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魏方圓這問話，趙杰頓時警惕起來。
表面上卻不動聲色地看向了楊德志。
楊德志急忙說道，「魏廠長，咱們是為了解決目前廠里產能不足才這樣干的，除了解決一些生產問題，哪里有什麼好處啊！」
他確實沒有拿任何好處。
見魏方圓盯著自己，補充著，「再說了，公司有規定，不允許我們拿供應商的任何回扣。就連滇南一機那邊準備給我們的業務費，趙主任也跟我商量，說是到時候等您跟老板回來，看看怎麼處理……」
「對！魏副廠長，咱們這可都是為了公司。」
趙杰補充著。
他很清楚，代工廠那邊是不可能說這事情的。
一旦說了，他們連業務都拿不到。
而銀行那邊，知道謝跟土川商業銀行的孫銘盛關系莫逆，目前公司財務副總監劉凡也是土川商業銀行出來的，自然就換了銀行。
何況，銀行的抵押貸款，都是用他們跟其他代工廠簽訂了供應合同，代工廠自己去銀行抵押的。
完全可以否認。
「是這樣啊？」
魏方圓恍然大悟。
「要不然呢！咱們老板又不願意繼續擴大生產規模，可我們產能上不去。這不，你跟老板都沒在公司，我們當時也沒法請示……我跟楊主任商量後，才想出這樣的解決辦法……」
趙杰一副我一心為公司謀利益的表情。
至少，現在他做的，沒有什麼紕漏。
「對，我們也是考慮到，把粗加工業務都外協出去，一些不重要的半精加工業務也外協出去，如此一來，我們廠里的設備大部分都能用于粗加工，設備太差的，後面也可以淘汰掉……如此一來，業務可以直接翻三倍以上。」
楊德志認真地向魏方圓解釋。
他們是認真計算過。
機械加工這塊，工序最長，加工需要的時間最多的，就是粗加工。
粗加工後，還有熱處理、時效等，後面才是半精加工、精加工，以及最後的表面處理。
前期粗加工是最耗費產能的。
後面的精加工、表面處理，耗費的產能沒有那麼大，卻對技術提出了遠高于粗加工的質量、技術要求。
「那行，既然這樣，你們先寫一個報告交給我，到時候老板回來，到時候他問起來，我才好匯報。」
魏方圓沒有說什麼。
是否相信，只有他自己才知道。
但是卻沒有絲毫表現出來。
「魏總，老板知道這事情？」
趙杰試探著問道。
魏方圓看了他一眼，「老板去了滇南一機，蘇明強廠長感謝老板，讓老板很尷尬，打電話問我知道不，所以我剛回來，就先找你們了解情況。」
听到謝問的，趙杰有些慌。
他不怕魏方圓說這事情。
可要是謝追究這事情，就麻煩了。
「魏總，這是我的錯！沒有向上級請示，我檢討……」
趙杰急忙表態。
他們這事情，確實有些違規。
如果只是擴大外協份額，只要不是廠里沒活干，讓工人跟設備閑置，外協成本即使比廠里高出來一些，都沒有問題。
關鍵是他們從中穿線，幾頭吃錢的事情一旦敗露，謝估計不會輕易饒過他們。
誰能想到謝會跑到滇南一機去？
「不用擔心，畢竟你們也是為了公司考慮。為公司付出的，老板從來都不會虧待。」
魏方圓後面一句話咬得比較重。
趙杰並沒有听出來。
剛好，這時候手機響了起來。
「行了，時間也不早了，你們先回去休息吧。」
魏方圓示意兩人先回去。
「喂，上官助理，這麼晚還沒休息啊？」
听到魏方圓接電話，走到門口的趙杰腳步停頓了一下。
可不離開又不行。
難道謝知道了什麼？
「簽合同？好，我明天就訂機票過來……」
听到上官錦打電話不是詢問這事情，趙杰也就松了一口氣。
或許，謝根本就不會想到可以這樣操作吧。
再說了，謝也瞧不上這點錢。
趙杰如是想到。
原本的擔憂，瞬間就拋到爪哇國去了。
「老板，是不是讓魏總過來一趟？到時候他不了解情況，簽合同您這也不在現場……」
上官錦捂著話筒，小聲地問謝。
「行，我們暫時先停幾天吧，你讓他過來。」
謝想了想，覺得這事情還是應該給魏方圓一些交代。
要不然到時候出現一些低級問題，就麻煩了。
何況一些細節的合同，也得商討。
「老板，這麼大的事情，您不參與？」
上官錦听到謝這話，再一次瞪大了眼楮。
好歹也是幾千萬的項目，謝跟幾人達成了一致意見後，居然就不管了。
「參與干什麼？要是什麼都我親自去參與，親自去搞，不得累死？」
謝搖頭。
「手下要成長，就得給他們機會。同樣，是否適合公司的發展，也得給機會。」
他也不管上官錦是否明白。
說完後，就讓上官錦回自己房間里休息去。
上官錦躺在床上，都還沒從震驚中回過神來。
她沒有明白謝後面那句是否適合公司發展的給機會，但是前面說的，明白了。
幾千萬的項目，只是給手下練手？
難怪謝很多事情都不管，都丟給手下的負責人。
可這能換來其他人的忠心麼？
想著這些，上官錦更好奇謝真實想法是什麼，于是又開始琢磨謝起來。
「商量好了？怎麼分？」
第二天早上，謝見到蘇明強的時候，費玉來還沒來招待所。
他要向秦浩然匯報。
「他們拿34%，我們佔15%。」
蘇明強有些失落。
股份太少了。
雖然目前謝說了這公司只是搞四軸跟五軸，也打了不少交道的蘇明強卻很清楚謝不會只搞這個。
相關的延伸技術，多了去呢。
第一機械集團何嘗不是知道，要不然兩人昨晚上為了剩下股份劃分的問題扯到了凌晨兩點過？
「下午魏方圓會過來跟你們談具體的細節，你看是安排你們那邊人過來還是？」
謝對于兩人怎麼劃分股權並不在意。
反正只要他手里握著絕對控股權。
只要出現公司需要融資的情況，即使有外來資金，謝也會利用其他公司的資金來確保自己的控股權，股權被稀釋的只能是第一機械集團跟滇南一機。
「我昨晚上就打電話讓他們安排，今晚上也會到。」
蘇明強的回答，謝並不意外。
隨後，他又問了謝︰「這公司，你真的只打算搞數控相關的技術？」
謝看著他。
不明白蘇明強現在問這個干什麼。
之前都說過的啊。
「我就是想知道，只拿15%的股份，是否會後悔。而且，第一機械集團除了人，根本就拿不出多少錢。」
蘇明強有些尷尬。
滇南一機倒是能拿出部分資金，只不過，沒法跟謝比。
謝可以把所有的都給抵押給銀行，得到跟多的資金。
他根本就不知道謝又從土川商業銀行貸款了2億，把宏科技給抵押了。
要不然，爭不過第一機械集團，也不會同意謝拿絕對控股權的。
最多讓謝成為大股東。
「數控技術，不只是用于機床。本身就是利用計算機程序來控制設備運行，你說未來是否只搞數控機床呢？」
謝看著蘇明強。
似笑非笑。
看來蘇明強這廠長恨不合格啊。
「我去！這下不得虧大發了！不行，我得去找費玉來，重新劃分股權……」
蘇明強瞬間意識到了問題。
這家公司，未來很有發展前景。
難怪謝這樣處心積慮地想要從第一機械集團搞經驗豐富的技術人員。
宏科技本來就有不錯的基礎！
數控機床的技術，可用用于工業機器人！
工業機器人的市場，絕對不會比數控機床的市場規模小多少。
接觸得多，所以了解。
謝手里有芯片廠，有芯片設計團隊，有計算機相關的團隊……
這是軟件硬件都在布局啊！
「你激動什麼？等到發展起來，你早退休了，這跟你有毛關系。」
謝撇嘴說道。
一句話就讓蘇明強整個人如遭雷擊。
滇南一機是國營企業！
他不管干出多大的成績，到了年齡，不管他願意與否，最終都是在廠長的位置上退下來。
「也是！我就不喜歡跟你聊天。你這人，雖然說的是實話，卻戳人心窩子。」
蘇明強嘆了口氣。
不過倒也很快就恢復了平靜。
謝同樣也沒再多說。
他這話，真不是為了戳蘇明強的心窩子。
而是想要把蘇明強搞到自己廠里給自己打工。
結果，蘇明強根本就不買賬。
「我就是說說嘛。反正都是國營工廠，誰家股份多，誰家股份少，不都是國家的？」
謝咧嘴笑著說道。
「你今天什麼安排？」
蘇明強問謝。
「去見個人。一會兒還得找費總借輛車呢。」
謝原本沒打算去。
可要等魏方圓過來，呆在這邊也沒有什麼事情，有些事，有些人，終究還是需要去面對。
「老板，咱們公司沒有計劃在這邊招人啊。這里是首都呢，畢業的大學生眼光都高著，很少有人願意去南方的……」
看著眼前的商學院，上官錦不明白謝來這干什麼。
尤其是謝把車停在學校門口，也不見下一步動作。
現在的商學院，就叫商學院。
還要等好些年，才會跟輕工學院、機械工業管理干部學院合並組建工商大學。
在沒有開始大規模擴招的情況下，這個學院里大多數都是幾十年前的建築。
校門同樣也沒有幾十年後那麼豪華。
「不是來招聘，我姐在里面上大學。」
什麼？
謝居然有個姐姐？
上官錦可不知道。
謝說出姐姐這個詞後，整個人都輕松了很多。
也不知道是因為這個年代的謝本身所留下的記憶還是因為謝原本就期待有個姐姐。
原本在土川，距離遠。
根本就不會面對。
「同志，你找誰？」
門衛見212吉普停在門口，謝身上又穿著襯衣，倒也沒有什麼惡劣的態度。
畢竟這里是京都。
人雖然年輕，來這邊穿著正裝，開著212吉普。
在這私家車很少，大部分車輛都是公家的年代，能開車的，指不定就是哪個領導家的公子哥。
在這地方當門衛，沒點眼力見兒的，早就被淘汰了。
「大叔，您好，我來看我姐姐，88級工商企業管理專業謝玉嬋。」
謝想了想，說道。
門衛讓他登記後，就放謝進去了。
謝開著車進了學校後，才發現，自己好像不知道姐姐住哪棟宿舍……
「老板，你這是不知道姐姐住哪里吧？」
上官錦的笑著問道。
隨後下車，拉著人問了女生宿舍。
然後兩人開著車到女生宿舍後，上官錦主動去幫謝打听。
212吉普雖然破舊，停在女生宿舍下，依然引起了不少的圍觀。
一些膽大的女孩子看著車里的謝，跟身邊的朋友討論著。
而大多數，都是偷偷打量。
發現謝看她們，都是一臉嬌羞地躲避謝的刺果果的眼神。
看著穿得樸素、臉上很少化妝，卻洋溢著青春、陽光的年輕女孩子，謝感慨不已。
甚至，好像自己都被她們感染了。
心情愉快不已。
他身體年齡20。
可心理年齡，卻已經五十出頭了。
平時根本就沒有這個年齡段應該有的活潑跟開朗。
別說謝，就連一旁的上官錦，都跟校園里青澀的女大學生們有著很大的區別。
很快，上官錦就帶著一個穿著花格子裙子的女孩過來了。
女孩扎著兩條麻花辮。
手里抱著彼得‧德魯克的《管理的實踐》。
看著謝，很靦腆。
尤其是謝盯著女孩肆無忌憚地打量時候，女孩更是紅了臉。
女孩不漂亮。
卻給人一種很純的感覺。
絕對不是多年後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孩能展現出來的。
「老板，她也是管理系的學生。」
「你也是管理系的？」
謝問著女孩。
「是……」
聲音很小。
謝嘆了口氣，就這性格，學管理，將來出來工作，管不了誰的。
他倒也沒有說教。
「同學，麻煩你帶我們去找謝玉嬋吧。」
還好，帶上了上官錦。
要不然，謝還真不是那麼方便。
「現在可能找不到她……」？？？
啥意思？
現在已經快十一點了。
即使上課，也不過多等一會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