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千年的人類歷史早就總結過一個規律，那就是「利益才是推動社會進步的重要動力」！
數學被加入了科舉之後，雖有不屑之人。
但是，恩科作為科舉的一個變種，它同樣也是一條人生正途，依舊會有很多人口嫌體直的紛紛加入到數學學習的熱潮之中。
畢竟，這也是一條金燦燦的人生大道，沒道理因為自己背過幾本聖賢書就將這條正途拋棄的。
君不見，古代王朝沒錢的時候官方賣官的時候，也照樣會有不少讀了一輩子聖賢書的人傾盡家財去捐一個官的。
像這麼過分，一點都不符合儒家價值觀的賣官買官的捐官之路，讀書人們都願意走。更何況，這還是要進行考試的恩科。
所以，當朱常洛的皇太子第一詔發出後，很多苦求科舉上升無門的落魄士子們，轉而悄悄的搜羅起了平時不受人重視的數學書籍。
一時間，像《九章算術》《周髀算經》等經典數學著作開始暢銷起來，竟有洛陽紙貴之趨勢。
可見，古人對考公務員的熱情，絲毫不亞今人！
這種情況，不知是可悲還是可嘆。
「玄宰啊，你怎麼能慫恿殿下這般胡鬧呢？」
王錫爵在下了值後，與同樣在軍機處下值的董其昌走在了一起。
雖然這話听著有點像是教訓，但他的語氣之中已經沒有那種對晚輩訓話的口氣了。
董其昌很自然的落後王錫爵半步的距離，二人之間的談話更像是一種平等的朋友關系。
這也許就是禮部尚書和軍機大臣的身份光環給了董其昌底氣吧。
董其昌听王錫爵的感慨，他回道︰「元輔，恩科是殿下施恩天下苦讀已久不得其門的學子們一條上進之路，是仁德，更是恩典。」
王錫爵嘆息一聲︰「但是，恩科考數，考泰西語，這可是曠古未有之事。這是在壞規矩。」
董其昌意味深長的說道︰「元輔，規矩不是我們做臣下的可以立的。」
王錫爵也感覺到了失言，他立刻止住了話題，不再去議論此事。
畢竟，恩科的詔書已經發出，現在已經是天下共知之事。
這時候，若再做這個馬後炮，不僅于事無補，還會顯得他這位內閣首輔沒有擔當，沒有原則。
王錫爵哈哈一笑，然後說道︰「恩科時間這麼緊，禮部來得及安排嗎？」
王錫爵話鋒一轉，開始關心起恩科舉行時間了。
按照朱常洛的恩科詔書，此次恩科的舉行時間就是今年的十月之交。
現在距離舉辦實力也僅僅只有半年多一點時間，確實挺緊張的。
董其昌道︰「來不及也要加緊安排，這可是皇太子柄國之後的第一場重大科舉，容不得出半點馬虎。」
王錫爵听到董其昌這樣一說，他就笑了一聲，沒在說話。
其實，這場恩科，王錫爵之所以沒有動用內閣駁回旨意的權利，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因為他看到皇太子的野心。
若是，這個時候他還梗著脖子跟皇太子對著干，說什麼孔孟之道才是國家根本，那他才是真的讀書讀傻了。
做官能做到他這種地步的人，有幾個人是相信孔孟之道可以治國的？
他們相信的是政治，是王法，是妥協和平衡。
如果，真的指望孔孟之道來治國，那麼他們和建文帝身邊那對只會空談的臥龍鳳雛——方孝儒黃子澄之流有何區別？
雖然，在道義上他們一直在吹捧方孝儒和黃子澄等人的忠孝節義，但是，實際上他們最看不上就這種誤君誤國，空談道義的腐儒之輩。
而且，更重要的是，皇太子也在詔書中說明了，此次恩科所取之士，賜的本科出身，同進士而已。
這樣的操作，對天下堅持儒家正統的讀書人來說，也是可以接受的。
畢竟，反過來從詔書上來看，正兒八經考八股文章的科舉，還是含金量最高的科舉。
而這場恩科對于很多苦考多年，終不得志的人來說，何嘗又不是一次咸魚翻身的機會呢？
若是，自己這個時候大義凜然的擋在前面，阻止了皇太子的恩科取士。
不僅會惡了皇太子對自己的觀感，還是得罪天下大批郁郁不得志的落魄士子。
這幫人讀書可能不怎麼樣，但是搞那種張冠李戴造謠生事的本事可不小的。
得罪了他們，稍不留神自己可能就會變成遺臭萬年的另一位潘美。
說到北宋的潘美，那可是真的冤，比竇娥都冤。
一位當世名將，就因為跟楊業不對付，楊業兵敗被俘絕食而亡後，他就被後世的各種演義涂抹成了一個心機深沉，壞到冒煙的奸臣代表。
要知道正史里的潘美，那可是被追封為王的 人！
所以，已經吃過一次大虧的王錫爵，說什麼也不會再掉進同一個坑里。
他這次要堅定很廣大的屢試不第的寒門弟子們站在一起，為他們創造機會！
而且，最最關鍵的就是，這次恩科擺明就是皇太子在給西山三學院的學子們創造晉身之機。
若是，自己連這點眼力見都沒有，那就趁早辭職算了。
此次恩科，也確實如王錫爵所猜想的那般。
就是為西山皇莊中西山書院，西山工院，西山物理院里的學生們準備的。
西山三院這些人要麼是匠人子弟出身，要麼就是原本西山地區窮苦百姓出身。
他們從小也沒經歷過什麼正統的儒家教育，自從朱常洛在西山皇莊創辦了西山書院之後，他們能有幸進入書院，學習到最多的知識，除了自己感興趣的百匠之業外，那就是數學了。
現在，朱常洛辦這場恩科，就是為了提升西山三院的地位。
使之成為天下熱愛自然科學，喜歡工業發明的有識之士心目中聖殿！
也只有如此，朱常洛才能借助西山三院的培養起來的新勢力跟以傳統守舊的士大夫地主階級們決一死戰！
否則，他想改變這個世界，除非也要經歷一場晚清開始的百年恥辱才能喚醒這個古老民族的覺醒力。
不然，就這麼冒失失的跟這些根深蒂固，勢力盤根錯節的士大夫階級們開戰。那麼他的下場絕對是和隋煬帝一樣一樣的。
所以，此次恩科必須要開，而且，還要開的偏心，開的光明正大，開的讓天下所有科舉之路不順遂者選擇西山三院作為晉身的終南捷徑！
《控衛在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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