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塞爾學院當然是出過不少精神分裂的患者,其中最著名的莫過于從小在精神病院養大的兩個家伙,古德里安和曼施坦因。
他們現在一個是資深助理教授,一個是「飽受學生愛戴」的風紀委員會主席,在學院內混的也是風生水起。
所以在卡塞爾學院,不論是導師還是學生心目中,「精神病」這個詞並非貶義,恰恰相反,它正是割開天才與平庸者,混血種與普通人的一條分界線。
因為人們總是會對超出常理的未知事物感到恐懼,而那些不能用現代發展的科學觀證明的奇跡,一般被概括歸納後屬于神學範疇。
但其實,這些在混血種眼里,不過是龍類復蘇反應出的征兆。
以至于當初心理醫生給萊諾做完輔導後,還貼心地安慰他。
人格分裂只是精神病中一個典型的案例,曾在學校病院咨詢過的學生里,就有189位學生就得過人格臆想癥。
這些人超過90%是來成長于普通人的世界,天生就給因為環境認知上的限制給自己帶上了枷鎖,或因為卑劣的出身活得謹小慎微。
但他們體內的龍血無時無刻不在影響著其身體構造以及心理因素,所以在夢里,他們會臆想出無所不能的強大人格,以保護弱小無助的主人格。
久而久之,兩個人格的性格特點就逐漸清晰且割裂開,通常互相以朋友、兄弟、姐妹的身份相處。
「哈哈哈哈哈哈哈!」
萊諾先前的話語似乎觸踫到自己脆弱的神經,以至于現在狂笑不止,眼眶里依稀可以看見晶瑩的淚珠。
雙手抱著太阿,就那麼靜靜看著男人逐漸失控的李龍淵眉頭一皺,旋即看向自己的右手,似乎在思考些什麼。
終于……
「啪!」
一道清脆的巴掌聲響起,萊諾的狂笑隨之戛然而止。
他臉上癲狂的神情逐漸消失,帶著懵懂和錯愕的看著這個,甩他一巴掌的家伙。
你知道一個大比兜會給一個將近三十歲的人造成多大的傷害嗎?
「說話就好好說,你現在這樣的表現,很難讓我相信你話里的真實性。而如果你言不符實,又會切實威脅到你的生命安全。」
容顏俊秀的年輕人示威似地握住劍柄,將太阿出鞘一寸,森冷寒光照在男人的眼眸間,瞬間令他渾身一顫,冷靜清醒過來。
「咳咳!再……再來根煙。」
恢復正常的萊諾輕微咳嗽了一下,小聲示意道。 _o_m
一整方盒的雪茄被李龍淵從口袋里掏出,看似隨意扔給男人。
萊諾簡單打了個響指,那整條雪茄就在他面前停滯住,四面八方都是壓縮過來的空氣阻止住了它原本的飛行軌跡。
隨後金發男人探出手,取過方盒,自顧自地剪了根雪茄點上。
「我知道,你肯定也和學院里那群教授一樣,以為我是精神分裂。」
萊諾三指捏著巧克力色的茄身,迎著風深吸一口,隨後緩緩嘆道
「不,我只相信證據,只要你給出足夠讓我信服的理由。」
李龍淵一口回絕了他,這倒讓萊諾有些吃驚地瞥了他一眼。
「當然,迄今為止,你還沒有給出合適的答案。光憑一個奧丁的代號,可還沒有太多價值。」
李龍淵又道。
盡管他嘴上這樣說著,腦海里卻已經在不斷回溯著,與這個代號有關的所有事情。
楚師兄的身上,貌似就有奧丁留下的錨點。
這兩個家伙,會是同一個人嗎?
「我知道。」
萊諾先是雙手在空中虛按,讓面前的年輕人保持鎮定。
「他教會了我如何成為一個合格的屠龍者,讓我從一個敏感的學生成為獅心會會長。我是感激的,當初也打听過他現。
實里的名字。畢竟說不定他曾經在學院里,也是個赫赫有名的學長。」
金發男人撇撇嘴,雪白煙霧就在口齒中裊裊溢出。
「但我私下里打探‘奧丁"的消息被他本人知道了。他找到我,語重心長地問我,清不清楚,執行部給每位專員起用代號的原因,以及給他們每個人選擇是否保護真實姓名的隱私權利是為什麼?」
萊諾微轉過身,看著李龍淵年輕的臉,似乎想從那雙深邃的黑眸里找尋到一點東西。
可惜,什麼都沒有,听眾的眼楮就像幽深的潭水,看不見底。
于是男人笑了笑,繼續說。
「因為他們可能有家人,有朋友,有需要付出生命為之守護的存在。真正的強者是沒有這種軟肋的,卻也是孤家寡人。很可惜,他成為不了強者。」
「你是說,這位代號‘奧丁"的專員,在這個世界上還有親人存在。」
李龍淵終于給出回應。這的確是個有力的證據,只要找尋到那專員的家人,那麼就足以證明萊諾話語的真實性。
「是的,他應該有自己愛的女人,甚至有個孩子,或許還在這個世界的某個角落里生活著。」
萊諾看出李龍淵心里的想法,點了點頭。
「但我從未听過任何關于他們的消息,也找不到他們的下落。」
男人苦笑。
「所以這也是你這些年,隱姓埋名地滿世界執行賞金任務的原因之一。」
李龍淵覺得自己慢慢代入這個男人的心理,並逐漸推理出他清晰的生活經歷。
「我時常在想,能讓那個喜歡模仿貓王經典舞步,優雅舉止中又帶著點騷氣男人收心的女人,會有怎樣的魅力?而擁有他這樣優異血統所生下的孩子,將來會面對怎樣的命運。」
萊諾此刻的眼楮里仿佛有著點點星光,那個男人在他心里,早就成為了亦師亦父的存在。
可笑的是,這麼多年過去,自己連他的真實名字都不清楚,更找不到他的妻兒。
就連一向被視為所有專員可靠後背的執行部,也無情抹除了他的所有功績,就連代號都在執行人員名單上被抹除。
可萊諾自己卻能清楚記著他所做的每一件事情,甚至能準確敘述出每次跟他執行任務時的細節情景。
但那又如何,只有自己記得了。就連那些場景里的具體物證都在時光里被沖散。
他就像是被世界所遺棄的人,就好像所有與他相關的人或物都被切掉這種聯系。
這樣的狀態,離真正的死亡又有多遠呢?
甚至于萊諾每次睡覺的時候,也會懷疑,那是否只是自己的一個夢,一個中國古典故事里的,黃粱一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