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0同年交往

作者︰平行空間來客投推薦票 章節目錄 加入書簽

從掌院公房出來,魏廣德就在尋思著怎麼寫這份奏疏。

別看魏廣德沒有授職,可作為進士他也是有上奏權利的,只是有沒有人在乎而已。

實際上在大明朝,舉人都是可以上書朝廷的,只是舉人的上書十有八九沒人在意。

坐在公房里,魏廣德沒有第一時間開始寫奏疏, 而是在考慮該怎麼寫才能把自己的意思表達出來,整理一下思路。

剛才要離開的時候,尹台告訴了魏廣德另一件大事,也是之前魏廣德就听聞到的,那就是剿倭總督胡宗憲奏請江南田地每畝加征一分三厘的軍餉用于江南剿倭,另外還準許他便宜行事。

魏廣德一開始沒搞明白便宜行事是什麼意思,還是尹台看他確實不知道, 才明白他和嚴家關系看樣子不算近, 這才出言提點。

加征田地賦稅一分三厘只能湊到一部分軍餉,而且還需要等到夏稅秋糧才能拿到,遠水不解近渴。

胡宗憲在奏疏里提出「提編法」,其實是針對太祖朱元章定下的稅制進行加派。

明朝建立後,朱元章把事兒管的太寬了,直接把天下各府縣每年的賦役完全定死,並且詔告不再加稅。

胡宗憲說的提編,自然就是突破朱元章定下的府縣賦役,要加派各府縣稅收和徭役保障軍需,特別是徭役這部分,直接折銀直達軍前。

尹台也是好意,擔心他還搞不清楚朝廷里的狀況,到時候听到風聲又想到自己在會試里寫的策論, 到時候又擔驚受怕的。

魏廣德當初寫的策論,尹台自然是看過的, 不過很是籠統並不具體,根本沒說怎麼籌餉,只圈了在江南為倭患處加征賦稅用于剿倭。

胡宗憲的奏疏自然不會這麼湖涂,把加征的賦稅說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田地加稅,加派賦役折銀。

魏廣德感覺這個提編貌似和自己的想法有相似之處,但自己想的是收來往商人的稅,可沒去想加地方的賦役,老百姓遭受倭災,還要被加稅,這不是逼死人嗎?

和自己關系不大,魏廣德不打算扯進這件事里,還是只管自己這攤子事兒好了。

不過,從尹台口中他也才知道,胡宗憲剿倭外帶施行了嚴厲的禁海政策,讓沿海以前不少走私商人都無法出貨,這也是夷人雲集市舶司的主要原因,他們以前的拿貨渠道完全斷絕了。

這也就難怪工部那邊這麼積極爭取改稻種桑政策,確實是金銀的誘惑很大。

雖然沒有名言,但是魏廣德也听出尹台話里的意思,現在江南剿倭的三位大員分別是兵部左侍郎兼右僉都御史巡撫浙江、剿倭總督胡宗憲, 工部左侍郎兼巡海御史趙文華和福建巡撫阮鶚,這三個人都是嚴嵩的手下。

魏廣德心里清楚, 尹台或許是猜出他想做什麼, 所以把事兒給他說透了,里面的水很深,最好不要插手進去,弄不好就把嚴家得罪了。

很顯然,自己那位首輔老鄉基本上已經控制了浙江福建兩地官場,嚴厲剿倭的同時又準備用市舶司出口絲綢等貨物賺銀子,一部分解送朝廷解決財政問題,估計大頭就進了他們的腰包。

這個時候把自己之前想的那一套說詞搬出來,無疑就是在擋別人的財路啊。

就是神思不屬之間,時間一晃就到了下午,魏廣德身前的那張紙上依舊空空,他是一個字都沒落下去。

想起尹台之前的吩咐,魏廣德只好收拾了桌面出了門,前往吳清的公房。

經過書吏的通報,魏廣德很容易的就進了吳侍讀的公房。

好吧,魏廣德進去看見的是吳清正在看雜書,至于尹台說的他負責校閱抄錄的《孝宗實錄》完全就看不到。

見禮後,吳清讓魏廣德在一邊椅子上坐下道︰「尹掌院和我說了,現在《孝宗實錄》還在檢討廳檢查抄錄,我已經派人過去說了,他們那邊做好一份就先送到你的公房去,你先檢查一遍,有什麼不懂的再來問我。」

「是。」

魏廣德急忙起身答應下來,總算是有點活兒干了,雖然這活顯然短時間落不到自己頭上里。

檢討廳那邊他去過,都是只工作半天,下午都在喝茶聊天,要是等他們送來《孝宗實錄》,都不知道是猴年馬月的事兒了。

也是朝廷根本沒有關心《孝宗實錄》和《武宗實錄》,畢竟嘉靖皇帝是怎麼會事兒大家都清楚的很,就算拖上幾年完不成怕都沒人過問。

回到自己公房的魏廣德坐到下值,都沒想好該不該寫那份奏疏,該怎麼寫那份奏疏。

是的,魏廣德不想得罪權貴,他還想做官享受生活。

下值出了翰林院,出門就被翰林院一幫編修、修撰看到喊住,「廣德,走,一塊吃飯去。」

好吧,魏廣德只好跟著他們又去附近找了家酒樓吃起來。

這個時候在翰林院入職的官員大多進入官場時間短,很多都是孤身一人在京城,也沒有家的牽掛。

其實魏廣德和他們也是一樣的,就是孤家寡人,所以下值後湊到一塊吃飯聊天也成了日常的生活。

「德言這次回來,怕是會升官了吧。」

溫應祿開口說道,昨日陳瑾出京前往山東商河參與冊封康順王朱載塨,是莊王朱厚燆之子,也就是青州第一代衡王衡恭王朱右楎的孫子、憲宗朱見深之重孫。

此次出使封藩以廣寧伯劉允中為正使,翰林院修撰陳謹等為副使,其實也就是要升職的前兆了,畢竟不能平白無故的提拔,總得做出點貢獻來。

「升學士還是掛兼職?」

魏廣德好奇問道。

「這個誰知道,或許入太常寺,畢竟是狀元。」

有其他人接話道,科舉考試名詞的重要性在官場上是真的太重要了,就好像三十二年的一甲三人,要升職往往也是從狀元開始。

這次陳瑾跟著去冊封康順王,就是送功勞的事兒,回來升一級很正常。

「听說了嗎?上月十三日,倭寇突破了江陰鎮江一線,突入鎮江、瓜洲、儀征搶掠,漕糧也被燒了幾萬石,估計很快京城糧價也要漲了,都擔心漕糧安全。」

這個時候,曹大章開口說道。

「倭寇鬧得越來越厲害了,前幾天說是有股倭寇從南直隸淮安府那邊上岸,還好被淮安衛發現及時,調集重兵驅逐。」

「倭寇這是對大運河動手了?」

連續兩個消息,一個是倭寇兵鋒已經到了鎮江,離南京已經不遠了,去年倭寇可是在南京城下大鬧過一場。

而淮安也差不多,大運河的必經之地,倭寇襲擾淮安,漕運自然也會中斷。

「哪兒來的消息?」

魏廣德好奇問道,他還沒融入官場,很是好奇曹大章他們的消息來源,平日里看他們都是和自己一樣,按時來翰林院點卯入公房,他上哪兒知道的消息。

「昨晚和通政司的同年喝酒听說的。」

曹大章說道

魏廣德在天要黑前出了崇文門回到九江會館,進來後看見勞堪、夏可範正坐在大堂喝茶。

魏廣德自然就走過去坐下,「二位這麼早就回來了?」

「是啊,今天你怎麼才回來,走,里面玩牌去。」

勞堪看到魏廣德回來就笑著說道。

「慢來,你們在刑部衙門觀政,有沒有听說江南要加征剿倭賦稅的事兒?」

魏廣德開口問道。

「倒是听主事說過,據說有爭議,不過和我們關系不大,那是朝堂大員們考慮的事兒。」

勞堪笑道。

正這會兒,張科從外面回來,渾身帶著酒氣,應該是和中書、六科的人喝酒去了。

看到張科,魏廣德眼楮一亮,六科是知道朝廷旨意最快的部門,內閣幾乎所有的旨意都要通過六科傳遞出來,也有封駁之權。

張科雖然不是六科,可是中書科就在六科旁邊,知道的消息也最快,魏廣德自然把消息來源打到張科頭上了。

「進卿兄,回來的正好,我打听個事兒。」

魏廣德看到張科急忙招手呼喚。

「嘿,廣德,你回來的倒是早。」

張科笑著走過來坐下,拿起桌上茶壺倒了杯水,一飲而盡。

等張科放下茶杯,魏廣德才開口問道︰「听說鎮江那邊被倭寇洗劫了?漕糧也被燒了?」

「真的嗎?」

「不會吧,廣德,別開這種玩笑。」

勞堪和夏可範都是一臉不信的說道。

「你咋知道的,我也是今天才知道的,听說昨兒下午奏報才到的京城。」

張科卻是很驚訝的說道。

「真的?鎮江都有倭寇了,那應天府不是又不安全了?」

勞堪听到張科這麼說,首先想到的就是鎮江那邊的南京城,勞家可是有生意在那里的,自然緊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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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倭寇已經退了,南京城應該不會有什麼危險,去年已經鬧得夠大了,要是倭寇還能跑到南京城下,估計魏國公就不要做了。」

張科卻是語氣輕松的說道,「漕糧據說損失了幾萬石,但是已經恢復了,南京那邊會加強江陰一線的巡防力度,避免再被倭寇突破防線。」

「那就好,那就好。」

勞堪听到倭寇已經退了,這才喃喃說道。

「話說你怎麼消息這麼靈通?哪兒來的消息,我也是今上午才听六科那邊在談論這件事兒。」

張科卻是好奇于魏廣德的消息靈通,畢竟他所在的地方可不是六科、通政司,而是清水衙門翰林院。

「曹大章說的,他是從通政司同年那邊听來的消息。」

魏廣德看看張科,又看看勞堪、夏可範,這才繼續說道︰「以後咱們同年之間也要經常傳遞消息才行,不然很多時候都後知後覺的。」

「嗯,也對,明天廣德請個客吧,我把六部觀政的同年都叫來。」

勞堪這會兒心情輕松的調笑道。

「行啊都說下,找個地方吧,明天去翰林院,我找諸大綬、陶大臨他們說說,他們應該不會拒絕做這個東道。」

上次禮部之行後,諸大綬他們就搞出一場酒席宴請同年,魏廣德就知道他們也有拉攏其他同年的意思,現在大家都開始觀政了,應該再聚聚。

「你可真詭。」

勞堪呵呵笑著說道,「難道你以為你就可以白吃白喝一頓?」

「呵呵,總不能我一個人請吧,三百人啊,可不是隨便說說,二百兩銀子總是要的。」

魏廣德笑道。

「你難道不想多和同年們親近親近,怎麼說咱們都是二甲,以後都要留京的。」

勞堪卻是笑著反問道。

「想有什麼用,人家一甲的升官比我快多了,你以為請人吃吃喝喝就能把人召集到一起?」

魏廣德笑道︰‘有個事兒你們可能還不知道,上科狀元陳瑾被外派去了商河,冊封康順王朱載塨,據說回來可能就要升官了。’

「沒法比。」

四個人都是一陣沉默,老半天勞堪才冒出一句話來。

「是啊,沒法比,以後都要在京城長期踫面的,沒必要做的那麼生分。」

魏廣德笑笑。

第二天,魏廣德來到翰林院,在公房里坐了一會兒,就找金達和陶大臨,一起去了諸大綬的公房。

魏廣德把自己的來意說了遍後,三個人自然都沒意見,不過就是他們四個做這個東道,貌似壓力有點大了。

魏廣德不清楚諸大綬他們的財力,只是以自己的來衡量。

好吧,幾百兩銀子對普通人來說是比巨款,對于魏廣德來說也曾經是,不過現在貌似不是了。

看到三人一開始點頭同意,之後又都紛紛面帶難色很是不解。

金達是幾個人中年歲最大的,此時已經年近五十,比諸大綬、陶大臨兩人都大了二十歲,自然明白什麼。

這個時候才開口道︰「廣德,你應該知道,我和虞臣都是官宦之家出身,可是到京城這麼長時間,隨身攜帶的銀子也用的所剩無幾,家里還沒送來銀子。」

魏廣德听到金達這麼說,這才明白過來,自家老爹比較積極,加之九江府在京城的大商人有匯通商行的林家,倒是能拿出兩萬兩銀子來給自己,一般小商人肯定是辦不到的。

金達和陶大臨都是官宦之家,自然錢財無虞,只是一時不湊手,到是狀元諸大綬家庭條件就要差上不少,怕是難色就為此。

「沒關系,我這帶來的銀子還有多,那就我請,就說是咱們翰林院的同年請客。」

看到諸大綬、金達等人要開口說話,魏廣德急忙阻止道︰「就這麼說了,這次我出,下次咱們翰林院同年請客就該你們輪流做東了,可不能因為我年紀小欺負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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