凱瑟琳的改造車間充當臨時實驗室,氣氛凝重。
教官的尸體擺在手術台上,凱瑟琳正在解剖,杜北充當助手。凱瑟琳的臉上抑制不住的驚訝和震撼,不時發出低聲驚呼。
茉莉、龍城和費米守在門口。
茉莉伸長腦袋往里面探,嘴上問「老師,他是誰?很厲害嗎?」
「嗯,我的教官。」龍城稍稍停頓片刻,補充一句︰「很厲害。」
茉莉來了興趣,眼前一亮︰「教官!老師以前是軍人嗎?」
費米搖頭︰「肯定不是,阿城身上沒有軍人的氣質。」
龍城想了想道︰「應該是殺手之類吧。」
以前龍城不希望談到自己的過往,他只想安安靜靜種地。可誰能想到,他會在自己的農場挖出教官的尸體……
真是天有不測風雲,教官不讓龍城做農民。
龍城有點生氣。
茉莉睜大眼楮︰「哇!殺手!好酷!難怪老師這麼厲害!可是,為什麼是應該呢?難道老師失憶了?茉莉越來越興奮了怎麼辦!」
「我還沒出訓練營。」龍城老老實實道︰「只是教官說,我是最好的殺手,最好的殺戮師士,大概意思,就是殺手吧。」
茉莉激動道︰「啊啊啊,我要做殺手!我的老師是殺手!老師老師,茉莉也要做殺手!」
龍城像看傻子一樣看茉莉,很堅決地搖頭︰「不,我要做農民!」
費米很好奇︰「那你是怎麼逃出訓練營的?」
「很簡單,殺出來的。」
茉莉眼楮閃閃發光︰「怎麼殺出來的?是不是很驚險?老師詳細講講!」
「詳細講講?」龍城回想了一下,然後說道︰「我制定了一個戰斗計劃。在訓練營最後一輪淘汰結束,第二天就可以畢業。他們體力消耗得很厲害,警惕性也是最差的時候……」
茉莉覺得自己是在听故事︰「老師老師,最後剩幾個學員?老師體力沒影響嗎?」
龍城回憶道︰「除了我,還有兩個。他們睡得很死,沒費什麼力氣。我沒什麼影響。」
「教員們也在慶祝。疤臉喝醉了,我扭斷了他的脖子。瓊的反應很快,不過他身上有傷,我繞到背後進攻,他死了。老野假裝投降,想拖時間,我沒讓他開口。然後就遇到教官,我打了很久,才殺了他。後來我親手埋了他。」
龍城說得輕描淡寫,茉莉和費米兩人面面相覷,臉色有點發白。
他們被嚇到了,听上去就像在殺雞。
茉莉結結巴巴地問︰「所、所以老師把整個訓練營都殺光了?」
「嗯。」
「這就是所謂的殺出來……」費米喃喃自語︰「忽然覺得自己還活著真是個奇跡。」
「老師好可怕!」茉莉的粉隻果臉變成白隻果臉,她捂著胸口,眼楮卻越來越亮︰「但是不知為什麼,茉莉覺得好帥啊!哇哇哇,教官不就是老師嗎?親手干掉自己的老師,這不就是茉莉天天晚上做夢都想干的……」
茉莉僵住原地。
該死!怎麼一不小心把真心話說出來了?
嗯?龍城睜大眼楮,轉過臉盯著茉莉,目光極其危險和不善。
茉莉滿臉懺悔和自責,刷地九十度鞠躬︰「老師,請給茉莉一個自裁的機會!茉莉居然敢有這麼可怕的想法,這一定是師道傳承的力量……哦不不不,這一定是胸大無腦的緣故!茉莉自裁之後,請老師務必讓博士最個胸小版的軀體,讓茉莉洗心革面,重新做人!哦,可以做大一點!」
費米哈地笑出來。
本來肅殺凝重的氣氛,被茉莉這一鬧,重新變得活躍起來。
費米模著下巴,沉吟道︰「教官是阿城親手埋的,難道農場以前是阿城所在的訓練營?」
「不是這里。」龍城搖頭︰「這個教官不是我埋的教官。這個教官的傷勢不對,位置不對,埋得不對。」
龍城補充道︰「埋教官的時候,我還在他墳上種了草。現在回想起來,我種地的天賦,那個時候就體現出來。」
最後一句,龍城忍不住強調一下。
對種地興趣一般的茉莉眨了眨眼楮,瞬間反應過來,雙手握拳元氣十足大聲道︰「沒錯呢!老師可是繼承了鐵耕王寶座的男人!」
龍城冷漠如常,只是不知為什麼,頭顱微微揚起。
費米別過臉去,他實在無法直視眼前中二、羞恥的師徒倆。這簡直是在挑戰一位兵王讀者的底線!
他決定把話題扳回來︰「如果是這樣的話,教官是新人類?」
龍城︰「等博士出結果。」
大約一個小時候,完成初步解剖的凱瑟琳博士走過來,她臉上充滿震驚和不能置信。
「很驚人!非常非常驚人!」
所有人的目光,全都盯著凱瑟琳。
龍城上前一步,沉聲問︰「博士,他是新人類嗎?」
凱瑟琳情緒很激動,她深吸一口氣︰「是,也不是。」
所有人都有些茫然,龍城很安靜,他在等待博士的解釋。
「抱歉,我太激動了,讓我組織一下。」
凱瑟琳醞釀片刻,恢復冷靜,這才開口︰「並非我大驚小怪,是這具身體,顛覆了我的認知。」
「從身體的構造來說,他是新人類。我不知道是誰制造了他,但是毫無疑問,他代表當今仿生科技的最高水平,他就是一個奇跡。」
「他的仿生肌肉強度,是茉莉的74倍。這遠遠超出我所能看到的的期刊上的最高數據。我敢保證,即使是軍方,也達不到如此驚人的水平。這種肌肉組織,是一種全新的結構,可惜我現在手上的分析儀器太少,沒辦法做出進一步的研究。茉莉和他比起來,就像團面糊!」
「他的合金骨骼,同樣十分驚人。性能強度是茉莉的59倍,太可怕了!制造他的人,擁有最頂尖的仿生合金冶煉鍛造水平。茉莉和他比起來,酥脆得就像餅干!」
「他的眼楮精度之高,很抱歉,沒有專業儀器,無法給出具體的數值。但是請相信我,茉莉和他比起來,就和瞎子差不多!」
茉莉終于忍無可忍,當場爆發︰「博士,為什麼要拿我做對比!你不要好好反省一下,為什麼給我做出這麼差勁的身體嗎?」
凱瑟琳雙手一攤,充滿歉意︰「親愛的,很抱歉,我的水平太垃圾。」
茉莉揚起隻果臉,鼻子輕哼︰「哼,好吧,我原諒你了。厲害有什麼用?厲害只會被老師嘎嘎干掉。漂亮才有用!漂亮才能把老師嘎嘎迷倒!哎呀,我怎麼又說出了心里話!好害羞!」
龍城︰「……」
凱瑟琳正處在極度的亢奮中︰「除此之外,他身體構造的精細度,是我從未見過。簡直就是藝術品!更厲害的是,他並不是完全依照人體結構,他的一些地方做了優化,能夠讓他爆發出更強的力量。很顯然,他完全是為戰斗而設計。」
「儀器不齊全,很多數據我們沒辦法弄清楚。但是,有一點毋庸置疑,這是一具堪稱奇跡、遠超當下水平的超級新人類軀體!」
龍城听得很認真,他沒有打斷博士。
博士忍不住再次深吸一口氣,因為她接下來要講的內容更加驚人。
「如果從軀體的角度來看,這毫無疑問是一具新人類軀體。但是,他並不是新人類,或者說,他並不是我們常規意義上的新人類。」
「問題出在他的核心上。」
整個實驗室十分安靜,所有人都豎起耳朵,屏住呼吸。
「他的ai核心,是復制的!」
始終沒有什麼表情的龍城,猛地睜大眼楮,似乎想到什麼。
茉莉表情有些呆滯,她不敢相信對自己的耳朵︰「這不可能!新人類的ai,怎麼可能復制?」
新人類無法批量生產,這是常識中的常識!
ai核心只能通過進化產生,而無法通過復制產生。
凱瑟琳露出苦笑︰「是的!這也是我不能理解的地方!所以你們知道為什麼我會這麼激動了嗎?」
「在他的ai核心上,有他的編號,0179。」
「不光如此,在試圖調取ai核心的代碼內核,它顯示出的是,引導者-0179。後面有個備注標準。」
「很顯然,這是批量生產、不同規格標準的非常規新人類。」
「這也能解釋,龍城你為什麼見過其他一模一樣的他。」
「可是,這違背了科學!我不知道,什麼人能做到?根據我的了解,就算是新人類最多的 鐵長廊,也從來沒有听說過,新人類的復制體。」
「這很可怕!如果新人類的復制體可以大規模制作,後果只會有一個,人類會滅亡。」
當看到所有人露出恐懼之色,凱瑟琳十分滿意自己危言聳听的效果,爽朗笑道︰「當然,我們沒滅絕!說明這項技術還不完善,這是個好消息。」
龍城腦子有點懵,凱瑟琳傳遞的信息實在太多了,他需要時間消化。
凱瑟琳收起臉上的笑意,表情嚴肅︰「現在有一個不知道是好還是壞的消息。」
所有人一臉問號地看著她。
凱瑟琳有些緊張,她看著大家,鼓起勇氣說出四個字。
「他還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