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讖沒想過自己還有蹭飯的一天,而且還是跟四五個高中生女同學,順帶還有一只揉著鼻梁骨的‘杜賓犬’
實在是楚子航剛剛的行為太出乎他的預料了,這簡直不像是他的性格能干出來的事兒。
「我覺得應該給他點時間。」楚子航說話帶了點鼻音,悶悶的。
他已經摘掉了墨鏡,旁邊幾個正值青春、活力四射的女生頓時星星眼。
顧讖夾了塊烤肉,「照顧他的自尊心?」
楚子航沒說話,是默認了。
顧讖看他一眼,「鼻子沒事吧?」
「還好。」楚子航揉了揉,「其實有點痛。」
一個女生沒忍住笑出來,覺得這帥哥真有趣。
兩人便暫且在這里等待著,等路明非聚會結束,畢竟這樣的機會對他來說可能很少。事實上對卡塞爾學院的每一個學生來說,聚會這種事情基本都是‘同類’之間才進行,因為‘血之哀’,他們已經無法再回顧從前了。
所以對于仍能找回青春的路明非,楚子航有種近乎放任般的大度,其實還是因為這次的任務對他們來講尚有充足的時間,任務的目標和地點都已經確定了,只等手到擒來。
他從沒有一次任務出過差錯,這次也一樣。
顧讖看起來也不著急,或者說在他平靜的外表下,還有近乎焦躁般的糾結。
在火車南站他感知到了某種熟悉,接下來的任務對他來說更多的是確認,可他一方面想快點確認到底是不是那個人,另一方面又猶豫著躊躇不前,萬一真的是,他該怎麼面對?
正胡思亂想著,一個女生托著下巴,滿臉好奇,「你們是什麼時候開始的啊?」
「什麼?」顧讖一愣。
「你們也是學生嗎?」
「你們多大啊?」
「你們身邊的朋友知道嗎?你們會在意他們的目光嗎?」
這樣好奇還帶著一點天真的問題,被她們小心翼翼地問出來,聲音不高,好像怕被別人听到宣揚出去,又像是在照顧著他們的自尊心,女孩子特有的溫軟聲線是天然的包容和理解, 讓人內心堅定。
顧讖張了張嘴, 覺得她們很大膽, 可那一雙雙明亮的眼楮,怯怯的歡躍的,又可愛。
楚子航憋了半天, 才說你們誤會了。
「沒關系沒關系,我們懂的。」女生們連連擺手, 異口同聲。
她們相視一眼, 暗暗點頭, 覺得是觸踫到了他的敏感禁區,當即決定不再問了。
果然, 外表看起來冷酷堅強,卻能體諒又待人溫柔的帥哥,都有一顆敏感的內心啊, 這誰能不愛呢?桌子底下, 她們激動地握緊了彼此的手。
顧讖仿佛看到了一朵朵含苞待放的百合花。
不過現在正好是七月, 百合花剛巧花開正盛, 真是美好的季節啊。
「來,干杯!」女生們端起冰鎮涼啤, 笑靨如花。
楚子航下意識舉杯,面對好意已經隨波逐流了。
「現在高中女生都喝酒嗎?」顧讖跟著踫杯。
「現在大學生都已經是叔了。」一個女生笑著說。
「時代不一樣啦。」另一個女生意有所指地看著他們兩人笑。
其他女生也笑成一團,拍著彼此的肩膀笑鬧, 爽快地一仰頭,啤酒噸噸噸。
……
另一邊, 洗手間里,某土狗正攥著一團紙抑郁著。
他覺得自己在思考, 思考他每次只剩蠢蠢欲動的情史,那個時候, 對方不是在發短信就是在等短信。
比如剛剛陳雯雯和趙孟華的二人世界。
比如諾諾生日那晚,他和她在山頂冷泉邊看星星。諾諾把手機放在石頭上,在等某個人的祝福。
好像一直都是這樣,路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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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想起了更多,卡塞爾學院的食堂里,他坐在諾諾旁邊和芬格爾一起大口啃豬肘子,諾諾則在低頭發著短信。
當年他和陳雯雯一起值日,他興高采烈地揮舞著拖把跑來跑去,因為教室這麼大卻只有他和陳雯雯兩個人,他覺得和她無比接近。陳雯雯坐在講台椅子上低頭發著短信。
還有他和陳雯雯走在河邊的路上,彼時因為她偶爾會蹭到自己的肩膀,心里小鹿亂撞不,是幾百頭身高兩米五的大角雄鹿,在他胸膛里豪情四溢地撞來撞去,撞得他鼻血欲流面泛桃花,覺得這一刻自己和陳雯雯共有,恨不得此路能長到天邊!但其實陳雯雯還是在低頭發著短信
雖然當時同行的還有顧讖跟諾諾,只不過他那時對諾諾完全沒想法,甚至還覺得老顧真是好兄弟,把這麼大個電燈泡給穩住了。
路明非覺得這一切很操蛋,就好像少俠跟俠女共乘一馬走在莽莽草原上,天闊雲低斷雁叫西風,白衣紅裙此一刻恨不能天長地久,結果俠女在‘千里傳音’跟遠在南方的男朋友對山歌。
這什麼狗屁劇情?
如果他路明非是活在一本書里,那本書就是個垃圾作家寫的,他就是那個渣到爆的男主。
不,不是男主,只是路人甲乙丙丁。
他慶幸自己的蠢蠢欲動無人知曉,否則社死都不足以詮釋他的心情, 起碼在別人眼里自己只是個蔫蔫的廢柴, 而不是一個可笑的慫貨蠢蛋。
然後路明非收到了芬格爾發來的祝福短信, 他錄了一首《生日快樂》的音頻作為送給二貨師弟的生日禮物。
他感動了,衰到沒邊的歌詞在荒腔走板的德國普通話中催人淚下,他覺得那條敗狗錄了是想將來放他墳頭上播。
晦氣!路明非決定回去了,只不過一抬頭就看見了隔板上一行娟秀小字︰「我很男孩氣,求女同,電話」
「這求女同都求到男廁來了?」他愣了愣。
慢著!
路明非腦袋里‘嗡’的一聲,意識到這里面有什麼不對。在男廁里求女同顯然違背了正常的行為邏輯,但只要換個思維方式,一切就解釋得通了!
不會吧不會吧?走錯一次是偶然,走錯兩次是天然呆,走錯三次那就是愛好了!
他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從他所在的位置到門口不過區區幾米,以他的速度只需要兩秒鐘,他慶幸自己沒理發,個兒也不算很高,這樣把頭發往前一扒拉,勉強能算個‘假小子’,只要不是熟人鐵定認不出來。
路明非撅起,就要慢慢推開隔間的門。
「你到底有沒有跟她說啊?」外面忽然傳來女孩的聲音,應該是在洗手間外的走廊上。
「跟她沒關系的事,說什麼?」男生不耐煩的聲音。
「有什麼不能說的,她早晚也會知道,還能一輩子不見面?」
「她那個性格你不知道?整天哀怨,煩死人。跟她說能有什麼結果?肯定纏著我,好像我欠她的一樣。」
「你別這麼說她,你以前跟她一起的時候,不是說她蠻好的嗎?」女孩的聲音低下去。
「剛開始哪知道她是這個性格?黏黏糊糊的瞎敏感,一會兒扮憂郁,一會兒裝可憐,一會兒又蠻橫得好像世界都得圍著她轉。誰愛伺候她誰伺候,我是沒心情了!」男生語氣憤憤。
路明非石化了,覺得這小子說話排比又押韻,少吹牛逼多練習的話說不定Rap能被他打開新局面。
「要是將來我們分手,你不會也這麼說我吧?」
「怎麼可能,你跟她不一樣,你那麼乖啊說錯了,我是說你那麼乖我跟你分手干什麼?不會有那麼一天,我頭撞了才跟你分手。」男孩嘿嘿賠笑。
「討厭,黏我身上干嘛?」
「裙子漂亮」
那些凌亂的聲音,親吻、衣料摩擦、腳步聲、呢喃軟語都遠去了。
趙孟華和柳淼淼剛從外面的走廊上經過。
「他媽的還又親又模,當老子不存在啊?」路明非喃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