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弘一听這話神色大變,連得道高僧的皮都撐不下去了。
他身上的袈裟抖了抖,表情驚愕,連聲否認道︰「誰下毒了!我什麼時候下毒了!」
「我連他中的什麼毒都不知道!」
宋覓嬌見狀逼問得越發厲害,她步步緊逼,直把清弘逼得往後退,「大師不知道是什麼毒,」
清弘偽善的面具被宋覓嬌一把撕了下來,露出他貪婪的真面目。
正逼問的時候,剛剛跟著宋覓嬌出府抓藥卻沒跟著回來的水冬卻悄沒聲兒地從外面走了進來。
主僕二人對視一眼,見水冬點了點頭,宋覓嬌突然轉了方向,走到沈崇和晉氏跟前。
「父親、母親,兒媳外出給三爺抓藥的時候讓水冬帶人去了一趟清弘大師的住處。」
宋覓嬌給水冬使了個眼色,她便捧著一個藥包跪到沈崇跟前,「國公爺請看,這便是奴婢帶人在清弘大師房間里搜出來的東西。」
「這、這是什麼?!貧僧都未曾見過!」
清弘慌了神,卻不是做賊心虛的慌張,而是對未知的不安。他伸長了脖子想去看,卻沈崇一個眼神過來,院兒里的侍衛便鉗住了這位譽滿金陵的得道高僧。 @
「鎮國公!貧僧乃法華寺主持!你怎敢這樣對我!」
沈崇充耳不聞,管他是什麼主持什麼高僧,只要敢對沈自熙下手,他就該做好沒命的覺悟。
「去請你三嬸嬸出來。」
宋覓嬌應下,轉身去請人。
原本他們是安排了一個大夫的,可周氏突然橫***來,雖是破壞了原本的打算,但好在……周氏是維護他們的。
雖然,不知為何。
事情都走到這一步了,周氏若是矢口否認,那無異于告訴眾人她剛剛都是騙人的,只會把府里的人得罪個便。
況且,即便她真的有什麼後手,外面也有一個大夫。
好在周氏並沒有像宋覓嬌擔心的那般耍心眼,她接過水冬手里的粉包,一番查驗後才冷聲道︰「三郎藥里多的正是這東西。」
沈寶瓔不由慌了神,她趁眾人不備時扯了扯梁氏的袖子,「娘!你——」
可還沒開口問,便被梁氏呵斥,「你給我閉嘴!這藥我怎麼可能交給清弘!宋覓嬌這個***分明是詐我的。」
母女二人的對方能躲過沈崇他們的耳朵,卻躲不過近在咫尺的沈修。
他滿臉不可置信,不敢相信梁氏膽大包天,竟然真的對沈自熙下了毒手。
只短短一瞬,他腦海中卻上演了一場天人交戰的好戲。
到底是繼續依附大哥,和總是給他惹禍的梁氏劃清界限,還是以兄弟情誼為由護住妻兒。
可沈崇在乎沈自熙遠超他們二人的兄弟之情,即便他有心想護,怕也護不住!
「我……我沒有!」
周氏此話一出,清弘的身子幾乎都軟了。
他不知道這毒藥為什麼會出現在自己房中,卻知道若沈崇當真,以為毒是他下的,那他可就小命難保了!
「我……我只是收錢辦事,怎麼敢惹出人命官司啊!」
謀財和害命,孰輕孰重,清弘比誰都拎得清,眼見毒害國公府少爺的罪名就要扣在自己身上了,他眼楮都不眨一下地就高聲交代了,「是有人給我了一大筆銀子,讓我——」
「還真是巧舌如簧。」
若再不出聲打斷,清弘這見錢眼開的和尚便會一字不落地全交代了。
梁氏掙月兌沈修的手,冷笑著看向宋覓嬌,「我看你說得這麼清楚,誰知道是不是你自己給三郎下了毒。」
「你是三郎枕邊人,要在他的吃穿用度上動手腳,比旁人可容易多了。清弘大師一直在院子里,應崇後頭端來的藥也是下了毒的,除了你,誰還有這個本事!」
「。
更何況去清弘大師那兒搜院的也是你的心月復丫鬟,這藥到底是清弘大師的還是你讓丫鬟帶去陷害的,還未可知呢。」
「這釜底抽薪的法子,你倒是使得爐火純青。」
總算是按捺不住了。
見梁氏越說越激動,宋覓嬌冷笑一聲。
沈寶瓔這個時候也反應過來,連忙去拉梁氏,想阻止她再說話。
可宋覓嬌怎會放過這個機會,她面色平靜,語氣卻嘲諷。
「二嬸嬸還說自己和清弘大師沒什麼,如今都板上釘釘了,二嬸嬸竟還這般維護。」
宋覓嬌說著搖了搖頭,「還真是……」
雖未挑破,卻叫沈修臉色發青。
「你這賤婦!竟敢做出這種有辱家門的事,我定要休了你!」
話是宋覓嬌故意說的。
她讓眾人誤會清弘和梁氏的關系,可就等著這個時候呢。
沈修和梁氏的夫妻情誼早就被磨得差不多了,比起一個凶悍霸道又有害人之心的正室,沈修不如與她割席,抱住自家兄長的大腿。
沈寶瓔和沈自安慌了神,他們怎麼也沒想到,分明只是來看戲,卻不想竟成了眾矢之的。
「爹!爹你別听旁人胡說,女兒昨兒分明是跟娘親一起的,我……」
「你給我閉嘴!別逼我現在就傳你的丫鬟來問話!」
沈修甚少這般凶狠,沈寶瓔本就說的假話,被這一話,直接松了手,若非沈自安護著,只怕這會兒也要癱坐在地了。
前頭的梁氏听到這話如同瘋婦一般,張牙舞爪地便要去抓沈修的臉,「休了我?!沈修,我兄長可是梁信!你——還有這整個鎮國公府,能舍得我梁家的助益嗎!」
莫說沈修,便是沈崇也是一臉吃了蒼蠅的模樣。
梁氏鬧得眾人不得安生,宋覓嬌卻走到清弘跟前,似笑非笑地看著他,「清弘大師還不準備說實話嗎?」
清弘早嚇破了膽,「我說,我說!」
他連滾帶爬到了沈崇跟前,哪兒還有之前那光風霽月的模樣,清弘拽著沈崇的袍角,生怕自己真和梁氏綁在一起,最後落得個浸豬籠的下場。
「國公爺明鑒,我只是收了梁夫人的銀子,依她所言,讓所有人都認為三少夫人是天煞孤星。她還說只要我將人帶去法華寺,之後便全權交給她處理,我……我只負責賺名聲,還有……還有收銀子!」
「貧僧的確說了謊,可毒真的不是我下的啊!」
清弘嗓音淒厲,哭喊著道出了一切,梁氏只覺得如墜冰窟,再張揚不起來。
凌雪軒里靜了靜,屋子里沈自熙的咳嗽聲便顯得格外清晰。
宋覓嬌半垂著頭,語氣平淡,「原來一個人的命數,是可以根據銀子多少隨意更改的。」
「二嬸嬸給了大師銀子,我便成了克父克母的掃把星。恨只恨我沒有二嬸嬸那版得力的母家,否則也能給自己掙一個好命了。」
她抬頭,目光如炬,直勾勾地看向臉色蒼白,只強撐著一層皮的梁氏,「還真是多謝二嬸嬸賜教了!」。 _o_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