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賊心不死

應崇回府便直奔凌雪軒,連手上提的東西都沒來得及放下。進了沈自熙的房間便屏息斂氣,低聲喊了句,「三爺。」

沈自熙披著一件極厚實的狐皮大氅,窩在太師椅上,跟前放著一個暖爐。他散著頭發,臉被襯得愈發蒼白,他用余光瞥了眼應崇,開口道︰「東西買回來了?」

「是,」應崇把東西往桌上一放,表情猶豫,似是在糾結要不要說,「不過……」

暖爐里的炭火發出輕微的燃燒聲,在寂靜的屋內格外清晰,偶爾還會響起翻書聲。

沈自熙低低咳嗽了兩聲,抿了口手邊的茶水,「要說什麼就說,別在我這兒搞扭捏這套。」

應崇嘆了口氣,「我外出采買的時候听到了很多跟宋大小姐有關的話。」

應崇把自己听來的話原封不動地回給了沈自熙,沈自熙懶洋洋地翻了一頁書,眼皮子卻都沒抬一下,「嗯,知道了。」

雖說應崇跟了沈自熙多年,可大多數時候都能很猜透他心中所想。見他面不改色,猶豫了片刻,又繼續道︰「三爺,宋大姑娘進府的事,怎麼會傳到外面去?」

沖喜這事兒,不管放在平頭百姓還是世家大族身上,都不算光彩。更何況鎮國公脾氣冷硬,最厭惡鬼神之說。

「天底下沒有不透風的牆,況且……」沈自熙往後一靠,面帶倦色地打了個呵欠,「有人有心散播,還怕傳不出去?」

應崇自然也听懂他話中的意思,眼中劃過一絲輕蔑,隨即拱手請示道︰「可要屬下出手?」

「不必。」

沈自熙「啪」地一聲合上書,臉上雖笑,可笑意卻不達眼底,「我倒是想看看,宋清正的女兒遇到這事,會怎麼解決。」

***

宋覓嬌出了蜀樓,先去了一趟丹陽街,正好遇見宋尋風下學,姐弟二人見了面,歡天喜地地說了好一通話。

宋尋風原想留她吃飯,可眼下她外出不便,天色也不早了,也不好繼續耽誤時間。

臨走前,宋覓嬌還特意叫來那個護院,好好盤問了一番。

她做在上方,低頭看向站在正堂中央,一身精干短打,皮膚黝黑的青年人。

「你就是玄雀?」

被稱作「玄雀」的青年人聞言抬頭,宋覓嬌這才看見,他臉上有一條從眼角一直延伸到鼻翼的舊疤,像一條細小的蜈蚣趴在臉上,瞧著有些凶狠和嚇人。

她被嚇了一跳,綠枝更是嚇得發出一聲短促尖叫,但很快又捂了嘴巴。

玄雀也很快低下頭,簡短地回了句︰「正是。」

宋覓嬌也平復好心情,語氣冷靜,「我听應崇說,你之前在諫議大夫李大人家中當差,李大人家里出事後,便沒了東家。」

她人在鎮國公府,當時又受了傷,給宋尋風找護院這事也是拜托給了應崇。他也不嫌麻煩,一拖二地找了房子,第二天就把這護院給安排好了。

但宋覓嬌沒見過人,難免有些不安心,便趁現在好好問問,也做敲打。若這護院見宋尋風一個稚子好拿捏,她也好叫他消了這心思。

玄雀表情冷淡,瞧著比遲刃還要冷一些,也並不是個多話的。

他聞言拱手回話,語氣硬邦邦,像是一個字一個字從嘴里蹦出來的,「正是如此,所以見宋少爺招護院,我便來了。」

宋覓嬌點點頭,又問︰「那你今年多大了,在京中可還有親人?」

玄雀倒也沒有不耐煩,雖語氣冷硬,但問什麼答什麼,瞧著不似有隱瞞,「二十二歲,我是孤兒,吃百家飯長大,模爬滾打學了點拳腳功夫,並無親人。」

「那你就在這里好好做吧。」

玄雀回她的話,都和應崇告訴自己的那些一樣,倒也沒作假。

她年紀雖不大,但很早就開始管家事,這種下人采買的事做過不少,也自覺是有識人本事的,對玄雀也多了幾分放心,「阿尋人雖然調皮了些,但人還是寬和,也不苛待下人。」

宋覓嬌笑著起身,「不過丹陽街離鎮國公府不算遠,我要是哪天想阿尋了,也會隨時過來瞧他,府里就你一個護院,有什麼需要的東西,可以跟綠枝說。」

宋覓嬌這話听著是在為玄雀著想,可實則卻是在告誡他。

她隨時都會過來,如果玄雀敢蹬鼻子上臉欺辱主子,那是半點都瞞不住的。

玄雀自然听得明白,再度拱手應了聲「是」。

綠枝瞧了瞧天色,附在宋覓嬌耳邊說道︰「小姐,咱們該回府了,再不回去姑爺該找您了。」

雖說是附耳說的,可聲音卻足夠讓玄雀听得清楚。綠枝這話也是宋覓嬌教她說的,算是扯著沈自熙的旗號嚇唬玄雀。

軟硬兼施,若他是個不安分的,拿權勢壓一壓,也會安分了。

「那走吧。」

宋覓嬌點點頭,走到門口又想起什麼似的轉頭對玄雀說道︰「好好照顧少爺,若有人上門鬧事,立刻來鎮國公府尋我。」

宋覓嬌抿了抿嘴,隨即又加上一句,「派人去定西將軍府尋大小姐也可。」

「玄雀知道了。」

主僕二人出了宋府,遲刃也從北城的三味書屋回來了。

她今日要和牧雲稚見面,可遲刃也跟了出來。

遲刃到底不是她的人,宋覓嬌便找了個借口,打發她去買了幾本當下最時興的話本子,要她買好就來丹陽街的宋府等著。

時間倒是湊巧,主僕三人便一道驅車往鎮國公府走。

水冬是宋覓嬌的貼身婢女,便跟她一道坐在轎子里。她想到玄雀臉上的疤,不由得心驚,再三猶豫後還是忍不住開口道︰「小姐,不然我還是去找個牙婆給少爺買幾個丫鬟吧,我看那玄雀人凶得很,少爺日日跟他一塊兒,怕是夜里都要做噩夢呢。」

宋覓嬌心里被明闕的事壓得沉甸甸的,眼底布滿愁容,听見水冬說這話,嗤笑一聲,眼神卻冷厲起來,「臉上有疤不可怕,可若是心里生瘡爛洞,那才是最嚇人的。」

水冬卻一臉懵,「小姐這話……水冬听不明白。」

宋覓嬌眼下實在也沒心情同水冬解釋這些事,便揭過了這個話題,反而問起鎮國公府里的事來,「你這段時間跟國公府的人可熟悉了?」

水冬一下子來了精神,「我照小姐的吩咐,刻意同鎮國公府的下人們打交道,他們都以為我和小姐是為了迅速在府里站穩腳跟,所以倒也沒多心,收了我繡的荷包帕子,也會時不時透露些消息給我。」

這幾日雖說水冬沒去伺候宋覓嬌,可她安排的時候卻是都做好了的。尤其水冬還給長房大少爺院里負責灑掃的丫頭送了不少東西,想要打听點什麼,是比剛來的時候要方便多的。

宋覓嬌閉上眼楮靠著車壁小憩,听見這話後點了點頭,也不睜眼,只低聲吩咐道︰「你這段時間時刻幫我打探著,若梁氏和沈寶瓔院里的下人外出,或者私下散播什麼話,第一時間來回我。」

整個鎮國公府,對她恨之入骨,巴不得她身敗名裂的人也只有梁氏母女了。

她們是鎮國公府二房的夫人小姐,想遞個消息給定西將軍府,對她們而言不過是多花費些銀錢罷了。

她本不願與人為敵,可既然這對母女賊心不死,一門心思要置她于死地,就別怪她心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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