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4章 貪婪

蘇特公園。

案發現場附近圍觀的游客越來越多。

之前,墨西哥裔老頭被無頭女尸嚇到,一邊跑一邊大喊大叫,不少人都被他的呼喊聲吸引過來。

在洛杉磯槍擊事件不稀奇,但無頭女尸卻很少有人見過。

人都有好奇心,洛杉磯人生活壓力較小,好奇心就更重了。

人多也不是壞事,方便詢問無頭女尸的線索,尋找可能存在的目擊者。

又過了十幾分鐘,法醫希拉完成初步尸檢,走過來說道,「盧克隊長,雖然這里不適合道謝,但還是想說一聲恭喜。」

「謝謝。」盧克點頭示意,「尸體情況怎麼樣?」

「死者是一名16歲左右的少女,應該是窒息而死,頸部以上被切除,從頸部的切口看很可能是被鋸開的。

受害人死前遭受過侵犯,沒有發現疑似凶手的DNA。」

小黑微微皺眉,「她還沒有成年?」

「是的,很可惜。」希拉輕嘆一聲,繼續說,「死者身高在168到172cm之間,死亡時間估計是昨晚九點到十二點之間。」

盧克追問,「死亡時間還能再精確一些嗎?」

「可以,但需要進一步尸檢。」

盧克現在缺的就是時間,越早發現第一拋尸現場,就有可能發現更多線索,「希拉法醫,以你的推測大約是幾點,不需要太專業,也不需要準確數據,我只想听你的經驗判斷。」

既然進一步尸檢需要時間,那就玩概率。

在概率高的地方重點調查,等進一步尸檢結果出來,再精確調查。

如果運氣好,沒準不等進一步尸檢有結果,就已經找到了第一拋尸現場。

法醫希拉沉思片刻,「假設受害人被殺死後,一個小時內被拋入水中,我估計作案時間應該在昨晚11點左右。

不過,這種推測很武斷,影響尸檢的溫度很多,例如溫度、濕度、尸體狀態等。」

能推測出一個大概的死亡時間,盧克已經很滿意了,

「有證明死者身份的線索嗎?」

「她右臂有自由女神像的紋身。」希拉將右臂照片發給盧克。

盧克仔細查看照片,點頭道,「辛苦了,我會讓人查查這個紋身。」

「等進一步尸檢結果出來,我會第一時間通知你們。」

「謝謝。」

希拉離開不久,技術隊的人也完成了現場勘查,就像盧克猜測的那樣,這里並非第一拋尸現場,技術隊在河底沒有發現任何有價值的線索。

沒有衣服、沒有證件、沒有手機和飾品,受害人身上唯一可能證明自己身份的就是DNA。

不過,是否能比對成功還未曾可知。

目前警方可以利用的線索太少,不知道死者的身份,不知道第一拋尸現場,更不知道作案現場,自己也無法找到案件的目擊者。

盧克現在能做的有限,案件很棘手。

他思索了一番,將案件分為三個調查方向,

第一個方向,讓馬修調查最近兩天的失蹤人口。

第二個方向,調查女受害人身上的自由女神紋身。

第三個方向,由盧克自己主導,尋找第一拋尸現場。

隨後,眾人分頭行動。

尋找第一拋尸現場的任務並不簡單,其中還涉及到了一些專業知識,需要法醫和技術隊協助。

例如測量水流速度、尸體沉浮變化,尸體觸底肯定會影響漂流速度等等。

法醫提供了一些數據,再考慮了所有的可能性後,交給技術隊的專業分析人員推算,最終得出了3到3.5英里的流動距離。

這個推測準確嗎?

不準確。

因為要考慮的問題太多了,比如說法醫只能推測大致的死亡時間,卻無法確定具體拋尸時間。

只能是根據警方的經驗去推測最有可能的時間段,而後得出一個綜合性的結論。

相對于其他河段,這個河段拋尸的可能性更大,概率更高。

那肯定要優先排查這段河道,這樣才能盡可能的節省人力、物力和經費。

否則,毫無重點的排查整個河道,不光會浪費時間,影響調查進度,也會浪費大量的人力和經費。

而有些案件之所以無法偵破,就是因為經費不夠。

這個理由听起來有些殘酷,有些人可能從來沒想過經費會成為偵破案件的枷鎖,但這是一個很現實的問題。

警局的經費是有限的,給警員發工資、買裝備都需要錢,不可能無限制的投入一個案件中,洛杉磯的市民也不會同意,不加節制警局都破產了。

盧克決定先排查尸體上游3英里到3.5里的位置,如果沒有搜查到線索,再在這個基礎上擴大搜索範圍。

……

很快,盧克帶人趕到河道上游3英里的位置。

這一片區域已經不屬于蘇特公園,河道的南側是山體,北側較為平整。

考慮到尸體的搬運需要交通工具,盧克覺得在河道北側拋尸的可能性更大。

半英里的距離並不短,大概有八百米左右,排查的難度同樣不小,但是相比整個河道已經容易多了。

排查分為三個方向。

第一個方向,技術隊派人潛入河底搜查。

第二個方向,小黑和杰克遜帶著巡警在附近尋找目擊者。

第三個方向,盧克帶隊在河道北側的河邊搜查。

河邊搜查的範圍是距離河道一百米左右,河面、樹木、地上所有可疑的物品。

搜查工作很枯燥,但卻是警察工作重要的組成部分。

大概搜查了五百多米,盧克感覺眼楮有些酸,停下腳步,閉上眼楮休息一下,看看遠方。

「隊長。」就在此時,小黑走了過來。

盧克打了個哈欠問答,「有什麼發現?」

小黑道,「我在附近轉了一大圈,沒有房屋,也很少有人往這邊來。

不過,那邊發現了幾個流浪漢,我跟他們聊了一會,都沒有見到昨晚有異常情況。

他們應該是附近僅有的居民了。」

「干的不錯。」

小黑掃了一眼周圍排查的隊員,「你們這邊有發現嗎?」

「沒有,不過你來的正好,順著我的方向向前排查。」盧克用手比劃了一下大概的搜查方向。

「我來搜查?」小黑愣了一下,「那你呢?」

「我去給瑞德局長匯報一下情況,好好干。」盧克月兌離了搜查隊伍,回到車里吹空調喝礦泉水。

既然當了隊長,享受點小福利也是很正常的嘛。

要是沒有好處誰還願意當隊長,大家都不努力了。

盧克年輕力壯,涼快了一會,很快又生龍活虎,拿著一瓶礦泉水下了車。

他找到了排查隊伍,對著副隊揮手喊道,「副隊,我有事找你。」

副隊捶了捶自己的老腰,有些不情願的挪了幾步,「隊長,有什麼吩咐?」

盧克將礦泉水遞過去,「今天天氣太熱了,去車里休息會吧,我替你搜查。」

這老頭年紀大了,盧克怕他曬出個好歹。

「謝謝。」副隊面色有些復雜,擰開水瓶喝了一口水。

就在副隊準備說些什麼的時候,旁邊響起了珍妮的聲音,「嘿,伙計們,我這邊有發現。」

眾人圍了過去。

盧克也走了過去。

只見,一棵矮樹旁邊被刨開了一個坑,看泥土顏色刨開的時間不會太長,洞口的直徑應該有五十公分左右,深度大約七八十公分。

小黑問道,「這坑里沒有東西嗎?」

珍妮搖頭,「沒有。」

副隊伸出了三根手指,「第一種,這個坑只是一個巧合,與案件無關。

第二種,這個坑是涉案人員挖的,只是沒有用到。

第三種,有人在坑里埋了東西,但被人給挖了出來。」

盧克想到了小黑口中的幾個流浪漢,如果是第三種可能的話,最有可能挖出東西的就是他們了。

「副隊,你繼續帶人搜查。馬庫斯,跟我走。」

小黑屁顛顛的走過來,「隊長,有什麼吩咐?」

「你剛才找到的幾個流浪漢在哪?」

「就在南邊,怎麼了?」

「我想去跟他們談談。」盧克說完,向著汽車的方向走。

小黑喊道,「盧克,你走錯了,不是那個方向。」

「沒錯,先拿點啤酒。」

小黑瞬間明白了,沒有哪個流浪漢能拒絕啤酒。

幾分鐘後,盧克兩人拿著幾瓶啤酒走到流浪漢營地附近。

這是一片空地,扎著幾個帳篷,每個帳篷都隔了大概幾米的距離。

盧克走到第一個帳篷旁,對著一個黑人流浪漢問道,「伙計,要來一個嗎?」

黑人流浪漢咽了咽口水,「我沒有錢。」

「我請你。」盧克丟給他一瓶啤酒。

「謝謝。」黑人流浪漢迫不及待的打開啤酒蓋喝了一口,一臉陶醉,「我已經兩天沒喝酒了,謝謝。」

盧克說道,「伙計,能問你幾個問題嗎?」

黑人男子指著旁邊的小黑,「我認識他,他說自己是警察,剛才已經問過了。」

小黑介紹道,「這是我們隊長。」

「哇喔,這麼年輕的隊長,你肯定很厲害。」

盧克笑了笑,「昨晚,你有沒有在附近看到可疑的人?」

「沒有。」

「你有沒有在坑里挖出過什麼東西?」

「我又不是地鼠,為什麼要在地里挖坑,我不會做那種無聊的事。」

「謝謝伙計。」

「也謝謝你的啤酒。」

盧克又走到了一個有些邋遢的大胡子白人流浪漢旁邊,遞給了他一瓶啤酒,「伙計,能問你幾個問題嗎?」

「看在啤酒的面子上,為什麼不呢?」

「謝謝,你昨晚在這附近住嗎?」

「是的,我在這邊住了兩三個月了,我很喜歡這邊的風景,有樹林還有河水,環境很好。」

「你很會選地方。」盧克笑了笑,繼續問道,「你昨晚有沒有在附近看到可疑的人?」

白人流浪漢略一遲疑,「沒有。」

盧克觀察他的表情,感覺有撒謊的跡象。

盧克詢問第二個問題,「昨晚,你有沒有從坑里挖出什麼東西?」

白人流浪漢笑了笑,「呵呵,我又不種地,為什麼要從坑里挖東西。」

這貨沒有正面回答,盧克追問,「有還是沒有?」

「沒有。」白人流浪漢搖搖頭,指著旁邊的幾個流浪漢,

「你還是去問問他們吧,沒準那幾個家伙見過,當然啤酒是不能少的,他們幾個才是真正的酒鬼,哈哈……」

盧克並沒有因為他的話轉移目標,繼續問,「你想賺錢嗎?」

「當然,誰會不想呢?」

盧克拿出五十美元的現金,「告訴我,你昨晚發現了什麼,這五十美元就是你的。」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我知道你剛才在撒謊,昨晚,你肯定看到了什麼。我們在調查一起重大的刑事案件,正在尋找案件的目擊者,只要你能告訴我一些有價值的線索,這五十美元就是你的。」

跟眾多警員的加班費比起來,五十美元實在不算什麼,怎麼看都劃算。

白人流浪漢舌忝了舌忝嘴唇,顯得有些為難,「呃……」

盧克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吉姆。」

「吉姆,我們在河道的下游發現了一具未成年女孩的尸體,她死前遭受過侵犯,頭也被砍掉了,很可憐。

你能幫幫她嗎?」

「偶買噶的!這太可怕了!」吉姆深吸了一口氣,露出了猶豫的神色。

盧克趁熱打鐵,「現在只有你能幫她,你看到的東西,很可能會成為偵破案件的關鍵線索,這很重要。」

小黑也附和道,「我看過那具尸體,真的很可憐。」

「呃……」吉姆長舒了一口氣,仿佛拿定了主義,「能……給我一百美元嗎?」

小黑「……」

好吧,盧克那一番肺腑之言算是白說了,他又拿出一張五十美元,將兩張鈔票都遞給了對方。

「說吧,你昨晚到底發現了什麼?」

白人流浪漢將一百美元收好,「這幾瓶啤酒也能都給我嗎?」

這下,盧克也有些無語了,不過錢都給了,還在乎幾瓶啤酒?直接放到了對方帳篷旁邊。

同時,盧克也多了一絲警惕,這是個貪婪的家伙。

白人流浪漢打開一瓶啤酒,喝了一口,露出享受的神色,「謝謝,這幾瓶啤酒夠我喝兩天了。」

「不用客氣,說說我們感興趣的。」

「沒問題。

昨晚,我被尿憋醒了。

我身體很好,不是經常這樣,只是偶爾會這樣。

我們幾個一起約定過,不能距離帳篷一百米內大小便,所以,我會盡量的走遠一點。

然後,我就看到一個男子鬼鬼祟祟的從河邊走過來,手里好像還提著一個袋子。

我站在原地沒動,他也沒發現我。

我看到他開始在一棵樹旁邊挖坑,挖的還挺深,然後將袋子扔進坑里埋起來,平整了土地才離開。」

白人流浪漢又喝了一口啤酒,說道,「我當時很好奇,不知道他在弄什麼?

然後等他離開了,我就走過去挖開了坑,從里面取出了一個黑色的袋子,袋子里裝著一個藍士皮包,還挺好看的。

這就是我昨晚見到的。」

「描述一下那個人的外貌?」

「好像是個白人,離得有些遠,我看不清容貌,也不敢靠近。他穿著牛仔褲、戴著一頂棒球帽,其他的我就記不清了。」

盧克在本子上記下,「只有他一個人嗎?」

「是的。」

「他有沒有交通工具?」

「我沒看到,我只看到他往西邊走了,天色很黑,很快就看不到人影了。」

「當時是幾點鐘?」

「應該是晚上十二點左右。」

「他有沒有攜帶其他東西?」

「我沒看到。」

「他身上有沒有水?」

「好像沒有。」

盧克整理了一下思路,「那個皮包在哪?」

「呃……那個皮包很漂亮,價格應該不便宜……」白人流浪漢意有所指。

盧克笑了,對你好一點,就以為老子是冤大頭,是我太好說話了?

「那個藍色皮包在你這?」

「呃……那個皮包很重要嗎?」白人流浪漢臉上露出忐忑的神色。

「把那個皮包給我,那是涉案證物。」

「sorry,我也記不清放哪了。」

「你怎麼才能記起來?」

「我一直想買個新帳篷,但還缺200美元……」白人流浪漢露出一副你懂得的表情。

有了一百美元,還想要兩百美元,果然是個貪婪的家伙。

盧克心生厭惡,這貨真是不知死活,難怪混成了這樣。

不過,對方敢要,盧克就敢給,面不改色的拿出二百美元遞給他。

「謝謝,你真是個好人。」白人流浪漢一把將錢拿了過來。

「把藍色皮包給我。」

「OK。」白人流浪漢轉身回到了帳篷里,再出來的時候手里拿著一個藍色皮包。

盧克戴上手套接過皮包,檢查了一下里面的東西,有不少女性物品,有駕駛證,有鑰匙,唯獨沒有發現手機。

盧克盯著白人流浪漢的表情,「你從包里拿走東西了?」

「沒有。」白人男子聳聳肩。

撒謊。

「我再問你一遍,有沒有從包里拿走貴重物品?」

「我真沒有,你這是在侮辱我的人格。」

撒謊。

盧克對著一旁的小黑說,「把他抓起來。」

小黑二話不說,拿出了手銬,呵斥道,「雙手抱頭,趴在地上,不許動。」

「嘿嘿,你們為什麼抓我,我沒有犯罪,那個皮包是我撿來的。」

盧克道,「那個藍色皮包屬于涉案贓物,你涉嫌買賣贓物,我們要帶你回警局調查。」

「我沒有賣贓物。」

「你有,你剛剛收了我的錢。」

白人流浪漢狡辯道,「你不能這樣,是你要給我錢的。」

小黑將他雙手拷住,「滿嘴謊話。

我第一次來問你的時候,你明明說昨晚沒有發現異常情況,也沒有看到可疑的人。

說明你一開始就想隱藏贓物。

我們這是第二次過來,如果不給你錢,你根本不會承認昨晚見到了可疑的人。

至于買藍色皮包的錢,是你主動所要的,你這個貪婪鬼。」

小黑從他兜里掏出三百美元,又物歸原主還給了盧克。

白人流浪漢死死的盯著那些錢,「我的錢,那是我的錢。」

「你用不著了,監獄里都是免費的。」小黑笑了笑,「好消息是,你也不用換帳篷了。」

「我不想坐牢,你們不要抓我,我不要錢了,還給你們。

看在我告訴你們消息的份上,就饒我一次吧。」白人流浪漢祈求道。

其他警員也听到動靜走了過來。

盧克揮手,示意小黑將他押走。

而後,他對著一旁的杰克遜吩咐,「搜查這個帳篷,看看有沒有什麼可疑物品。」

杰克遜微微皺眉,「需要叫技術隊嗎?」

「隨你。」

杰克遜猶豫了片刻,戴上手套,深吸了一口氣,鑽進了帳篷里翻找。

過了一會,杰克遜一臉嫌棄的爬出來,「簡直臭死了,這家伙至少有一個月沒洗澡了。」

「有發現嗎?」盧克沒有在意他的抱怨,如果連這點困難都克服不了,那也別當警察了。

「我找到了一個隻果手機,手機殼是粉色的,後面還瓖鑽,跟這個帳篷有些格格不入。」杰克遜站起身,將一個隻果手機遞過來。

盧克接過手機,裝進了透明塑料袋里,「辛苦了。」

小黑走了回來,看了看手機,「這個貪婪鬼居然還隱瞞了關鍵證物,真是夠壞的,抓走他一點都不冤枉。」

盧克目光掃向剩余的流浪漢,對著警員吩咐,「給在場所有人做筆錄,看看他們昨晚是否發現了可疑人物。」

「yes,si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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