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似每句話都很正常,可每句話中都有炫耀成分。
句句在炫耀她與崔行玨熟悉,她與崔行玨關系不一般。
池檸不是很想用別有心思的眼神去揣測一個陌生人,可桃晚晚表現太明顯。
句句不提崔行玨,卻句句不離崔行玨。
「桃姑娘,你有事可以先說,能幫我盡量幫。」
池檸淺淺敷衍一下。
桃晚晚當真的欣喜笑起來,「從見到池姑娘第一面起,我就知道你是個大好人!」
池檸嘴邊肌肉無語抽搐。
這都能看得出來。
去擺攤算命的話,豈不是賺個盆滿缽滿?
桃晚晚臉上含羞不止,帶著關切。
「崔公子的病就麻煩池姑娘了,他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也是我們這支隊伍的重要領袖,他不能病倒!」
桃晚晚異常認真,雙眼逆著祈求星點。
池檸尬得布鞋里的腳趾頭都蜷縮起來了。
救命!
見鬼!
好中二的一句話!
這是她穿書以來,听得雞皮疙瘩都能掉滿地的一句話!
掩了掩臉上異色,池檸應承。
「桃姑娘,你放心吧,我盡自己所能醫好他。」
「一切都交給池姑娘你了,我們不能沒有崔公子!」
救命!
沒完沒了了!
忍下要呼出的笑聲,池檸連點頭。
「行、行,那我進去了!」
怕當著桃晚晚的面笑出來,讓人家小姑娘尷尬,池檸大步朝營帳走去。
桃晚晚站在原地不動,臉上笑容秒收,一直盯著池檸進入營帳里,指甲深陷掌心傳來疼意。
只要不是傻子,應該都能听懂她這一路話中的深意。
池檸進去後,會與崔公子哭鬧嗎?
崔公子最煩聒噪之人,希望池檸能鬧起來吧。
池檸一聲招呼都不打地掀開灰色簾子,還未見到人,冰冷斥聲先響起。
「出去。」
戾氣這麼重?
池檸下意識要出去,轉念又一想。
她憑什麼听他的?
嘿,她就還偏不听他的。
「你算老幾,憑什麼命令我。」
力道稍大甩下簾子,刷足存在感,抬眸一看,這才發現營帳內不止崔行玨一人。
數過去大概有五六個,都是她不認識的。
造反?
奪位?
人頭落地?
腦中飄過幾個想法。
對上眾人困惑、不解、稀奇等目色,池檸尷尬,頓時後悔沒出去。
站在眾人中間,處于首位的崔行玨听到熟悉聲音,抬起頭來,手中的地圖一卷拍在身側的劉七八胸口上。
劉七八趕緊把地圖卷起來,笑著一張友好的臉打起招呼來。
「這位是夫人吧,劉七八見過夫人!」
劉七八出聲,其他幾人瞬時了然池檸的身份,也紛紛緊接著講道。
「林秋陽見過夫人。」
「段賢見過夫人。」
「唐梓見過夫人。」
「……」
「……」
整個成了閱兵現場,池檸只想逃離。
等所有人自我介紹完,崔行玨擺手。
「都先下去吧。」
「是!」
一行人離開,經過池檸身邊時,眼尾余光不忘偷偷打量。
池檸暗暗觀察氣質不一的幾人,其中叫林秋時和唐梓的,看起來與其他人不太一樣。
兩人步伐穩當,腰背挺直,像訓練有素的軍人。
軍人?
陌生面孔,不是陳赤炎的人。
古代山匪的質量都這麼高了嗎?
還是說崔行玨已經著手偷偷安插自己的人?
「在看什麼?」崔行玨啟唇,吸引她注意力。
「帥哥多看幾眼不行嗎?」池檸掩去眼底的疑惑。
崔行玨靜默片刻,「不行,你看我就夠了。」
池檸不加掩飾,直接嫌棄地翻了半個白眼給他。「看多審美疲勞。」
崔行玨坐在椅子上,神態慵懶,淡漠眼眸深邃,視線在池檸嬌媚小臉上逡巡一周,修長節骨分明的食指勾了勾。
「過來。」
隨性的語氣像在逗樂某種小動物,腔調懶怠擒著勾人溺色,恣意妄為。
「你不會過來嗎?」
池檸眼角下撇,鄙夷只加不減。
這家伙喚畜生吶?
她不上前反後退一步,看營帳頂,看腳踩的地面,抱著雙臂,嘴里時不時吹著口哨,把無視兩個字貫穿徹底。
短命鬼的反派要造反,她得加速要休書進程。
司容邦那沒用鬼幫不上忙,她可以從桃晚晚那里下手。
先探一探崔行玨對桃晚晚是什麼態度,他們兩人之間的關系是不是桃晚晚單方面所表達的那麼親密。
短時間內,池檸捋順當前情況。
池檸不听話是意料之中的事,崔行玨不意外,不過這妮子當著他面在神游,著實是招人生氣的前兆。
「你確定要我過去?」
他單手撐著腦袋,淡冷又懶態十足,像在草叢中蟄伏的獅子。
盯著還是不動的少女,他繼續道︰「听話,過來。」
「你腳捐掉了?不能動彈?」池檸不樂意他一而再三的命令。
當老大當上癮了,還以為人人是他走狗。
「我累,過來。」
崔行玨只道了這麼一句,而後沉默了,炯炯有神的目光一直落在池檸身上沒離開過,帶有些興致盎然,又似乎是百無廖賴,給視線找了一處落腳點。
算計人,能不累嗎。
池檸月復誹,終于邁動高貴的雙足。
「我給司容邦看了一下,不是什麼傳染性病癥,是深山中的一種蟲子散發出來的酸性液體,能侵蝕皮膚。」
來到崔行玨跟前,池檸看了一眼他瓷白干淨的臉蛋。
「听說你也中招了。」
「嗯」崔行玨鼻音哼了一聲,唇角牽動。「要看嗎?」
那股頹廢,不修邊幅樣透著慵雅。
「?」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池檸總感覺這家伙怎麼忽然間騷里騷氣的,像只騷野男狐狸精。
是太累的原因嗎?
池檸瞪著騷野男狐狸精,臉還是那張臉,沒有什麼特殊動作,應該真的就單純累了,一副什麼都提不起勁的神態。
「看一下吧。」
她都過來了,總不能與他大眼瞪小眼吧。
崔行玨拉下眼簾,濃睫稍顫動一下,似蟬翼撲動,在池檸看不到的角度,他晦澀不明地黑眸里轉瞬即逝地掠過一絲絲玩味。
清瘦修長帶著點粉澤的手指移至玄色腰帶上,指尖挑動,一勾,一撩,解開了腰帶。
他緩慢撩起眼皮,玻璃珠的瞳孔對上池檸安靜等待的神色。
「搭把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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