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廠長，從國慶節開始，公司就在調查這事情……而這中間，很多事情都是你簽字的……」
付思源平靜地看著對方。
拿出了不少的文件。
這些合同，都是趙杰外協訂單合同，上面看不出任何異常。
但是，加工費、合格率等，都比正常的低了不少。
另外就是趙杰跟銀行、滇南一機的人合作對象提供的文字材料，所有的交易都是現金，沒有任何轉賬記錄。
「這都是為了公司的發展，老板，魏總，我可是一分錢的好處費都沒有拿啊……」
楊德志急了。
這些操作他都是知道的，他的出發點，絕對是對公司負責，為了公司發展。
可從來沒想過趙杰通過這樣的操作從中間撈了這麼多好處。
「我們清楚，知道你沒有拿任何好處，要不然，也不會坐在這里跟你談。楊廠長，我們需要了解事情始末……」
魏方圓看著楊德志，嘆了口氣。
搞技術的人，真的不適合搞管理。
被人賣了，都還幫著人數錢。
楊德志這樣的，也確實不適合擔任公司高層。
‧‧‧‧‧‧
宏科技外面的某茶樓。
「趙總，您看咱們這事情？」
陳創鑫看著一直沉默的趙杰。
趙杰不停地抽煙。
在他面前的煙灰缸里，煙頭都快滿了，每一支煙，幾乎都是只抽了半截就被摁滅。
從楊德志的態度中，他們已經能看出來，目前想要拿到利潤更高的業務，甚至從宏科技中獲得更大的收益，沒有這麼容易。
「必須把趙杰搞掉，要不然，這事情不好操作。」
沉默半餉，楊德志才開口。
「搞掉？怎麼搞掉他？還有，搞掉之後，即使你能擔任他的職務，到時候很可能讓事情變得不可收拾，沒人給你擋槍了……」
陳創鑫不是傻子。
這段時間跟趙杰合作，他沒少給趙杰好處。
創鑫機械雖然沒有宏科技的發展速度快，在趙杰跟他聯手後，創鑫機械在這短短大半年時間，設備等固定資產就已經超過2000萬。
而年產值也已經突破5000萬
雖然銀行貸款背負了上千萬，可有著宏科技的高利潤業務支撐，創鑫機械發展會更快。
一旦趙杰出了問題，創鑫機械也會受到嚴重的影響。
他自然不希望趙杰這麼干。
「要麼就把他拉下水，分好處給他，要麼，就只能搞掉他……宏科技管理混亂，根本就沒有幾個堪用的人。尤其是在生產方面……等到後面時間長了，管理漏洞被補上，咱們就沒有多大的操作機會了……」
趙杰嘆了口氣。
他也清楚這事情的風險，老板雖然不管，魏方圓也沒有經歷。
但是現在已經無法收手了。
他也不願意一輩子就這樣，憑什麼謝這老板能空手套白狼，撈那麼多錢？
憑什麼魏方圓等人就能拿幾百萬的分紅？
「要不，咱們直接跟豐田以及標致簽合同？」
「我再琢磨琢磨。」
‧‧‧‧‧‧
「楊廠長，這事情，希望你能先保密，要不然，你會幫著他承擔不少的責任，每一次都是有你這負責人簽字的。」
了解了詳細情況後，付思源一臉嚴肅地對楊德志說道。
「付總監，您放心，我一定會守口如瓶的！」
楊德志心中罵死了趙杰。
付思源已經明確告訴了他如果這些事情被法務起訴，承擔更大責任的是簽字的楊德志，而不是趙杰。
「行了，你先回去吧。千萬不要讓他看出來了……」
魏方圓也開口。
楊德志心情沉重地離開了謝的辦公室。
從始至終，謝都沒有多給他說一句話。
楊德志很清楚，這年輕的老板為什麼會這樣。
一開始侯平去邀請他們加入宏科技，到現在，無論工資、福利待遇，都是最好的。
可他……
「老板，我覺得這事情，需要跟銀行、滇南一機溝通，如果僅僅是憑借目前我們手里掌握的證據，最終楊廠長會背鍋……」
付思源提出了自己的建議。
魏方圓跟黃朝陽都看向謝。
「不用！直接把趙杰送派出所，另外，開除所有涉事人員，只要涉事的，全部起訴，反正法務部現在也沒有太多的業務，讓他們賠償公司的損失……」
什麼？
所有人都震驚地看著謝。
開除所有涉事人員！
全部起訴！
讓這些人賠償公司損失？
「老板，這可使不得！一旦全部開除，我們的制造系統，基本上全部癱瘓了……」
魏方圓急了。
太過瘋狂了。
這將會開除上百人，涉及到整個制造系統的中高層管理跟大部分基層管理，還有質檢系統的，甚至連外協業務都得受到嚴重影響。
到時候，哪里去找這麼多管理人員？
「暫時先這樣，晚上給你們答復。」
謝想了想，沒有提前透露什麼。
下午。
倪大拿到了宏科技。
「倪總，目前情況就是這樣，大約有40名計算機相關的專家，80多號工程師……」
「這麼多？」
倪大拿瞪大了眼楮。
昨天接到魏方圓的電話，說是有一批外國專家到這邊，卻沒想到會有這麼多。
「對，不只是如此，還有一台用于實驗的電子束光刻系統，配套的設備，也會在未來兩個月內到達……所以，目前我們需要盡快投入到第一代的芯片設計工作中。」
謝的話，讓倪大拿徹底激動起來。
他一心想要搞龍芯，之前費了無數精力，都沒人支持。
一開始，根本就不相信謝是真的要投入到這里面來。
可人家直接搞來這麼多的專家跟資深工程師，連最核心的設備都上馬了！
說明謝說的先砸30億進去，不是開玩笑。
「好！實在太好了，咱們可以立即投入到這里面，最多半年時間，就能拿出第一款設計……」
倪大拿興奮地說道。
「進度上不著急，一定得考慮目前國內的生產狀況，管理上，梅榮雲總經理會配合您……」
謝把計算機事業部的架構向倪大拿做了詳細的介紹。
倪大拿負責技術，梅榮雲負責管理。
至于如何協調來自北熊的專家跟資深工程師，謝就不管了。
「可雙方語言不通啊……交流起來會非常困難。」
「今下午，就會有20名翻譯到位，只不過，可能專業術語的翻譯會有一些問題……您們先接觸，到時候看了具體情況咱們再想辦法。」
謝嘆了口氣。
翻譯人員的緊缺，是目前當務之急的。
可也沒有太好的辦法解決。
只有等費玉來到這邊。
「魏總，你帶倪總去酒店跟專家們熟悉熟悉吧。」
謝並沒有跟倪大拿談太多。
該談的，之前就談得差不多了。
剛送走倪大拿，費玉來就帶著20名俄語翻譯下了飛機，謝同樣讓人把翻譯送到酒店。
謝沒有在公司接見費玉來，而是只帶著上官錦，直接在費玉來下榻的酒店見面。
「……謝總，目前情況就是如此，我們希望能加大合作力度，尤其是在機械自動化等方面的技術研發上面……為此，第一機械集團將在我們的合作項目上，追加3000萬科研投資……」
費玉來開門見山。
追加投資的事情，並沒有給謝打招呼。
甚至說服第一機械集團管理層也不容易。
為的，就是謝手里這批技術專家。
宏科技有大量專家跟資深工程師，很多技術研發的速度就會加快。
而全部依靠宏科技的技術投入，謝不會把項目放到合作的公司里的。
沒誰是傻子。
「滇南一機那邊同意麼？」
謝並不意外。
「還沒跟他們談，如果蘇明強不同意，我們可以兩家搞。要不然，就稀釋他們的股權！」
費玉來很平靜。
他其實也清楚，蘇明強等人並不願意往聯合公司投入太多。
他們只想從宏科技手里拿到加工業務。
投入少，回報高。
風險什麼的，還都被新的公司給承擔了。
可這世界上，哪里來的那麼好的事情？
「我需要你們提供120名中基層管理人員。」
「？？？」
費玉來突然有些跟不上謝的思路。
「這是我們對管理人員的要求。目前，宏科技內部出現了一些問題，如果沒有足夠的管理人員，我們無法處理……」
謝並沒有解釋宏科技出了什麼問題。
上百名中基層管理人員，對第一機械集團這種體量龐大的企業來說，根本不算什麼。
一家廠抽調一名，都會遠遠超過對方的需求。
「很急麼？」
「半個月內能到就最好。」
謝說道。
「行，我馬上跟公司聯系，這沒有問題。」
費玉來在這事情上沒有任何猶豫。
他其實巴不得能跟宏科技進行更深入的合作。
來自第一機械集團的管理人員越多，對雙方的合作有著越大的好處。
跟費玉來談妥後，謝拒絕了費玉來一起吃晚飯的邀請。
直接回了公司。
「老板，管理人員如果大量來自第一機械集團，後面同意也容易出現問題啊。」
回去的路上，上官錦想不明白謝為什麼這麼急切。
完全可以慢慢從社會上招聘，或是從基層提拔。
宏科技去年招聘的不少人，都是當著儲備干部，向著管理方向培養的。
「不會，這些人跟我們的儲備干部中表現好的穿插安排，只要不能讓他們影響到一個部門決策，就不會有問題，人事部這邊的績效考核方案，會讓他們努力工作的……」
謝搖頭。
管理是一門復雜的學問。
謝的管理水平並不是很高，沒有吃過豬肉，難道還沒見過豬跑麼？
「一周後就對趙杰動手，會不會太急促了點？」
「公司內部已經出現問題，我們公司未來除了核心業務，絕大部分都會外協。他們利用公司的資源給自己撈好處，本來是沒有問題，可不應該自己撈了好處損害公司利益。」
謝很清楚，任何公司都無法杜絕。
卻必須讓這種事情被控制。
他原本的時代，很多大公司內部都出現了這樣的問題。
稍有不慎，處理不好就會對公司發展造成嚴重影響。
「這種事，必須快刀斬亂麻，不然，會造成更嚴重的後果。咱們是私人企業，不是慈善企業。」
說完，他就不再開口了。
上官錦卻沉思起來。
對于謝的管理理念，她有很多都不認同。
可她只是助理。
「老板，您能不能做事提前打個招呼？這邊的外國專家都還沒安排好，有從別的公司搞這麼多人管理人員過來，我們人事部哪里忙得過來……還有，馬克他們的工資問題……」
尹小梅對謝沒有絲毫打工人對老板的態度。
沒辦法。
每天忙成狗。
工作都處理不完，反而老板不停地在沒有提前打招呼的時候給他們增加工作量。
更要命的是，謝這種事情，會打亂人事部的工作安排。
「馬克那邊，我去談。這一批人員到位後，暫時不會增加太多的人，以後管理人員都會從內部選聘。」
「你覺得我會相信你？」
尹小梅翻了個白眼。
對年輕的老板，一點都不信任。
謝只是笑笑。
尹小梅會抱怨不假，可安排的工作也會很認真地完成。
「你趕緊跟馬克他們談。這些混蛋！現在強行加班不說，還要求我們必須按照之前的支付工資，甚至提出漲薪要求……在新的專家跟資深工程師投入工作之前，如果無法解決，會非常難以管理。」
不患寡而患不均。
馬克等人的基本工資，每月3500刀，這些家伙也不追求什麼休息，天天吃住在車間，加班費是基本工資的兩倍以上。
到了第一代數控系統開發出來後，他們干活也就沒了最早的激情。
哪怕公司開始限制他們加班，他們也依然我行我素。
之前宏科技手里缺乏技術人員，只能忍受著。
現在，大量的北熊專家跟技術人員到了這邊，全部按照宏科技的工資標準發放，算上補貼，專家的工資成本也不過每月600刀。
是時候解決這問題了。
「讓馬克到我辦公室來一趟。」
很快，馬克就到了謝辦公室。
「boss，正好我也準備找你。為什麼我們加班費少這麼多？」
馬克到了謝辦公室，大大咧咧地坐在了謝對面。
臉上帶著質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