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章︰ 無一幸免

作者︰牛筆老道投推薦票 章節目錄 加入書簽

平心而論,在答過之後,置筆沉思,吳甡倒是還認為此次殿試題目倒是並不算太難。

首題考的是大明疆域,答錯的話,那真怪不了旁人,而且太子已經透露了五個地區,加上各布政司便可得滿分了。

二題問的是成祖北伐,如此大事,某些考生還渾然不知,只能說平素游手好閑,荒廢學業,將正事拋在腦後,待到殿試才追悔莫及。

三題則旨考察在監生們的心算能力,吳甡挨個組合嘗試,花了些許時間,也總算是對上號了,想必其他考生也可以用這個法子。

第四題涉及稅收,題目為《朝廷當下應收哪幾種稅,每種稅應收幾成,須寫明應收稅種並說明相關原因》。

太子如此設置問題就很容易查明考生對于朝廷征稅的態度,以及他們背後的靠山,對于今後的任用有很大的參考價值。

眼下朝廷里的明眼人都看出來了,大明能否剿滅賊寇甚至滌蕩東虜,關鍵就在于稅賦,此為頭等大事。

只要能大幅度增加歲入,有了充足的銀兩作為依托,即便太子監國,亦可輕而易舉地調動各路人馬,還能擴軍備戰。

沒有銀子,什麼重整河山乃至中興大明都只是白日做夢,丁點希望都看不到。

根據兵部官員最為保守的估計,光是收復遼東,所耗軍餉便不會低于五千萬兩!

若是曠日持久,打上十年,甚至更長時間,只怕會突破一億兩大關!

現在遼東軍費每年便高達五百萬兩以上,而這僅僅是只守不攻時的費用。

一旦大軍出動,所耗錢糧勢必翻倍,每年一千萬兩也僅僅是最為理想的條件下的消耗。

如果上演像薩爾滸之役那樣的大敗仗,一次便會砸進去一千萬兩之巨。

之前朝廷每年的收益,在最高時不過一千五百萬兩,這種恥辱性的慘敗絕對是無法承受的。

到了太子監國時代,財政收入開始豐腴,可一次折損如此多的兵馬,朝廷上下也會措手不及。

即便如此,與第五題比起來,第四題只是小打小鬧罷了。

第五題是問考生,《東虜已然五次入關劫掠,今北方各地瘟疫橫行,萬象凋敝,有人建議遷都楠京,以安萬 之心,可長治久安,此策何解?》

清軍每次入關,駐扎在北方各地的明軍便要前來勤王,耗費錢糧巨大到還在其次,抽調剿寇之師馳援畿輔才是最大之弊端。

明軍主力雲集畿輔一帶,可還是防不勝防,清軍依然采用避實擊虛的戰術,且勢如破竹,接連摧城拔寨,洗劫府庫,搶奪人畜,給北方各地造成了極為嚴重的損失。

每次清軍入關,北方便會慘遭一次浩劫,歷經五次浩劫之後,北方各布政司境內的稅收已是名存實亡了,除了主要城池與府縣,其他各地百姓早已變成流 ,以乞討渡日。

遷都雖有怯戰之嫌疑,可也不失為一種轉進之策,固守江南,以兩淮為屏障,亦如南宋,在戰場上節節敗退,可退至臨安即杭洲之後,其政權仍舊維持了一百余年之久。

如今北方之敵僅有東虜,其實力遠遜南宋時期的金國、檬古、西夏這三大宿敵所形成的危險,故遷都楠京不啻為一種以退為進的休養生息之道。

本朝開朝便由太祖高皇帝定都楠京,只是在靖難之後,才由成祖皇帝遷都京城,再次南遷,並不算是違背祖訓,倒是符合太祖高皇帝之意。

遷都楠京優點頗多,一來可以極大的減輕漕運壓力,天子帶著後邸及數萬隨行人員轉進南方,漕運便不需要再向京城輸送大批糧食,可以直接減少運輸時的耗損。

二來楠京與東虜相距數千里之遙,即便東虜再次入關,也無法對都城形成任何威脅,朝廷便可以更加從容地組織防御,避免大規模的損兵折將。

三來,天子坐鎮楠京,也可以更為有效地控制江南一帶的稅賦,特別是針對那些長年累月偷逃稅款的商賈,在雷霆打擊之下,必能使歲入節節攀升。

這三大利好都是京城所不具備的,但凡有些頭腦的考生都會想到,只要寫出來,就能得到一多半的分數。

吳甡也由此聯想到太子會以此題來試探朝臣們對遷都的看法,若是大家並無激烈反對,太子或許真的會將都城南遷,以暫避東虜之兵鋒。

對于遷都之事,自然是仁者見仁,智者見智,如何辯駁都有相應的道理,他要三思之後,再行疏言,以免落人口實。

本次殿試一供七題,一至四題每題十分,五至七題每題二十分,滿分一百分,吳甡不知道何人可得八十分以上。

若能得到九十分,定是才高八斗之人,必將得到太子重用。

尤其是第六題,那可真是極其耗費腦力,絕非凡夫俗子可以填上!

吳甡寫完之後呆坐半晌,都覺得對自己在第六題上的答案不甚滿意,還在思量更好的內容,不知道太子的標準答案如何,自己又能否暗附從龍之道。

最後一題看似最為簡單,實際上就是一個圈套,旁人蒙在鼓里,吳甡看是看得更深更為通透,太子可不會無緣無故出這種題目,哪怕只是為了給考生送分。

等諸多考生解釋完「天行健,君子以自強不息」之後,太子可能會發問,可否如解釋這般做官,考生當然會滿口答應。

若是今後某天因為中飽私囊而東窗事發,都察院拿著這張考卷對照其所貪墨之物,就會宣判某位前考生的磔刑,所犯欺君之罪。

這考卷都是白紙黑字還要簽名按手印,和當初太子收拾勛貴們的辦法別無二致,吳甡雖然只是听薛國觀轉述,但大體也能猜到當時的情形。

可能也不用勞煩遠在京城的都察院,真出了事,擁有先斬後奏之權的陝茜巡撫左懋第就可以直接動手了,事後寫明來龍去脈上奏太子就行了。

等吳甡很自覺的答完考卷,某太子這邊也處理地差不多了。

為了幫助左懋第盡快實現鎮撫陝茜的初衷,雞決定撥付給他不少于兩百名官員。

殿試解決一半,另外一半則由各衙門來抽調,平均下來,每個衙門也就十幾個人而已。

這算不上什麼傷筋動骨,真正的阻礙是畿輔官員並不想去陝茜上任,而且是人人都有這種想法,讓躊躇滿志的左懋第都感覺舉步維艱。

對此的解決方法是,某太子決定將那些貪墨金額比較少的,可以實施特赦,讓他們到陝茜去戴罪立功,如果膽敢重操舊業,那就二罪歸一。

從近千只蛀蟲里面里面挑出一百個罪輕的倒是不難,逃過一劫之後,他們中的很多人為了家人考慮,也會選擇金盆洗手,即便有膽大妄為的,也會慎之又慎。

孫傳庭帶來一個好消息,五軍營副將韓睿在難逃的過程中,于武清以南的楊村被秦軍追上並擊斃,現尸首已被送交兵部備案。

鎮守天金的總兵馬爌上報,巴楚旺與劉良佐率部企圖奪船而逃,經過激戰,守軍一舉射殺巴楚旺,殲敵千余人,劉良佐攜殘部在逃,去向不明。

至此,三大營的六只副將均已被干掉,所部人馬大部分都已經變成勇衛營和秦軍的戰果,余孽也已如驚弓之鳥,不足為懼了。

倒是「花馬劉」運氣較好,算是逃過一劫,不過只要不登船出海,面對前去追剿的官軍,就難以在畿輔乃至山棟一帶存活下來。

孫傳庭已命秦軍在畿輔周邊地區反復搜尋掃蕩京營殘部,在南下剿寇之前,便可為太子殿下根除這股禍患,還京城往昔之安寧。

關于撥發賞銀之事,雞讓戶部尚書李侍問與孫傳庭和黃得功直接溝通,免去兵部這個中間環節,以免再有中飽私囊之徒耽誤正事。

理論上是一個京營士卒的前襟對十兩銀子,如果只有光著的尸體,那是不能兌現的,誰知道是不是要被騙走兩份賞銀。

在斬獲頗豐且有孫傳庭的彈壓下,秦軍將領們對此也沒有太過計較,因為將領的銀子並不是按斬獲來計算的,太子這里自有一份給他們,無須與普通士卒爭搶賞銀。

各衙門總計被抓近千人,面對四面八方的補缺要求,吏部現在也是無計可施,堵胤錫只得來向太子請命,再不盡快補缺,朝廷只怕要陷入癱瘓狀態了。

這沒什麼大不了的,雞的解決辦法是第一,從刑部大牢里釋放一批被甩鍋爹錯判的官員。

譬如官復原職的山棟巡撫顏繼祖,這貨並沒有犯什麼死罪,德王被辮子抓走跟他關系不大,只不過因為要給楊嗣昌背鍋而被抓來問斬,是個名副其實的冤大頭。

第二是要將被罷免或有事回鄉的官員重新再召回來,像王鐸這樣以後會投靠辮子的著名畫家,不把他找回來,還怎麼順利地「喀嚓」掉他的腦袋?

這種吃里扒外的狗東西,宰一個就少一個,不是很能畫麼?那就早點下到地府,給閻王大人畫肖像畫去好了!

那些個想買官的家伙都可以讓薛國觀去接待,補缺之後再找機會一起「啪啪」了,既能解堵胤錫的燃眉之急,又能讓這對翁婿大賺一筆,何樂而不為呢?

通過殿試再給吏部補充一兩百人,差不多就行了,這些新晉官吏沒什麼工作經驗,不過勝在精力充沛,能在畿輔做官就是天大的恩賜了,凡是不听話的都要被調到陝茜去。

大致可以為堵胤錫解決五六百人,即使不能一對一填坑也無所謂,反正某太子已經為朝臣們漲薪了,茲當是減員增效好了……

關于新城的設計,雞覺得還要與工部尚書張國維慢慢研究,讓他給山棟那邊出個總體規劃就行了,細節部分都可以讓手下去辦。

五十萬兩的小城與五百萬兩的大城熟輕熟重,當然很容易看出來,張國維在百忙之中,分身乏術,也要以這座龐大的新城為主。

對于太子的一切要求與建議,都要加以實施,因為太子已經解決了最為棘手的築城經費問題,余下的事情就要工部來完成了,決不能讓太子失望。

關于西方稜堡的詳細情況,張國維還在參閱武裝術士不遠萬里帶來的諸多建築書籍,尤其是關于軍事方面的。

各國的稜堡也有各自的特點和差異,張國維也要進行對比,做到取其精華,加以仿效,在盡可能降低造價的同時,達到預期的功效。

這也讓他在學習的過程中,對同時期的西方防御設施有了新的認知,比較起來,西方的同類堡壘比大明的結構更為堅固,抗侵襲能力也更為強悍。

太子如此要求不無道理,花差不多的銀子,自然要修築防御能力更高的西式稜堡,若是能將新城外牆都修築成稜堡的話,那新城必定堅不可摧,可以讓天子高枕無憂了。

「行了,政事處理完了,諸位愛卿可以放松一下,等用過晚膳再出宮也不遲!本宮有來自仙界的游戲,與諸位愛卿分享之!」

掌管印綬監的隋安不止做好一副麻將,要是這麼多天過去了,就做好一副的話,他這官帽真就保不住了。

得知京營副將無一幸存,心情大好的雞就決定打麻將來消遣一番,讓楊進朝換上來一張專門用于打麻將的桌子,絲綢桌布已經鋪好了,裝牌的盒子也就位了。

「此游戲與‘馬吊葉子’相差不大,不知哪四位愛卿自告奮勇,覺得馬吊技藝不俗,敢與同僚一較高低呀?本宮給每家發銀一百兩,在用晚膳之前,贏了就算自己的,輸光本錢可就要換人了!」

沒幾個人進攻還帶著沉重的銀子,所以某太子就給種子選手們每人發一百兩的本錢,算是寓教于樂了。

眾人聞言都是躍躍欲試,可在太子面前公然玩耍,心里還是有些沒底。

思前想後,經過一番計較,最後出戰的是洪承疇、薛國觀、左懋第、李侍問!

這批選手的水準就比後邸那批高太多了,雞只是言簡意賅地說了一遍,他們就懂得差不多了。

扔過骰子之後,第一把竟然是薛國觀坐莊,真是首輔居首啊,就怕他守不住莊位。

孫傳庭、張國維、堵胤錫則在他們身後觀戰,吳甡見狀便不琢磨考題了,也過來湊熱鬧。

這里面要數左懋第歲數最小,雞原本以為他會馬失前蹄,沒想到打的也是有板有眼。

薛國觀理政不行,玩這玩意可是行家里手,屬于朝臣里的高級段位選手。

戶部尚書李侍問則精于計算,打什麼牌都要事先籌謀一番,以免給下家送禮。

在這四人之中,洪承疇最為聰慧,雖然剛玩,較于早上就開戰的後妃們有些生疏,可也是不會輕易打丟張。

為了調動選手們積極性,某太子定下的賠付標準是五兩、十兩、十五兩、二十兩,不怕他們玩不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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