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眼的光芒從隧道中射出,仿佛是青冥吞吐的雷暴雲團,伴隨著濃重的水汽洶涌而出,在廢墟之上流淌。
白色光芒中站著山一樣魁偉的駿馬,它披掛著金屬錯花的沉重甲冑,雪白皮毛上流淌著晶石般的輝光。那八條雄壯的馬腿,就像是輪式起重機用來穩定車身的支架。
它用暗金色的馬掌摳著地面, 堅硬的岩石層被它翻開一個又一個的傷口,碎石簌簌。馬臉上帶著面具,每次雷鳴般地嘶叫之後,面具上的金屬鼻孔里就噴出電光的細屑。
馬背上坐著巨大的黑色陰影,全身暗金色的甲冑,在逸散的水汽中像蒙著一層微光,深夜藍的風氅呼嘯獵獵。祂手里提著彎曲的長槍,槍身的弧線猶如流星劃過天空的軌跡。
帶著鐵面的臉上,唯一一只金色瞳孔仿佛巨燈一樣照亮了周圍。
祂是本該只存在于文字和壁畫里的, 北歐神話中阿斯神族的主神,奧丁!
塵埃緩緩降落,龍仍以雙翼抱著頭,僵立不動。鐵水在他身上緩慢地凝結,同時灼燒著鱗片發出‘嘶嘶’的聲音。
少頃,鐵膜崩碎,他張開了雙翼,上面被灼燒出大大小小的孔洞,鮮血淋灕。他發出憤怒的長嘶,卻像一只從被打懵的狀態中蘇醒過來的巨型阿貓阿狗,正在暴怒地齜牙。
可他身上鱗片碎裂,血流滿地。
寂靜,不光是此刻的尼伯龍根,還有酒店的明亮房間,酒德麻衣跟蘇恩曦兩個人完全傻了。
她們怎麼也想不到,明明是推著小白兔往前,闖關屠龍的游戲, 怎麼出現了這麼多的變數。
小白兔還沒就位, 副本里的Boss就快死了,而且不知怎麼搞的,更高級的副本里的Boss空降而來,要把她們計劃好的一切都打亂。
「現在怎麼辦?」蘇恩曦喃喃道。
「遇事不決,請示老板。」酒德麻衣搓了搓臉。
電話里,老板沉默了很久,說稍安勿躁。
充滿躍動電弧的空間里,耶夢加得雙手持刀,屹立在廢墟之中,身後是奄奄一息的芬里厄,正面是神威具足的‘奧丁’。
角落里,奧丁的惡念推開岩石,跳了出來。
「原來如此。」耶夢加得說道︰「潤德大廈那次,你與祂建立了聯系。」
旁邊,顧讖終于得到了確定,彼時在潤德大廈幫他的人,就是夏彌。
對面,奧丁聲線雄渾, 威儀凜然,「一條痴傻的龍, 一個失去權能的軀殼,這是你對神的供奉嗎?」
回應祂的,是躍起的耶夢加得,長刀上火焰凝聚,驟然劈落!
奧丁抬起了長槍,槍尖上電光聚集,像是雷暴的眼。
八足駿馬在嘶鳴,雷與火踫撞到了一起,晦暗的空間登時亮若白晝,無盡的光芒灑落,伴隨著呼嘯撕裂般的風聲。
漫天的水汽凝聚成雨,絲絲而落。
耶夢加得折身而返,她看了眼手中的長刀,只是一次斬擊,上面便裂紋遍布。
「世界樹的樹枝。」她低語。
奧丁擎起了昆古尼爾,雷電仿佛從八方而來,慘白刺目的光芒照亮了整片空間。
谷懈
難以言喻的威能開始在上空凝聚,形成一片晦暗的雲層,空氣變得無比沉悶,好似氧氣都被抽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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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色的電弧環繞閃爍,雲中睜開一只只匯聚雷電風暴的眼楮。
耶夢加得抿緊了唇,地面翻開無數裂縫,空間中所有的金屬都在遵從她的號令,它們熔解又重組,巨大的刀劍緩緩成型。
奧丁似是不屑地笑了下,雷光踫撞,積雲翻涌,枝形的雷電瞬間充斥在整個空間之中!
言靈‧蒼雷支配!
那是無盡的落雷,伴隨著巨響和恐怖的高熱,芬里厄發出痛苦的吼叫,鐵一般的鱗片皮開肉綻,血肉模糊地露出猙獰的骨。可他只能死死抱著頭,任憑羽翼在強烈的光與熱中熔化,直到雷電劈開了他的頭骨,破壞著他的神經。
看到這一幕的酒德麻衣和蘇恩曦不免咬緊了唇角,她們自問也是冷血的人,此刻卻于心不忍。
耶夢加得瞳孔中燃燒著熾金色的烈焰,她憤怒地在落雷中穿行,帶出道道殘影,她沖到了奧丁的面前,帶著死神感召般的刀劍。
奧丁獨目之中爆發璀璨的光焰,祂刺出了手中的長槍,帶著不可磨滅的永恆意志,書寫規則。
刀劍碎裂,空中劃過金屬的狂流,與雷電交相輝映。
耶夢加得悶哼一聲,浴血回返。
奧丁的惡念亢奮地跳腳,甚至捶打起了自己的胸膛,可下一秒便被長槍刺穿。祂愕然地看著扭曲的世界樹枝,發出震怒的咆哮,卻如煙般消散,被吸攝進了長槍之中。
八足的駿馬高高昂首,光屑噴薄,奧丁高舉勝利的長槍,鐵面如浴火一般,轉而成為亮眼的銀色。
「祂吸收了奧丁的惡念」蘇恩曦喉間咽了咽。
「天空與風之王,洛基。」酒德麻衣臉色無比難看。
耶夢加得從狼藉中起身,她第一時間四顧,好像要尋找什麼,可她只看到了垂死的芬里厄。
雷暴的狂潮已經歇息,空氣卻變得粘稠起來,就好像暴雨將來的征兆。奧丁的長槍已經鎖定了她,沒有言語,祂擲出了手中的昆古尼爾。
這是王與王的戰爭,掌握著權與力的他們是孤獨的,因為他們是強者生存的族類,只有強者才能活到最後,弱者只配淪為同族的食物。
芬里厄發出低緩的哀鳴,耶夢加得看了他一眼,有如訣別。
什麼能擋下昆古尼爾,言靈嗎?它以絕對命中的規則穿破了龍王所制造出的所有領域。
在將要命中耶夢加得時候,她飛到了芬里厄的身後,龍奮力撐起了前肢,用他威嚴的身軀,擋在了她的面前!
昆古尼爾一瞬間破開堅硬的鱗甲,貫入了他的胸腔,肉眼可見地在血肉中穿行,留下炭化變黑的軌跡。
芬里厄高揚起脖頸,金色的瞳孔暗淡下來,口中嘔出鮮紅的血,像這個季節連綿的雨。
昆古尼爾從他背後洞穿而出,余勢未減地刺向耶夢加得,後者抵靠在岩壁上,死死盯著它嶙峋的木質紋理,一道白色的絲線從槍頭連接著她的心髒。
這時,血污殘破的人影落在了她的面前,在她睜大的目光中,用雙手抓住了死亡的意志。昆古尼爾慢了下來,掙扎般一寸一寸地從他手中往前鑽。
這是一種什麼感覺?就好像會永遠失去他一樣。耶夢加得盯著前方那道單薄的背影,深沉的影子從顧讖的背後向四面八方蔓延開來,就像一張展開的網,也像一棵參天的巨樹。
耶夢加得站在枯萎的枝丫間,眼前是凋零的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