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少年使勁撥著那只掌控著自己生命是否即將走到盡頭的大掌,漲紅的臉上滿是痛苦,「師……」
他一度以為自己的生命即將走到盡頭,關鍵時刻卻感覺身子一松,與土地的突如其來的親密接觸痛得小少年齜牙咧嘴,只是他剛剛從剛才的危險中回過神來,卻覺得眼神罩了一片陰影,然後便是一聲悶哼,抬眼一看,卻是一身白袍的師父,他的懷里正躺著方才還魔障的大師兄——原來是師父出山,才救他一命。
他拍拍起身,畢恭畢敬喊了聲師傅。
清雲子瞥了地下橫七豎八躺著的一眾弟子,要麼是傷了要麼是暈了,只剩下一個最小的徒弟還清醒著,他慶幸自己還算趕得及時,他大手一揮,空中浮動起果凍似的水球,往受傷的弟子們身上去,那水球遇上傷口一瞬間就像被海綿吸了似的,盡數消失,而那些受傷的弟子們傷口竟奇跡般地恢復了幾許。
「眾弟子听令。」
尚清醒著的清雲山弟子聞言紛紛恭敬地屈膝半跪,「弟子听令!」
「今日之事不得外傳,他日你們大師兄醒來也別提到此事,都是同門師兄弟,我相信你們能理解的。」
「弟子謹遵師令!」一眾弟子紛紛道。
「雲牙,為師交給你一個任務,帶著沒受傷的師兄們把這兒收拾一下,那些受傷嚴重些的弟子你們就把他們帶下去處理一下吧。」
「是,雲牙听令!」小少年的臉上帶著驚喜,這無疑是對他的考驗,也是對他的認可,清秀的臉上正經卻隱約露出一抹笑意,他齜著嘴露出兩顆尖尖的虎牙,笑容倒是格外陰媚。
紫紜宸只覺得自己做了一個漫長的夢,渾渾噩噩間睜開眼楮看到的卻依舊是那個支著床幔的老檀木架子,他睜著眼楮發了會呆,听到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才回過神來,循著聲源望去,正是偷偷模模在門口張望的小師弟,雲牙。
雲牙見他醒了,倒是驚訝,端著盤子便進來,「師兄你醒啦。」
紫紜宸習慣性地彎了彎唇角,打量著周圍的一切,「我這是?」
「師兄不記得了嗎?」雲牙將托盤往桌上一放,在紫紜宸面前揮了揮手,端起托盤內黑乎乎的藥碗就遞到紫紜宸面前,他低聲咕噥了句,隨即笑道,「不記得了也好,師兄來,把藥喝了吧。」
紫紜宸接過碗,那撲面而來的就是濃濃的藥汁味兒,不用入口就能感覺到胃里在倒騰的異樣,他還是耐著良好的涵養沒把這碗丟出去。
「我熬的時候就知道師兄你是這個表情了。」雲牙大咧咧地坐在凳子上,一副嫌棄的模樣,「這味道,我聞著都覺得特像三師兄每回晉升時多吃丹藥肚子鬧騰從茅廁出來時那股味兒,簡直了!」
紫紜宸嘴角抽了抽,拿著碗的手還是忍不住抖了抖。
雲牙瞥到紫紜宸那黑的臉色,了然地笑了笑,「師兄你別介意,不過師傅說了這藥味道是差了些,藥勁是極好的,你先前中的毒深,雖說有人用強勁的靈力替你逼了出來,可到底那毒太蠻橫,這藥能幫你把余毒給排出來的,順便調養師兄你的內傷。」
紫紜宸听見內傷二字,皺了皺眉,手下意識地放到了月復部之上,那里,即便是輕微的接觸,可是卻和刀絞似的痛。
這傷……怎麼來的?
空白的腦海依稀閃過幾個片段,形形色色的兵器盡數朝他攻擊,他站在原地如同木偶,身下蜿蜒出一道血水。
雲牙推了推紫紜宸的身子,一副疑惑的模樣,「怎麼了嗎師兄?你在想什麼,怎麼一直發呆呢?!」
「哦,」紫紜宸扯了扯嘴角僵硬地笑了笑,「沒什麼。」
端著碗的手卻暴起了青筋,他仰頭一口飲下不帶喘氣,喝完抿了抿嘴,口腔里的氣息讓他的胃幾經翻滾,實在忍不住想吐,卻還是硬被他壓了下去。
他的目光落在窗邊那乍入眼簾的陽光上,頓時移不開眼。
「師傅呢?怎麼不見師傅?」
雲牙順著紫紜宸的視線看過去,卻什麼也沒發現,只好郁悶地撇撇嘴,「師傅啊,不曉得。」
「師傅原先是在閉關吧?我記得,他曾說過他這些日子是要準備突破大能了。」
「是呀。」雲牙點頭,隨即才發現自己說漏嘴了,剛剛才說自己不知道師傅的去向,下一刻又說師傅在閉關,這不是自打嘴巴嗎?
雲牙下意識地捂了嘴巴,心里卻納悶著:原先那個老實巴交的大師兄怎得也學得這樣不動聲色地套人話了。
紫紜宸盯著雲牙,也沒說什麼,只是笑了笑。
「你和師傅說,我罪孽深重,險些釀成大禍,有意同師傅請罪,只要他一天還當我是徒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