吐了一地異物,空氣中一片酸臭。
「嘔——」意晴扭頭也吐了,也不知道是被燻的,還是不舒服才吐的。
三人一下子又是月復瀉又是嘔吐,難受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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