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必須認識到, 您現在跟以前不一樣了, 不在是孤立無援自己一個人。您現在也是有醫療有後勤的人了,從戰略上講完全可以說是進入到一個嶄新的層次, 一改之前的不利局面,可以從被動防御轉入主動進攻。我給您說, 我可厲害了, 既好用又耐用,一個頂一百個。這絕不是我吹牛,全銀河的治愈者都算上, 我認第二沒人能認第一。您要是錯過了我,那全銀河你恐怕再不找到第二個像我一樣能幫助您的人,就算您能再等三百年也不會等到更好的。別猶豫了,長老,機不可失失不再來。趁著我還年輕不怕死,我們結盟吧。我的治愈波剛才也給您看了, 您說您還有什麼可挑剔?」
為了增強自己的說服力, 顧 進一步催發治愈波, 全方位立體的包裹上去抽緊了準備給布魯赫長老來個強上——對付這種半推半就不抽他就難受的矯情貨她最有經驗了。
然而顧 這一裹一抽再一緊不提防卻撲了空, 治愈波所過之處空曠無垠,是什麼能量波動的反饋都沒有——不能那種能量場經過徹底收斂過的水波不興, 就是什麼都沒有, 從能量到物質, 全不存在了。
顧 赫然轉頭, 她還抓著布魯赫長老的袍子呢。然而轉頭處, 天大地大,修道院四圍的建築圈住空蕩蕩一片廣場,布魯赫長老的黑色袍子像被打開閥門的氣球似的,迅速干癟落下來掛了顧 滿胳膊滿手,而袍子里的布魯赫長老本人,則早已經不知去向,是憑空消失,黃鶴杳然。
「他跑了。」路法西從羅琳的懷抱里鑽出一顆金燦燦的小腦袋,說道,「把你們給扔了。」
「閉嘴!」顧 一聲斷喝,「一起被扔了的還有你!再說話揍你!」
然而路法西一點兒都沒被嚇到,眼楮睜得圓滾滾地看顧 ︰「你揍我他又不會回來。他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之前他不就扔下你跑了一次嗎?」
路法西不提這個還好,一提起來顧 更加怒不可遏了,感覺自己的臉皮都要被這個個頭還不到大腿根的小不點給掀光了。一連兩次赤膊上陣的搞勾引,結果被人連家續給扔下跑了兩次。人布魯赫長老寧可金蟬月兌殼,光跑的也不受她勾引。她這堪稱全盤之算計落空,跟個跳梁之小丑完全沒差了。
于是成了小丑的顧 就憤而將布魯赫長老黑袍給砸到了地上︰「這個不要臉的!」
這情景讓羅琳也有點兒傻眼︰「這就是你搬來的救兵?」
顧 滿心踫瓷失敗的惱羞成怒︰「那就是個老無賴!」
「他本來是說他不出手,我這不是想著要逼他出手麼,不然拿什麼去跟安東尼談條件?」顧 悻悻說,「我還沒睡上呢。這家伙簡直泥鰍一樣,難纏極了,是只要一沾他就跑,等你絕了望不指望他了吧,哈,他又自己跑過來非往你身上湊!你說賤不賤吧,這世上怎麼能有這種貨?!」
羅琳听顧 這樣一說反而是松了一口氣的樣子︰「幸好,幸好!沒睡上最好。你要真跟裁判所的長老糾纏上那才糟糕的,那是飲鴆止渴,後患無窮的事,長此以往能要命的。我寧可去當尼姑也不願意你來救我。」
顧 臉紅了一下,小聲說︰「誰要跟他長此以往了,他個老妖怪,都不知道活了幾百歲了的。我就是打算著用過就扔的……」
「那難怪是要跑,不跑還不得被你坑死——」羅琳說著向側面一指,「哦,我哥來了……」
顧 轉頭,果然看見一行人從背後的大房子里出來,正朝她們走過來,其中為首的一人正是羅西。
羅琳把懷抱里的路法西,還有肩膀上拿外裙打的手稿包裹一起交給顧 ,跟她告別︰「走吧,回去了,別忘了合同在莫尼克那兒,記得咱們的實驗。我從家族記錄里整理出了幾種能量運用形式,都是迥異于當今已經失傳的,很有意思。我都做了逆推用公式標準了,都在手稿里,你有時間可以看看,也許對我們的實驗有用。一會兒見到我哥別跟他敘舊,就讓他難受去吧,哼,欺負親妹妹的混蛋活該難受!哈,他肯定特別樂意讓你睡,可你睡他能有什麼用?完全就是個白睡嘛!」
羅琳一正顏色︰「不要病急亂投醫了,硬耗著也比拿著治愈波滿世界做交易的強,看誰耗得過誰了。如果能跑掉的話,跑出去似乎也不錯哦。宇宙總有鞭長莫及之地,你自己平安了,其他所有的人才有指望啊。來日方長,當忍的時候還是得忍哪。」
「走了。」她拍了拍顧 的肩膀,然後就越過她,向羅西一行人走過去。
從羅西的身後立即就閃出兩名超能力者來,一左一右抓住了羅琳的胳膊——這是兩名非常面生的高級能力者,顧 不記得在飛船上的附庸儀式上見過他們,看起來應當是在那之後依附于伊夫家族的了——羅琳沒有反抗,任由他們架起他來,一路拖著她返回房子里去。」羅琳!」
顧 心潮起伏,顧不得跟羅西再見面的尷尬,把路法西和包裹一起丟下了追過去。
那兩名超能力扈衛一路將羅琳架進房子,架過有著高大穹頂的冥想台,架上圓形的旋梯,一層層地將她架上樓,最後還將她架進了之前關押的閣樓。顧 尾隨著追進去的時候,他們正將她按著坐在椅子上,其中一名超能力扈衛從地上拾起之前被羅琳一分為二丟在那里的頸圈,重新扣上她的脖子。
顧 撲過去,手按在桌子邊,跟羅琳隔桌相對,然而張開嘴卻不知說什麼好。她是這樣的無能力為,以至于她痛恨自己。
羅琳沖顧 一笑︰「全靠你了,我等著你。」然後就拿起能量筆,翻開手稿,低頭專心驗算起來,不再理會顧 了。
羅西也在這間閣樓里,從一開始他就帶著他的人一直跟著顧 。既沒有說話,也沒有阻攔她。但這個時候他不得不站出來了。
「請吧,小姐,」他說,「這里實在不是您久呆的地方。」
顧 沖羅西怒目而視,但迎著他不變的神情,她終于是頹然垂下了肩,垂頭喪氣地走出了房門。
羅西緊隨顧 之後也出了房門,亦步亦趨地陪在顧 身邊。然而他們倆個卻誰都沒有出聲,仿佛是已經無話可說,又仿佛是已經不能開口。他們就這樣一個稍前一個稍後,一個在右一個在左,就只差個半步地那麼沉默著向前走著。跟著羅西的扈衛已經退下去了,只余一個管家模樣的人在旁邊給他們帶路。
管家幾乎繞過半個修道院,最後將他們帶進一個房間。然後和房間里的僕人一起,全部都退出去了。
顧 打量房間,這是一間寬敞的套房,布置得非常舒適,看起來是今晚羅西下榻的地方。
羅西打開起居室的門。
「先更衣吧,小姐。」他說,「請您在此小憩片刻,我立刻去請——」
「啊,我不回杏花巷,羅西,你不用去找安東尼。」顧 打斷他說。
羅西嘆了口氣,走過來,在顧 身前屈下一膝,握住他的的手說︰「小姐,我……」
「什麼都別說。」顧 搖頭,「你什麼都不用對我說,羅西叔叔,你的心情我很理解,我明白你的立場所在,也知道你的為難之處,所以也就不必再提。」
她反握羅西,抓緊他的手,把他從地上拉起來。
「無論如何我都感謝你,今晚讓我和羅琳見上一面。至于今後的事情,我會考慮清楚,再想辦法,總能有辦法的……」
顧 的聲音一開始還堅定,不想讓羅西看到自己軟弱無助的模樣,然而越說到後面她的聲音愈加低沉暗啞,最後幾近哽咽,已經完全說不下去了。
她這模樣羅西讓感到非常難過,明知道十分不妥當還是忍不住要伸出手去攙扶她。他的手抓著顧 被夜風吹得冰涼的臂膀,手掌心的溫暖有力透過體表皮膚傳遞到她的心底,讓顧 一下哭出了聲。她埋首在羅西的肩上,哀傷如潮水一樣鋪天蓋地,淚水漣漣地哭泣道︰「我不知道該怎麼辦,羅西叔叔,我不知道……」
羅西感覺自己快要窒息了。顧 的眼淚灑落在他的肩上讓他頭腦中仿佛有極光在爆炸,每一滴落下的眼淚就像一顆□□,一顆接著一顆,極光練成一片,徹底炸掉了羅西僅余的一點兒理智。
「听我說,小姐,」他急促地呼吸了幾聲,對顧 道,「今晚您就留在這里,什麼也不要管,什麼也不要過問,請把一切都交給我。我一定會負責把那個人安全地送走,並把他治好,只要他還有救。請您一定要相信我。明天一早我過來接您,您就當今晚住在這里,一切都不知情……」
然而顧 已經哭完了。她從羅西的肩膀上支起腦袋來,抬起手用力抹了一下眼淚。
「能痛痛快快哭一場的感覺可真好,」她說,「謝謝你,羅西叔叔,我已經好多了,真對不起,把你身上都給蹭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