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什麼?
他說什麼?
他說什麼?
池檸緊張咽咽口水,對上深邃不似說笑的眸子,心里涌起一波又一波驚詫。
也不知道是兩人太久沒見,還是崔行玨的態度轉變得太快,皆打得她措手不及。
以崔行玨的狗性子,她今天要是不順著他,是很難收場。
不就是笑嗎,不就是說兩句好听話,這可太容易了。
看她惡不惡心死他!
池檸咧開兩邊唇角,露出八顆牙齒,標準的大家閨秀笑容。
忍著冒出的雞皮疙瘩,她嗲著聲。
「行玨哥哥,你溫柔點,你這麼凶,嚇到人家家了~」
說這話時,她還順帶送了兩個黏膩膩、纏纏綿綿秋波。
崔行玨偏執清雋面容一愣,漆黑瞳孔呆滯了一下。
池檸再接再厲,手指頭故意戳了一下他胸口。
「你剛才好凶噢,嚇得人家心肝都快要跑出來了~」
「咳咳咳」
少年手圈成拳抵在嘴邊不自在的清咳,足下有點亂的後退幾步,耳垂肉眼所見漫上紅陀。
他抿了抿薄唇,片刻才找回自己的聲音。
「你,好好說話。」
染了沙啞的沉色嗓音難掩慌張。
這麼純情?
池檸意外挑動一下眉梢,現在的崔行玨,與剛才咄咄逼人的瘋子就好似兩個人。
早知道這麼好搞定,她剛才慌個屁噢!
奉行繼續惡心他的原則,池檸掐著聲,嬌到令人抖三抖的程度。
「討厭,哥哥你可真難伺候,適才……唔唔唔……」
她話還沒說完就被捂住口鼻,只見少年向來淡薄的面上漫著酒色燻染的淺紅,黑漆的雙眸里有幾分羞惱。
「閉嘴!」
池檸瞪圓眼,這家伙玩不起!
「池檸!」
這時鳳黎溪風風火火地闖進營帳,一抬眼就見著兩人似親密一幕,她「啊」的一聲捂住雙眼,邊轉身跑出去,邊掩耳盜鈴喊道︰
「我什麼也沒看到!」
池檸連人都沒瞧見,就只看到被甩得搖擺的灰色簾子,她雙手扒下捂在口鼻上的大手,輕喘著氣。
幽怨瞪著罪魁禍首,他是想憋死她吧!
崔行玨別開臉,眼尾余光卻還是落在她身上沒有撤走,反把所有責任推卸到她身上。
「活該,誰讓你故意說這種話。」
「你!」佔上風,找到治他的辦法,池檸壓不住得意。「你不是想听好听話嗎,我這不是在滿足你。」
崔行玨眉宇一蹙,胸臆憋屈,僵持好一會才吐聲。
「我喜歡含蓄一點的。」
哈!
池檸都快要笑出聲來,這小子條件還挺多的啊,當她是服務員,隨便點菜。
「你自己慢慢含蓄吧。」
懶得理他,池檸要離開,崔行玨攥住她手。
「你去哪?」
對上少年又黑又清澈的眼珠子,池檸抿嘴笑了一下,踮了踮腳,故意往他耳邊輕呵著氣,蠱惑道。
「哥哥,就這麼舍不得我嗎?」
少年瓷白臉龐肉眼所見染得更紅,像在掩飾什麼,他大力甩掉手里的手腕。
「池檸!」
他咬牙,神色有幾分不悅緊繃。
「哈哈哈哈哈」
池檸笑得彎了腰,頭一回發現他這麼不經逗。
在人未發怒之前,她趕緊道︰「好好好,我不逗你了,听說你們染了不知名病癥,我去給司容邦看一下。」
還在不平池檸的懶散、不重視之態,又听到她關心別的男子,崔行玨冷嗤中帶著點委屈,又有點爭寵意味。
「我也病了,我是你丈夫,你應該先給我看!」
他再一次提醒她,孰輕孰重。
池檸直接略過‘我是你丈夫’五個字,「我又沒說不給你看,總得先出去問鳳黎溪找我做什麼吧,萬一她誤會我們兩個在做親密之事,嘴巴不嚴實亂傳怎麼辦……」
「我們出去吧!」沒等她說完話,崔行玨率先啟步,不用听,他都知道她接下來要講的不著調話。
以往圍繞在身邊的女子皆是含蓄羞澀,或是熱情卻有分寸感,沒一個像池檸這麼不著調,堪稱孟浪之態,而她又是他妻,小夫妻之間的情、情趣,他試著習慣。
看著少年裹著粉紅的耳廓,池檸嘴邊的笑容停不下來,跟了上去,手肘哥們地撞了撞他手臂,心眼壞到要出水的程度。
「你說,剛才你把我扛進營帳里,那些看到的人會不會誤會你急色……」
崔行玨剎住步伐,眼尾攜著銳利寒色,涼颼颼非常具有壓迫性。
「好好好,我不說了。」
識時務為俊杰,池檸舉雙手投降。
好不容易抓到他不好意思的點,不多逗幾下多吃虧啊。
以前也不見他有多害羞,現在這樣動不動臉紅多可愛啊。
在池檸掀開簾子,要踏出營帳之時,身側少年忽然哼聲輕語。
「到時候洞房花燭夜,夫人最好能像今日這麼放得開為好。」
池檸眼尾狠狠一抽,頓時覺得崔行玨不可愛了,抓著粗糲簾子往少年佔上風的面上狠狠一甩。
崔行玨輕而易舉抓住輕飄飄簾子,下頜抬了抬,像摁住獵物尾巴的獵人。
離開營帳,池檸朝面紅耳赤的鳳黎溪走去,司靜姝也跟著一塊來了,唯周概不在,陸玖清半垂著頭站在馬車旁,整個人看起來很陰郁。
「周概呢?」來到幾人跟前,池檸問道。
「周先生留在方絮作坊看著工人們。」答話的是司靜姝,看到池檸身後的崔行玨,她不耐地撇了撇嘴,沒有先前的崇敬和畏懼。
鳳黎溪紅彤彤著小臉,看看池檸又看看崔行玨,眼神兒在兩人身上徘徊,越看越不好意思起來。
剛才,他們兩個是在親、親……嘴巴子嗎……
看小公主這樣,池檸就知道她想歪了,彈了一下她眉心。
「別多亂。」看向司靜姝,「帶我去看一下你哥哥。」
司靜姝看了眼崔行玨,見他不作聲,她才帶路。
池檸欲跟上時,崔行玨勾著她指尖捏了一下。
「一會看完過來我這里。」
「知道了。」
池檸撇開他手,當著他面故意又孩子氣地往衣裳上蹭了蹭手指頭,以表她的嫌棄。
崔行玨面上無波瀾,眸里的縱容之色很明顯。
幾人離開後,陸玖清抬起一直半垂的腦袋,不敢直視崔行玨,臉上難掩愧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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