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贏了。」
艾瑪履行一個荷官的工作,為路明非輕點籌碼。
賭徒們嘆息,因人太多,竟在這空間內形成了風流。
「喝點什麼?」
路明非笑著問一旁的零。
「冰水。」
「嗯,兩杯冰水。」
艾瑪點頭,轉身欲走。
「還有。」
她站定,低頭,等待路明非的吩咐。
「給你自己也點一杯,喝什麼都可以,別客氣。」
「抱歉,我只是荷官,這……」
「好了好了。」
路明非叫停。
「伊凡也說了吧,讓你陪我。」
「想喝什麼,就點什麼。」
「這是任務。」
艾瑪找到是從,轉達貴客的要求。
「兩杯冰水,還有……」
艾瑪頓住,她喜歡的飲料,可他又喜歡什麼,死死壓抑的記憶蠢蠢欲動,那時的爸爸媽媽。
是從皺眉,等的不耐煩。
「艾瑪!」
「還有什麼!」
嚴厲的語氣,少女不自覺顫抖,這是肌肉的本能,她的身體已記住毆打的痛楚。
工具不需要性格。
工具不需要愛好。
努力工作就是生存的意義。
「還有一杯冰水。」
她說。
路明非和零站在人群外,看著賭徒們陷入瘋狂,為了滾動的色子聲嘶力竭,雙目中屬于人類的理性悉數褪下,盡是猛獸的貪婪和麻木。
零觀察著路明非。
「怎麼了?」
路明非窘迫的模臉。
「我臉上有什麼東西嗎?」
零搖頭。
她望向賭桌。
「我以為,你會反感。」
路明非看看她,看看眾賭徒,恍然大悟。
他笑起來。
「你以為我是什麼人?」
「那種天真到一廂情願認為這個世界充滿愛與正義的中學生嗎?」
「你大一了。」
路明非有些意外。
「看不出來嘛,你還挺會說冷笑話的。」
明明是笑著,在這燈火輝煌的大廳,路明非卻隱隱嘆了口氣。
「如果我只是一個學生,大概還會相信這個世界非黑即白,創造一個完美世界的話,只需要殺死全部壞人,只剩下好人,就可以了。」
「就像動漫里那樣,主角發現毀滅世界的壞蛋,歷經重重挑戰,最後殺死他,大團圓結局。」
「多好啊。」
路明非淡淡的笑著。
「但是,我不是學生了。」
「我是九州的老師,也是武道的第一人。」
「有時候我也在想啊,零。」
「如果有一天,我們殺死了龍族,不再有危機。」
「甚至讓每個人都能習武,每個人都有變強的機會。」
「然後呢?」
少年的目光很遠很遠,此刻的他像是一個老人,經歷了太多,在隱約間看見了一角未來。
「其實,有沒有超凡,有沒有力量,只要有人類存在,爭斗就不可避免。」
「就說現在吧。」
「我們在拉斯維加斯最高端的賭場消遣。」
「中東十一歲的孩子抱著AK沖鋒。」
「世界另一端的學生為了成績學到凌晨一點。」
「農村的小孩要走四個小時的山路上學。」
「東南亞的少女正在分娩。」
他停了停。
「這個世界從來都不美好。」
「其實,也大概率不會有真正美好的一天。」
在少年平靜的話語里,零听出了淡淡的絕望。
這麼說很奇怪吧。
絕望是如此濃烈的情緒,為什麼可以用淡淡形容。
但此時此刻的路明非,確實如此。
越是見的多,越是去的多,越是對人類,感到絕望。
很多人會歇斯底里,怒斥這個世界這個社會,憤而批判黑暗與不公的現狀。
但,然後呢?
「如果批評之後沒有給出修正的意見,那麼再一針見血,也只是丑陋的攻擊。」
路明非忽然說了句不相干的話。
然後兩人不再交談。
路明非曾經見過人類真正的惡。
沒什麼能比亂世更能凸顯人性之惡了。
之所以用淡淡形容絕望,是因為路明非接受了這一情緒,他知道悲劇或許永遠不會消失,直到末日人類也做不到互相理解,有隔閡就有沖突,有沖突就有悲劇,這是不變的真理。
但路明非是接受,不是妥協。
哪怕永遠也到不了理想的完美世界,他依舊要為此努力,進一步,再進一步,這是屬于他路明非的武道。
遠處,見路明非和零停下交談,艾瑪端著三杯冰水過來。
「謝謝。」
「謝謝。」
路明非看了看零,他說謝謝沒什麼,但這個少女居然也肯開口,真是稀奇。
在大廳轉了一圈,路明非隨手玩了幾把,有輸有贏,最開始跟在後面的賭徒們漸漸散了,看起來這位大人物對賭錢沒什麼興趣,至少對大廳的花樣沒什麼興趣,總之想從他手里賺錢什麼的,大概是沒戲了。
果然,在看到路明非三人進入貴賓通道後,賭徒們紛紛露出失望的神色,早知道會這樣,大廳這種普通人消遣的地方,怎麼配得上大人物的身份呢?
倒不如說,路明非能在大廳轉一圈,已經讓他們很意外了,瘋狂伊凡都得打起精神招待的貴客,沒直接去二層三層,真叫人搞不懂。
「這里人很少啊?」
「二層及二層以上只對會員開放。」
「會員?」
「伊凡大人交代過,您兩位是我們的最高會員,所有區域全部開放。」
「這樣啊。」
紅色的地毯鋪在黑色的樓梯。
他們螺旋的往上行走。
就像是走在放大的人體基因模型。
樓梯盡頭是兩扇門,蝴蝶樣式半臉面具的侍者微微鞠躬,艾瑪和他說了兩句,回來請路明非和零挑選面具。
路明非看了一圈,都是半臉樣式,這種面具能有什麼保密性,或許其飾品的屬性要遠大于面具本身。
路明非給自己挑了張鬼面,給零挑了張兔臉。
是帶著毛茸茸兔耳的面具,豎一半,垂一半,配上少女冷冰冰的臉,還挺可愛。
艾瑪有意無意的掃過零的臉,果然還只是一個十三歲的女孩啊,路明非在心里想。
「請跟我來。」
艾瑪在前引路。
開門的瞬間,磅礡的音量劈頭蓋臉。
這是古羅馬斗獸場一樣的布置,觀眾席和鐵籠,唯一的光源是幾盞射燈,照亮鐵籠的方寸之地,戴著面具的觀眾們在黑暗的掩護下聲嘶力竭,揮舞著一切能揮舞的東西,為他們壓住的選手助威。
艾瑪帶他們進入包間,這里有一整面的單向玻璃,可以就此欣賞全場風光,或者拉起窗簾,通過顯示屏觀看鐵籠里的決斗。
PS︰這段劇情要再想想,拉斯維加斯的部分會在兩萬字內結束,寫這兩千字寫偏了,晚上十點半再推倒重寫也來不及,就發免費章吧,下一章可能接著這里寫,也可以能推翻重寫,推翻的話這一章會刪掉。
我不應該在小說里寫這種說教類型的文字,十分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