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備司會議室很安靜，繚繞的煙霧在燈光下升騰，原本滿座的會議室清空大半，只剩下四個組組長和副組長，外加麥考斯，總長大人熬不住回去睡覺了。
光幕上循環播放著兩種風格截然不同的影像照片，左邊燈光昏暗血染長夜，右邊陽光溫暖生機勃勃。
「真是個惡魔啊！」
有人感慨一句，立即引起其他人的共鳴。
「是啊，真是個惡魔啊！」
「沒想到自己有生之年，會見到這樣的惡魔……」
麥考斯強忍著附和的沖動，看著左邊光幕照片上的石川，滿目瘡痍，光甲殘骸遍地，尸橫遍野。就在剛才，龍隻果用極其平淡自然的語氣，說出那麼令人毛骨悚然的話。
真是個惡魔啊！
可他眼前又不自主浮現氪金老師從熊貓劍客駕駛艙跳下來，落地時雙腳發軟，滿臉掩飾不住的驚慌失措，令人忍俊不禁。
大概……這就是惡魔吧……
兩種矛盾沖突的想法交織，讓麥考斯十分糾結。
柯邢神情也露出一絲疲倦，他已經很久沒有如此徹夜工作，嘆息一聲︰「大家要有心理準備，這段時間，估計咱們要天天加班了。」
俞飄飄吐了個煙圈，冷哼︰「不至于吧。石川關咱們警備司啥事，他們可從來沒讓我們管過。現在想讓咱們擦？沒門！」
柯邢搖頭︰「是殺戮師士。」
「殺戮師士？」二組組長康寧皺起眉頭︰「還有這個職業？」
俞飄飄臉色變得不好看，放下嘴邊的煙︰「怎麼和他們扯上關系？」
柯邢看向俞飄飄︰「老俞听說過？」
「嗯。」俞飄飄點頭，沉聲道︰「听說過一點，據說是一個非常厲害的神秘組織，里面任何一個成員實力都極為強悍。」
柯邢神情也變得嚴肅︰「我們在調查貝霖星的自由礦工工會，就發現有殺戮師士的影子。而且，根據可靠情報，對方已經滲透進我們玉蘭星，他們試圖奪取玉蘭星，從而真正控制ZM-00718躍遷點。」
在場諸人臉色齊變。
柯邢接著道︰「到目前為止，我們只知道對方的編號是521，剩下的一無所知。甚至連這個編號是真是假，代表什麼意思都不清楚。」
注意到康寧還有些不以為然，柯邢知道自己這位同僚對殺戮師士的危險性還沒有一個直觀的了解。
柯邢道︰「殺戮師士最近活動的相關事件，是發生在灰山聯邦森星系的海盜之亂，我相信你們都听過。」
康寧眼前一亮︰「就是最近新崛起的那個徐柏岩？據說他手上有大量的極光鈦，我還正在找門路看能不能找他買點。」
俞飄飄也豎起耳朵，極光鈦他同樣十分心動，誰不想擁有一架靈魂光甲呢？他對殺戮師士也很感興趣，柯邢此人雖然有的時候不太通情理，但是知道太多不為人知的內幕。
要是柯邢這家伙出去辦個八卦雜志肯定血賺……哎，這個點子不錯，要不要和柯邢聊聊，自己出的主意，怎麼都可以入一股吧？
「沒錯。」柯邢面色嚴肅︰「當時殺戮師士就出現在星，代號2333！正是他的存在，直接導致有著星際蠕蟲之稱的安莫比克海盜團覆滅。而實力最強悍的海盜頭目，12級師士尤西雅克，更是直接死于他之手！」
康寧失聲驚呼︰「尤西雅克死在殺戮師士手上？他可是老牌12級的高手！」
警備司二組負責的保護和巡邏航道，太空海盜是他們的頭號大敵，因此各大海盜團的資料他們都了如指掌。
尤西雅克大名，他怎麼會沒有听過。
柯邢沉聲道︰「星的很多事情都是個謎團，但唯獨這件事，卻是確鑿無疑，各方都確認過，海盜之中廣為流傳。」
「殺戮師士的編號，被稱為死亡編碼，總共有四個級別，按位數來劃分。星的2333，是第四級別，也是最低級別的殺戮師士。」
康寧喃喃︰「尤西雅克竟然死在最低級別的殺戮師士手上……」
俞飄飄也有些難以置信︰「尤西雅克是12級師士，難道殺戮師士都是12級師士？他們怎麼可能有那麼多12級師士？」
柯邢解釋道︰「那倒不是。他們實力強勁，可也做不到全部都是12級師士，要是那樣，他們早就統治宇宙。他們從1到9分別9個系，每個系精通都不一樣，有的擅長滲透，有的擅長刺殺，有的擅長正面戰斗等等。」
「2系擅長近戰、格斗，各種武器使用。」
俞飄飄問︰「那個52屬于5系吧，5系呢？」
柯邢︰「5系擅長滲透、策反、制造混亂、蠱惑人心。」
康寧有些不明白︰「他們到底想干什麼？」
「不知道。」柯邢攤手︰「我也想知道他們想干什麼，這日子過得好好的。」
俞飄飄問︰「會不會是羅拆甲那伙人？」
「應該不是。」柯邢看了一眼麥考斯︰「麥考斯家遭遇的襲擊，很有可能出自殺戮師士的計劃。龍隻果當時在場，解救了漢斯，他們是殺戮師士的可能性不大。」
康寧也點頭︰「沒錯。他們這些干陰暗勾當的家伙，不可能在石川搞出這麼大的動靜。這太引人注意！」
其他人紛紛點頭。
俞飄飄忍不住爆粗口，破口大罵︰「這日子沒法過了！又是殺戮師士暗搓搓搞陰謀，又是一群不知道從哪跑出來的惡魔血洗石川，這TM焦頭爛額！老子要辭職！」
沒人理他。
柯邢也嘆氣︰「我也焦頭爛額。這也是我為什麼希望贖回宗亞。不管怎麼說，宗亞12級實力在這，又是土生土長玉蘭星人，這個時候比其他人更可靠。如果他能加入我們警備司，我們底氣也更足一些。」
眾人這才恍然。
康寧問︰「能否向賀黛軍團求助，殺戮師士這種危險勢力，顯然超出我們的能力啊。」
「是啊是啊！」
「軍團派幾個精銳，什麼狗屁殺戮師士，直接搞死！」
柯邢苦笑︰「我在查到殺戮師士，第一時間就向軍團求援。老領導很重視，可是他們也有難處，現在他們的首要任務是平定叛亂，恢復航道，沒辦法支援我們。」
會議室哀嘆連連。
康寧苦笑︰「現在12級師士真不值錢，尤西雅克死在2333手上，宗亞差點死在羅拆甲手上，咱們以後估計得吃糠咽菜了。」
忽然有人冷不丁問︰「哎，你們說，2333厲害還是羅拆甲厲害？」
俞飄飄斜著眼楮道︰「當然是羅拆甲！」
康寧反對︰「當然是2333！」
俞飄飄冷笑︰「放屁！2333鬼知道用的什麼陰暗手段，才打敗尤西雅克。羅拆甲可是正面硬鋼，直接干倒宗亞！」
康寧不甘示弱︰「2系人家擅長的是近戰！到你嘴里就成了陰暗手段？尤西雅克那可是縱橫太空幾十年的成名悍匪，是宗亞這麼小屁孩能比的？能干掉尤西雅克，2333何等凶猛！」
俞飄飄大怒︰「小屁孩？宗亞堂堂賀黛軍團刀術教頭，是尤西雅克那種不入流的海盜能比？羅拆甲正面打敗宗亞，折服石川各大幫派，誰能做到？」
康寧冷笑︰「區區幫派成員，到你嘴里反倒像一群大人物。安莫比克的威名出去打听打听，不要用你的無知，來四處炫耀。人家能打敗安莫比克，掃平石川就和碾死一群螞蟻沒什麼區別。」
俞飄飄反唇相譏︰「幫派怎麼了？幫派不照樣壓你們二組一頭，有本事你們敢查石川的船！我告訴你，這是安莫比克運氣好，沒遇到羅拆甲。要是遇到了，還什麼縱橫太空幾十年，早就被拆得骨頭都不剩。」
「2333分分鐘教羅拆甲做人！」
「羅拆甲分分鐘讓2333做不了人！」
「我2333干你全家！」
「我羅拆甲拆你祖墳！」
「你TM今天和老子杠上了是嗎？」
「老子今天TM就和你杠上了！不服？」
「你想找死老子成全你！」
「早就看你這龜孫不爽，今天不把你揍趴下，老子不姓俞！」
會議室一頓雞飛狗跳，拳腳相加。
大家都習以為常，自動坐在角落，把地方讓出來。
柯邢坐在椅子上，閉目養神，這一晚上他實在累得夠嗆。其他幾位副組長一邊看戲一邊聊天。
「你看看，你那一嘴提得，好家伙，直接干起來了！」
「難道你就不想知道2333和羅拆甲哪個強嗎？」
「想知道，哎，你說，哪個強？」
「我覺得啊，從技術上分析……」
兩位副組長討論得津津有味。
在一旁的麥考斯實在忍不住湊過來︰「那個，我們討論重點不應該是那個521嗎？人家都殺上門來了。」
其中一人抬起頭︰「521？你有啥情報？」
麥考斯搖頭︰「沒有。」
「那不就得了嗎？毛資料都沒有，討論個屁啊！」
麥考斯呆住，他發現自己竟然無法反駁。
……
散會已是清晨，朝陽溫暖的光芒灑滿全身，一夜通宵的疲憊頓時大為減輕。
俞飄飄一馬當先走在前面，他叼著煙，臉上一塊青一塊紫，他卻神色昂揚，仿佛打了個勝仗。
他忽然道︰「你那樣說，總長會不高興。」
身後的麥考斯明白組長說的是他和龍隻果交流的時候，說的「代表警備司」那番話。
麥考斯神色如常︰「那也是沒辦法的事情。龍先生救過漢斯的命，我不能騙他。而且這種事，我覺得還是攤開說比較好。」
俞飄飄轉過身體，咧嘴大笑給了麥考斯一拳，咬著煙頭含糊不清道︰「哈哈，老雞就喜歡老麥你介點！」
麥考斯痛得齜牙。
「餓了！走！去你家蹭個腳飯！」
俞飄飄昂首闊步，意氣風發︰「淦！介一架打得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