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身前誠摯跪拜自己面前的阿瑟夫,影子聶遠不為所動,他在隔空感受著對方的狀態。
作為一個影子,他與生俱來,就擁有藏匿在陰影里的能力。
這個陰影,自然也包括任何事物的影子。
當他真正融入其中後,便可以通過操控影子,來形同提線木偶般,去操控影子的本體。
眼前的阿瑟夫,就是這樣一位倒霉蛋。
但按理說,影子聶遠對其他人的操控,也僅局限于肢體行動的層面,不能佔據對方的心智。
也就是說,正常情況下,哪怕被操縱者的一言一行,都在影子聶遠的操縱之下,可實則心智是非常清醒的,只是無法呼救,或用表情呈現出來。
而不是現在這樣,阿瑟夫在擺月兌操控之後,還心悅誠服的,跪拜在這個操控了自己行動的惡魔面前。
之前正是因為這個缺陷,影子聶遠還兩次差點被發現。
一次來自于阿瑟夫的屬下。
一次是來自于莉莉安身邊的那個暗影。
幸虧他操控著阿瑟夫的身體,勉強找了個理由,給糊弄過去了。
不過在這幾天的努力嘗試之下,影子聶遠還是發現,自己好像能夠與被操縱者,建立某種聯系。
這種聯系似乎和讓自己誕生的抽象源,控制那些鎮民時的狀態,有些異曲同工之妙。
那就是通過深入操控,去逐漸影響對方的心智,直至達到對自己完全心悅誠服的地步。
眼前的阿瑟夫,就是自己這種能力的杰作。
不過看似無解的能力,實則還是有很大缺陷的。
譬如自己不能無止境的去操控別人的心智,而是有著某種能力上限。
就像現在的自己,再怎麼努力嘗試,也不可能操控到巴克、昆汀那種層次的人一樣。
像阿瑟夫這種角色,倒是可以操控個三五個,才會遇到能力的瓶頸。
真的就跟提線木偶師差不多,太重、太復雜的木偶,是不可能如臂使指,輕易控制的,如果需要操控的普通木偶太多,也同樣會手忙腳亂。
想要控制更多更強的人,還需得繼續增強自己的能力才行。
而且完全攝取到對方的心智,也需要一定的時間,才能逐漸去腐蝕瓦解被操控者的精神。
像這幾天自己差點被發現,也是缺陷所在。
不過似乎也夠了。
一個阿瑟夫,完全能夠幫助自己,應對眼下的情況。
並能為自己去王城的計劃,做下一些鋪墊。
現在莉莉安不就已經主動去巴克書鋪,試圖說服本體他們,與之綁定在一起了嗎。
「起來吧。」
影子聶遠沒有察覺到阿瑟夫身上的任何異常,便淡淡開口說道。
「是,吾主。」
阿瑟夫徑直起身,並不像之前的呆板,而是靈動的走到椅子後方,將屋子中心這唯一一個座位,讓到了影子聶遠身前,再身形微躬,道︰
「阿瑟夫將向您獻上絕對的忠誠,哪怕是背棄格拉蒂絲大人,也在所不惜,您就是我存在的唯一意義。」
影子聶遠笑了笑,沒有去坐那個椅子,而是說道︰
「看來你平時,沒有少拍那格拉蒂絲的馬屁,找回新自我的第一時間,我就感受到了你的功底。」
阿瑟夫連忙躬身說道︰「屬下說的一切,都是肺腑之言,無敢欺瞞吾主,赤誠實意,丹心耿耿。」
「看來以前保留的習慣,確實不好改。」
表達忠誠的形容詞,那是張口即來,根本不用經過思考。
不過不管阿瑟夫以前說這些話,到底有幾分真心實意,影子聶遠也根本不擔憂,往後,他都絕對是自己的死忠了。
因為從前阿瑟夫的人格,差不多已經被完全磨滅,僅保留著從前的記憶和習慣而已。
重新塑造出來的人格,將只會為了自己而存在。
影子聶遠揚揚手指,道︰「算了,保留著完整的習慣也好,那樣更沒有破綻。」
「謝吾主體恤。」
「恩,待會兒你給我找個面具來,以後我會帶著面具出現,這張臉,還是不要輕易被別人看到的好。」
「是。」
這也是影子聶遠的一個破綻。
他無法輕易的改變自己的容貌,那將違背自己乃是聶遠影子的規則。
哪怕影子理應可以變換任何形狀,但那是在影子形態下而已。
除非他選擇不保持人形,倒是想怎麼變,就怎麼變。
但這樣的話,會更加麻煩,隨便一個人,就能發現他不是人類了。
而不是人類,在這個世界的正常區域內,就不得不讓人往魔物、侵染物之類的方向聯想了。
所以思來想去,還是戴上一個面具,更加簡單實用。
影子聶遠走到書房中,翻閱著阿瑟夫從王城帶來的文件,道︰
「關鍵的文書,我操控你的身體銷毀了,傳回王城的消息,也被我隱晦的添加了些許私貨,莉莉安早早的起來,親自去拜訪巴克書鋪,想必也是感受到了王城傳來的壓力。
你弄丟了文書,回去後,曾經的主人格拉蒂絲,不會為難你吧?」
阿瑟夫想了想,回答道︰
「格拉蒂絲大人,對我還是非常信任的,不然也不會讓我前來,向莉莉安傳遞信號,只要我找到合適的理由,想必不會遭到詰難的。」
「這便好。」
影子聶遠點頭道︰「那你再好好給我描述一下,王城現在到底是個怎樣的局勢吧,特別是你那個格拉蒂絲大人的情況,我想下一個,就將她召入我們的團體,有成功幾率嗎?」
「幾率不大,但也有一定的操作空間,前提是您的能力,在成功之後,不會真正動搖到她的靈魂。」
「應該不會的,只是對人格的稍做篡改而已,我身上存在某種特質,不會輕易被其他人,察覺到自己的異常,這種特質如果有層級的話,是非常高的。
那麼以這種特質為根基,實現的人格篡改,也沒那麼容易被發現,為求穩妥,還可以選擇保留她的大部分人格,只是讓她絕對忠誠于我而已。」
「要實現您的計劃,必須要耗費幾天的時間,與格拉蒂絲大人單獨相處嗎?就像之前的我那樣。」
「不用,可以逐步的來,不過我也得需要一些,和她獨處的時間才行。」
「那就容易很多,或許,您可以稍微露面,我給您做擔保,制造出短暫的獨處時間,讓她先對您感興趣,然後逐漸愛上您,最後才完全和我一樣。」
「不行,這期間,我不能讓她看到我的臉。」
因為本體聶遠,也要去王城的。
這不是給他添亂嗎。
「這樣啊,那便只能從長計議了。」
接下來,阿瑟夫也沒想到什麼好辦法,便順應影子聶遠的想法,先將自己前主人的情況,還有王城現在的格局,都娓娓講述出來。
影子聶遠听的若有所思,心中不斷衡量著,自己想要在王城站穩根腳的可行方法。
而另一頭。
巴克書鋪當中。
聶遠在听到莉莉安的聲音後,也反應了過來,原來都三天了啊。
自己這幾天確實廢寢忘食,埋頭在藏書室中苦學,都沒有和喬琪他們一張桌子吃過飯,也沒有看到日升日落。
時間竟然過的這麼快,一晃眼就差點把昆汀水了,本來說三天之內,去月光教堂走個任職流程的。
結果都忘記了這一出。
喬琪他們將莉莉安引上樓後,聶遠也打開了藏書室的暗門,向樓上走去。
「聶遠呢?怎麼沒看見他的影子?」
莉莉安的聲音從二樓傳來。
「你不會看到他的影子哦~」
這是實誠南希的聲音。
她一邊躺在二樓小會客廳的沙發上,抱著自己的收音機傾听故事,一邊老實巴交的給予回答。
表示聶遠的影子都走丟了,你怎麼可能在這里看到人家嘛。
但莉莉安明顯听不懂,也走了過去,一坐在空余的沙發上,道︰「快把他叫出來,還有巴克,你也坐吧,我是真的有事情,需要和你們認真交洽。」
「什麼事?」
聶遠的聲音和他的身形一起,從樓道中顯露出來。
莉莉安卻愣了愣,道︰「你剛才在樓下?」
聶遠點頭道︰「是啊,我看著你走上來的,你卻像沒看到我似的,我還以為自己的存在感這麼低呢。」
「真的嗎?」
「真的。」
「呵呵。」
莉莉安表示我才不信你的鬼話呢,不過也不想過多追究了,看向眾人,道︰
「算了,你們有點秘密也正常,但接下來的談話,需要每個人的參與,這卻只有五個沙發,坐不下八個人,要不聶遠和米蘭達,你倆坐我腿上談吧。」
「想得美啊你。」
這是聶遠。
「甚是榮幸哦~」
這是米蘭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