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著眼前的少女驀然瞪大的眼眸從滿目無所遮掩的懊惱與恨意,到最後失了焦距,像明目的明珠蒙上一層灰,黯淡無光。
夜七淡漠的眼眸微閃過什麼情緒,隨即只是垂下眼簾不去看少女那張失了神采的臉。
微微失神時,他才反應過來什麼的時候卻已經來不及,整個身子被一股大力掀過去,「彭」地一下,佇立了千萬年的玄石王座滾著夜七的身子滾了好幾個圈,最後在一片灰塵中變成一堆齏粉。
沒了夜七的支撐,少女的身子如同無骨地往後仰去,卻在即將親密接觸陰涼地面的瞬間被一股力量支撐住。
外頭「 里啪啦」響起一陣噪音,除去被折騰得白眼一翻暈過去的蕭天藥,清醒著的獸奴們那臉上表情也越來越絕望。
外頭有女子白衣飄飄,一頭長發無風自鼓,衣物也獵獵作響,素美的面容卻崩得很緊,表情陰沉得能嚇死魔獸,帶著一身煞氣就大步邁進了這個亂地。
衣著暴露的女子抬眸一望,遲疑了一陣臉色就白得像見了鬼一樣,要知道,它可是在獸族里最有名的獸姬,素來都是膽大妄為無法無天的存在,可是……今天來的一個比一個大牌哇!
要換了平時,它早就自己出門把敢上門動粗的不管人還是魔還是獸都給打成肉醬扔出去了!
幾千年前消失了的暴戾獸王出現了,幾千年前消失了的獸族祭司也面世了,幾千年前的禍害三獸組都集齊了,這到底是什麼鬼節奏,流年不利也不是這麼不利的!
「邪……邪,邪,邪,邪祭司?」
被稱為邪……祭司的某位,連眼神都吝惜于給對方一個,目光放在那個睜著眼楮卻失了神采的少女身上,臉色陰沉得可怕。
身上屬于神境強者的強大威壓一旦釋放出去,那下首沒有她強大的獸奴幾乎都口吐白沫暈了過去。
她堪堪扶起陽,手指壓住她的脈搏,意念從手指傳播到陽的身上,神識便清晰地看到陽的心髒處,破碎的靈珠雖然被中斷了靈脈傳輸,但也修復了大部分。而她家王的靈脈,正被那破碎的靈珠自動吸收了過去,盈盈藍光閃爍,帶著水霧的朦朧,正是靈脈傳輸的征兆!
不行,若不再中斷靈脈傳輸,她的王會死的!真正地死去!
她的臉色黑得像染了墨,冷冷瞥過那個正緩緩從地上坐起正在擦拭嘴角血跡的男子,手指頭捏得卡擦作響。
「以往便也罷了,如今我絕不容許你對吾王有任何冒犯之心!」邪涼冷聲威脅。
「……」男子一聲不吭,完全沒有一點想反駁的意思。
「就算是此刻,你寧願幫著外人也要再次把你的親姐姐殺死,我之前倒還真是高看你了!七七……」她刻意咬重七七二字,卻沒有看到想象中男子有半分愧疚的模樣,心里是越發地恨了!
「把她交給我!」夜七抬眸,凌厲的視線放在被攬在邪涼懷中顯得格外脆弱的少女,眸里閃過一絲柔軟,隨即又變得格外決絕。
邪涼微頓,隨即五指扣上陽的命脈,紅色的靈力隨即沿著陽的青筋竄入她的身體,她看到了自己意料之中也是想象中的結果,那股紅色絲線狀的靈力沿著她的脈絡游走,最後竟將屬于易曉柔破碎靈珠吸收靈脈的過程給搗了亂,打了斷。
「你會後悔的。」夜七從一開始並沒有想阻止的打算,只是靜靜看著邪涼故意扯開話題想分散自己注意,偷偷輸入靈脈打斷易曉柔破碎的靈珠的修復,最後輕輕地說了這麼一句。
「听信你的鬼話,我才會後悔。」邪涼眯眼,也不知想到了什麼,一貫沒有表情的臉竟露出了除面癱以外的厭惡情緒。「真是惡心。」
「……」夜七默了默,也沒有去反駁邪涼那句罵自己惡心的話,他表情認真,眼神嚴肅,「我是真心的。」
「你的心早就喂了天狼,還分什麼真假?」她眯眼,不大在意地扯了扯嘴角,完美發揮自己的毒舌屬性。
夜七面對這句大實話,竟無言以對。
他的心,確實在很多年以前被一條雜種的天狼吃了,那時候太懦弱了……看到那狼頭發光的眼楮就怕,即便天生有足夠的能力能把天狼給剁成剁椒狼頭,但他就是沒那個膽子去下手,一輩子的恥辱……
「我是說真的,我是為了阿姐好……」他耐著性子又解釋了一遍。
只可惜邪涼可不听,冷嗤一聲就帶著陽的身子準備走。
結果卻發現懷里失了神的少女竟用清泠泠的眼楮盯著她,邪涼一個怔愣,手就松了力,于是少女就……沒有想象中地摔在地上,畢竟只是被扶著,她自己已經支起了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