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58 聲名鵲起

作者︰一只墨少少投推薦票 章節目錄 加入書簽

3年血疫爆發,6年偷渡高原,8年圍剿半妖。

9年談判破裂,10年雙方備戰,12年開戰。

這是荒獄界原有的劇情,也是寧洛僅知的劇本。

他不知道12年後會發生什麼,更沒听說開戰的導火索其實是海晏的萬里追獵。

海晏會殺光弟子,又為什麼要殺光弟子,寧洛一概不知。

他只知道,從現在,從第6年開始,原來的劇本就已然廢置。

王勝的手掌死死扣牢著藥鼎的稜角,困惑地看著鼎中尚在灼煉的寶血,看著血漿中倒映出的,他二愣子般的面容。

發生甚麼事了?

我玩的真是荒獄界?

不是什麼模組都沒加嗎?

海晏本該在第20年鑽研出足以大幅治愈躁狂的藥物。

但在第3年,根治之法就已然出爐。

海晏本該在第28年完成聖血進化路線,從而提出「強者進化,獻血扶弱」的抗疫計劃。

但眼下才第6年,他宣稱能夠治好所有半妖。

王勝︰「?」

這合理嗎?

這已經不是劇本提前的問題了。

這是劇本里從未出現過的離譜橋段,是顛覆荒獄的全新世界線。

無論因由理智還是立場,王勝都沒法相信。

直到他親眼見證師弟的痊愈。

一眾弟子按住那位染病的師弟,隨後長老將玉瓶中如落霞般的異樣寶血打入了師弟體內。

那弟子張牙舞爪,嗷嗷亂叫,病癥看起來毫無起色。

然而他胸口盤結的暗紅色血紋卻在逐漸淡化。

就像是紓解的繩結,一點點淡去,最後消弭無存。

七日後。

那弟子被捆在木樁上,頹廢地垂著頭,嘴角涎沫不受控制地淌落。

他的理智仍未恢復,但已經不再具備攻擊性。

半月後。

那弟子身上暗紋盡數褪去。

雖然口齒仍舊不算清晰,但他已經可以勉強交流。

一月後。

他痊愈了。

「怎麼樣,現在是什麼感覺?」

「感覺就像是做了一場夢,夢中,唔記不清了。」

「那身體如何?」

「身體感覺有些疲勞,筋骨錯位,髒腑像灼燒一樣,血脈也駁雜了幾分,但但是那吞噬我心智的力量,似乎都被我心壁上的駁雜烙紋給吸收了。」

長老瞳孔地震!

前面的一切都不重要,關鍵是那句,血疫被心脈所吸收。

這意味著,只要用了這種血藥,半妖便再也無需受到血疫的困擾!

當然,副作用也有,畢竟它會讓血脈變得稍許駁雜,從而削弱病患的天賦。

不過會染上這病的半妖,血脈本就高級不到哪去,所以倒也無傷大雅。

如此一來,血疫消弭指日可待!

王勝看不懂,但他大為震撼。

因為他太了解劇本了。

正因如此,所以當他看到自己沒法理解的劇情後,才會更為悚然。

這血藥的效果比海晏在後期的研究尤有勝之,而且王勝甚至看不明白它究竟是如何運作的。

畢竟這是個信息繭房的時代。

信息的怒潮鋪天蓋地,大數據的算法代替選擇,人雖然能看到更為細化的情報,但眼光卻也更加片面。

疫苗是什麼,王勝知道。

但以他粗淺的見識,卻沒法將血藥和疫苗關聯起來。

他只能一頭霧水,啞然失語。

然後茫然望天,不知所措。

血疫消弭,天下承平。

接下來的劇本該怎麼玩?

王勝,被整不會了

與此同時,另一邊。

望海門。

老李悠悠醒轉,訴說著自己的長夢。

那是此前血獄宗弟子所未能窺見的,荒古的密辛。

「我看到好多妖獸,很多很多,鋪天蓋地。」

「天上走的,地上爬的,水里游的」

「有蛟龍,鸞鳥,還有一只看不見全貌的神龜。」

「它們都發狂了,一邊自相殘殺,一邊沖向我。」

「我好像也發狂又,又好像沒有,我滿腦子就想著,我要屠妖,屠妖,屠妖」

「然後,我突然看到了一只妖族,變成了那臭小子的面貌。」

「不知道為什麼,我控制不住自己,之後」

緊接著就是老李被鎮壓的那一幕。

寧洛和海晏對視一眼,皆是看出了對方瞳仁中的驚疑。

血疫,竟然也存在傳承的記憶?

不過老李這回憶中倒是並沒有什麼有價值的信息。

至少以寧洛目前所掌握的情報來看,他的這段回憶全然無用,也就只能告訴他,荒獄界曾經輝煌過,然卻被血疫摧毀。

不過要是那些荒古妖獸都擋不住血疫

或許,血疫的威力並沒能全數展現?

倘若高階血脈也阻止不了血疫的侵蝕,那麼這所謂疫苗,也就沒這麼容易開發了。

寧洛收回跑遠的思緒。

現在還是該聚焦當下,沒必要想那麼深遠的東西。

血疫解決,想來血海和高原的開戰也就能夠避免。

但劇本的更替不意味著勝負條件會有所變化。

眼下他該做的,就是繼續實施計劃,讓天下歸心。

老李傷愈,海晏沉凝。

寧洛不知道海晏在想什麼,但是他沒時間繼續耽擱下去︰「先生,血藥起效遲緩,我們得盡快將之散播開來才是。不如這樣,我一邊擺渡,一邊行醫,盡可能解決七十二峰的禍患。而您就在山門開門問診,研制血藥,如何?」

「嗯嗯。」

海晏回過神,沒听清寧洛具體說的什麼,但大致明白了寧洛的意圖。

稍加思索後,海晏點頭︰「可。」

于是往後的三個月內,老李一邊調養,一邊教寧洛如何制作渡舟。

他原本的渡舟早已被海嘯吞沒,遍尋不得。

寧洛這會兒才知道,原來擺渡人的傳承竟是也這般珍貴。

渡舟的工藝尤為復雜精巧,就連選材也格外講究。

因為荒獄界很難出海。

倘若血脈中存在著禽類成分,能夠在化妖境展開羽翼,那自然可以飛掠七十二峰。

但若是血脈不支持御空,那想要渡海,只有三種方法。

一是犧牲萬化血獄典的赤血巨靈,搭成血舟渡海。不過這不僅需要功法支撐,對修為的要求也同樣不低。

二是修為臻至搬山覆海,氣血凝實,天橋橫渡。

三即擺渡人的傳承骨舟。

灰岩骨舟不僅不會受血海侵蝕,而且除非貼臉,否則也不會吸引血獸的注目。

它的材料來自七十二峰山體內的灰岩髓,需要以繁瑣的工序燒制硬化。

成品色調灰白,裂紋斑駁,形如枯骨。

因而被喚作骨舟。

花了三月時間,不僅是因為寧洛手生,更是因為荒獄界的物資不太好獲取。

血海沒有錢的概念,寶血就是其唯一的流通貨幣,所以交易起來頗為麻煩。

好在,眼下萬事俱備,寧洛上路。

場外,光幕聳立。

觀眾上帝視角雖看不到細節,但眼見的劇本卻比王勝更為直觀。

第7年。

寧洛將比他人還大兩圈的藥櫃搬上了骨舟,勉強能夠裝下。

隨後出海擺渡行醫。

珍稀寶血,換救命良藥,公平交易,童叟無欺。

觀眾失語,彈幕迷惑。

主播是不是拿CG視頻裝直播來唬我們呢?

應該不會吧

手熟哥昨晚才火,他要有這技術力,能夠趕工出視頻,還犯得著唬咱們嗎?

謝邀,人在新港,剛下列車,場面是真的

這種時候應該發點什麼呢?

無數根手指懸停在AR屏幕之前,最後要麼發幾個彰顯存在的標點,要麼干脆無話可說。

觀眾此刻的心境除卻難言的震悚,就是矛盾。

寧洛好像生來就是為了顛覆認知。

從熱搜的報導,到新港的首戰,似乎環境根本沒法限制他的發揮。

甚至越是復雜的環境,越有利于他推翻常識。

塵淵界阻止魔教攻山,那是新港高玩的共識,因而不足為奇。

但阻止血海和高原的爭端

或許新港的職業哥能做到,但觀眾可以確定的是,沒人能這麼快,也沒人會這麼做。

畢竟他們從未見過。

如果要硬著頭皮維護和平,那下場無非是在暴露身份的同時,被對手領先節奏,從而擊殺落敗。

但寧洛呢?

當血疫爆發,修為未及合脈的寧洛,卻擊潰了染病的化妖境老李。

彼時王勝方才合脈。

孰強孰弱,一眼便知。

再加上如今王勝那惶恐不安的表情,難免給人一種王勝已經必輸無疑的錯覺。

但觀眾在驚訝之余,卻也同時明白。

寧洛,死期將近。

廣場上討論聲漸起。

「寧洛不是第一年就拜師望海門了嗎?」

「那他豈不是最多再活一年?」

「他這是想要借擺渡人的身份,躲在血海上?」

「不可能躲過的吧,海晏可是能夠腳踏血海的存在啊」

「那」

氣氛一時古怪起來。

這種情況硬要類比的話,大抵就像是里主角裝逼裝得正爽,作者忽然揮刀自宮,整了一出主角暴斃,作品腰斬。

觀眾的心境與之相仿。

就很憋屈。

「說不準他能躲過一劫,比如變裝易容什麼的。」

「這不是早就被人試了個遍嗎,就算挖地洞躲山里,海晏也能把他找出來的。」

「說起來,海晏他獵徒到底圖啥啊」

「不知道。」

「那,再看看吧。」

第8年。

喪鐘奏鳴。

不過出事的並非寧洛,而是高原。

早在兩年前七十二峰血疫爆發時,成群的血獸便帶著疫病,沖向了高原。

而對此後知後覺的御獸師,直到兩年後,才認知到那種侵吞血脈的疫病。

寧洛對此一無所知,他只是在擺渡行醫,專心修行。

順便,寧洛就取海晏河清之意,給自己取了個道號,叫河清。

于是一則秘聞悄然傳開。

「听說了沒,海晏先生有個大弟子,叫河清,在血海上泛舟行醫。」

再不久。

「听說海晏先生承認了,還說河清先生不僅是他的弟子,更是他的友人。」

半妖嘩然,血海喧騰。

各種小道消息不脛而走。

「海晏先生還說,治療躁狂和血疫的思路都是河清先生提供的,他反而只是個幫手!」

「幸得兩位先生,不然我輩必會遭此劫難!」

「先生聖明!先生聖明!先生聖明!」

年末,骨舟上的寧洛有些疑惑。

因為上船尋醫的半妖對他恭敬有加,盡是卑躬屈膝,謙遜有禮。

那恭敬的樣子,真的和半妖的名頭半點都搭不上邊。

不過這獲取聲望的速度是不是快了點?

渡海將將一年,他便聲名鵲起,人盡皆知。

寧洛尋思著他也沒帶人王啊,莫非是海王給他帶來的顏值濾鏡?

不過當後來有人提及海晏,他也明白了緣由。

穿越畢竟不是單機,海晏無疑也是他揚名的一大助力。

總之,計劃出奇順利。

「照這速度,十年內或許就足以讓天下歸心。」

「待我血脈躋身真龍,境界突破撼岳,就可以嘗試著公布新的修行法。」

「然後,開宗立派!」

這便是寧洛的最終目的。

之所以要開宗立派,那自然是因由「道主」。

既然帶了SS級天命,又豈有不用的道理?

勝負條件是七十二峰的歸屬,但如今天下安瀾,海晏河清,何須動武佔領?

原先的劇本需要吃情報細節,需要穿越者鐵血無情,攻城略地。

但如今劇本變了。

血海太平,紛爭不存。

那王勝還怎敢冒天下之大不韙,倒行逆施,強啟禍端?

他更不敢對寧洛動手,因為河清先生風頭無兩, 威望素著。

一旦刺殺失敗,他就將淪為眾矢之的。

況且寧洛隨緣接診,王勝根本就沒法在瀚海上找到屬于寧洛的那一葉孤舟。

這是死局!

節奏,資源,聲名,乃至劇本,盡在寧洛手中。

勝負已定。

最多兩年,當寧洛開宗立派,宣揚新的修行之法的那一刻,王勝就再無勝算。

可王勝畢竟沒有上帝視角,所以對此無知無覺。

他只是覺得海晏和寧洛的關系未免也太好了些,好到他甚至懷疑,海晏到底會不會擊殺寧洛?

「嘶寧洛他,不會是犧牲色相了吧?」

「記得扶搖賽區的那位女王試過道侶路線,她就成功活了下來。」

「該不會該不會寧洛和海晏搞上了,所以海晏不會殺他?!」

「臥槽」

「這是不是有點,有點」

王勝不愧為老懂哥了,這聯想能力怕是連寧洛都要自愧弗如。

但他哪里知道,寧洛早在第一年,就拜師了海晏。

而現在,廣場上氣氛沉凝。

因為光陰流轉,一年過去。

海晏無動于衷,寧洛毫發無損。

一如王勝所料,七年必死的魔咒,並未對寧洛生效。

只是尚未等觀眾群起發問,在這一年的最後,光幕上畫面一閃。

一道身影裹在嚴實的黑袍之中,腳踏血海,悄然去往了望海峰。

覆海之戰,本該在結局才會出現的劇情,如今將會在第8年提前上演。

只不過,這次率先動手的並非海晏。

而是血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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