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0章 大戰圓陣

陳耀峰並沒有使用方方正正的陣勢,而是將五千多兵馬分成了五個圓形陣,中間一個,其他列于四周,軍陣旋轉,相互策應,長弓手蹲在陣中,安全方面有著很大保障。

張存孟從來沒有見識過這種古怪的陣勢,但並不妨礙他進攻的心,長劍指著前方,眸中透出一絲急切,「馬羅,分出一般前衛軍攻過去,督戰隊上前,誰要是敢退下來,殺無赦」。

張存孟言辭冷酷,神情如刀。而身邊的馬羅卻臉色劇變。所謂的前衛軍,不過是訓練不超過一個月的青壯罷了,其中不乏一些十三四歲的孩子,他們能有多少戰斗力,可是現在他們要被派上去當炮灰。很多流寇都是第一次上戰場,面對波詭雲譎的場面,有的人害怕,有的人興奮,有的人絕望,但無一例外,他們只能向前,後退就是督戰隊的鋼刀,必死無疑,前進還有一線生機。

馬羅暴吼一聲,戰馬顫動,那些前衛軍士兵列著松散的陣型潮水般涌去,「殺啊殺啊」,聲音此起彼伏,稚女敕中透著淒涼。張存孟目光冰冷,鎮定自若,但是心中,卻不斷滴血,如果可以的話,他也不想這樣做,可是,他沒有別的選擇,只要有一線生機,就必須爭上一爭,如果這個時候把主力派上去,只會讓自己損失更大。

而且,張存孟也一直在防著另一邊的劉文秀。雖然這次雙方暫時合作,可因為以前張獻忠做過的事情,張存孟很難完全信任張獻忠麾下的人,如果自己把主力壓上去,最後損失慘重,劉文秀那幫子人卻扭頭跑路,那自己豈不是虧到姥姥家去了。

陳耀峰組成了五個圓形大陣,陣勢緊湊,相互配合,他知道這種陣勢殺傷力不足,但長處是防守力度很強,不容易被突破。這種陣型一般是處在被包圍的情況下使用的,陳耀峰這個時候擺出這種大陣,意圖十分明顯,就是拖住張存孟的大軍,盡量耗時間。哼哼,張存孟所部看上去兵力充足,有些嚇人,但新兵太多了,只要耗下去,隨著時間推移,最先崩潰的一定是那些沒有戰場經驗的新兵蛋子,他們的心理承受能力幾乎為零。

流寇鋪天蓋地的涌過來,從他們松散的陣型就可以看出來,毫無配合,各自為戰,手里的武器更是五花八門,有的人甚至拿著一根木棍子。這是一群地地道道的新兵,毫無經驗,他們就像一群暈頭的綿羊,不斷沖向嗜血的狂獅。陳耀峰可不會有半點憐憫之心,抬起手,突然大喝道,「放開火!」

簌砰砰,早已準備多時的火槍手扣動了扳機,一陣陣彈雨從圓形大陣中飛出,前方三十丈附近形成了一條長達三四丈的覆蓋帶,彈雨掃過,好多流寇被打死。他們不過是一群青壯罷了,不懂得掩護,更沒有盾牌用來護身,只能成為火力覆蓋之下的靶子。這些可憐的人,什麼時候看到過蝗災一般的彈雨,早已嚇得面如土色,恐懼之下,好多人都腦袋一片空白,慘嚎一聲就往回逃,結果迎接他們的是督戰隊的屠刀。退不下去,只能硬著頭皮向前沖,他們用血肉之軀,消耗著官兵的彈藥。

陳耀峰暗自搖頭,到了這一刻,他也有些佩服張存孟的手段了。這個張存孟當真是魄力十足,殺伐果斷,猛虎一般的人物,這一次,絕對不能讓他跑掉。

彈雨變得稀疏起來,直到從有變無,只是前方躺著無數尸體,滾熱的鮮血不斷流淌。夢中淒楚,血色流連,一具尸體突然動了動,他的手從泥土中探出,他看著遠方,喉頭顫動,不知想要說些什麼,最終瞳孔渙散,再無色彩。

彈雨、尸體,王自用終于抬起了手,他的目光里充滿決然,「左右兩翼,沖上去,撞城木準備,沖開官兵的陣型。」

「殺啊」

天地間,茫茫人影,殺戮從沒有結束!

死亡就像瘟疫一樣,席卷了整片大地,短短的幾丈距離,被彈雨覆蓋了將近一炷香時間,那些麻木的農民軍士兵,也不知道死了多少,一具具尸體堆積,形成了一條尸體組成的丘陵,長長的尸堆阻隔了視線,宛若一道天然的牆壁。

莫說流寇自己,便是陳耀峰,此時也不由得心顫,他的手微微發抖,胸膛不斷起伏,張存孟當真是狠人啊。怒吼聲響徹天地,步伐穩重,他們越過尸山,旗幟迎風飄揚,流寇承載著同袍的鮮血,終于殺了過來,這種鋪天蓋地的沖鋒,就像大自然降下了一場災難,官兵歷經無數次血戰,可謂是堅不可推,意志剛強,可此時依舊讓人發慌。

雖然還未正式交手,但是那種怒火和殺意早已傳來,之前的殺戮,激起了流寇骨子里的凶性,他們已經變成了殘暴的野獸,今日,驕陽之下,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復還。

青山半虛無,處處埋忠骨,鐵蹄應有淚,花下醉王圖。

陳耀峰第一次感覺到,自己有點小瞧了流寇,更小瞧了那個張存孟,這段日子一連串打擊之下,流寇士氣早已經降到了冰點,可在這種情況下,張存孟依舊能打造出一群猛獸出來。這不僅需要凶狠,同樣需要智慧。陳耀峰有些怕,可這個時候,已經容不得他後退,「列陣,四方外擴,放敵軍進來,慢慢絞殺。」

陳耀峰一聲令下,正在運轉的外圍四個圓陣往外移動了約有四五丈,看似復雜,但不過是半柱香的時間而已。此時,洶涌的流寇潮流,已經淹沒了陳耀峰一方,他們仗著人數優勢,直接將整個大陣圍攏,並發起進攻。流寇一直對軍陣並不怎麼精通,所謂破陣,也是靠著蠻力,因為這樣最直接。

每一個圓形陣看上去沒有多大殺傷力,但是慢慢旋轉,縫隙中不時刺出長槍,流寇跟軍陣接觸之後,總算知道軍陣的可怕了,一些流寇殺紅了眼楮,他們想重復以前的辦法,身體如炮彈一樣撞向盾牌,後邊的人也撲上來,想要靠著人力壓垮盾牌阻擋。以前,流寇用這招破過不少盾牌陣,可是這一次,完全不同。當越來越多的流寇撲上來之後,圓形陣加快了旋轉速度,縫隙中長槍收回,噗噗噗,幾乎每一個縫隙中都探出三把明晃晃的鋼刀,隨著圓形陣加快旋轉,整個陣型就像陀螺一樣,鋼刀根本不用有什麼動作,橫著刀身,隨著旋轉,外邊擠得密密麻麻的農民軍士兵被割的死傷一片。

一名農民軍士兵神態剛猛,猛地月復部一痛,低下頭看去,整個人蒙了,轉瞬間發出了一種非人的嘶吼,「啊啊」,他捂著月復部,可是傷口外翻,鮮血、腸子、還是嘩啦啦的往外流。他還不想死,他還有很多事情要做,他不會死的,至少不能死在這里,砰地一聲,這名農民軍士兵狠狠地撞在了盾牌上,三把鋼刀再次掠過,這名士兵再沒聲息。原來後邊的人蜂擁而來,直接把他推進了深淵之中。

急速運轉的圓形陣,變成了一只真正的刺蝟,只要有人湊近,非死即傷。流寇被這種大陣搞得心煩意亂,焦躁發狂,一名頭領看到圓形陣之間空隙不小,最中間的圓形陣看上去兵力最為薄弱,當即下令道,「順著空檔殺進去,內外夾擊,最里邊的陣應該是核心所在,跟我殺。」

流寇前前後後已經投入了一萬五千多人,可謂兵力充足,大頭領命令下達,許多農民軍士兵義無反顧的沖了進去,這一下,雙方將近兩萬兵馬徹底融為了一體,五個圓形陣相互配合,不斷絞殺,而流寇則仗著兵力充足,緊緊地圍住每一個圓形陣。最里邊的圓形陣是屬于陳耀峰的,中軍圓陣,乃陣法核心所在,看上去兵力有些薄弱,可當流寇沖進陣中後,突然一聲暴喝,整個中軍圓陣猛然收縮,無數長槍涌出來,下方還探出無數鋼刀,這個看似薄弱的圓形陣運轉更為急速,那些興奮的流寇轉眼間被掃倒一片。

仗打到這個份上,流寇也有些膽顫了,明明兵力充足,兄弟們英勇無畏,可就是啃不下眼前的骨頭。這就是流寇的短板所在,乃至強如劉文秀這樣的人,也把握不到眼前陣發的奧妙。圓形陣,以防御著稱,而官兵演化出來的五處大陣連環套,更是防御中帶著彈性,面對這種陣型,就不能貿然往里沖,集中兵力從外圍逐一破陣才是最好的方法。圓形陣看上去厲害,但殺傷力全部來自反擊,你不去強攻,圓形陣也就沒什麼脾氣,可惜,流寇從來沒想過這些。在死傷慘重之後,一些大頭領終于忍不住心顫,下令所有人暫時往後退。

為了配合張存孟盡快拿下這股官兵,劉文秀也沒有太多保留,將手里一半的兵馬壓了上去,卻是效果甚微。

將近一個時辰的惡戰中,可謂傷亡慘重,加上之前的消耗,前前後後已經損失了上萬人。幾名頭領灰頭土臉的,眼楮赤紅,跟一頭野獸沒什麼區別,劉文秀並沒有怪他們,同樣,他也不覺得張存孟沒用心,因為張存孟那邊的損失更大。

付出慘重代價後,頭腦靈活的劉文秀總算學到了一些東西,「接下來繼續進攻,不過不要密集陣型撲上去了,所有撞城木全力進攻東北方向的陣腳,其余人守好自己的位置,莫讓官兵逃出去便可,我們逐一擊破,撞城木集中攻擊之下,我就不信官兵還能上天不成?」

戰場僅僅平靜了半個時辰,嗚嗚的牛角聲再次響起,流寇又撲了上來,這次他們反而沒那麼心急了,弓箭手將收集起來的箭矢全部傾瀉出去,一根根撞城木抬出來,全部往東北方向的圓形陣撲去。陳耀峰面色凝重,有道是自家人知道自家事,雖然殺敵無數,但己方也是傷痕累累,哪怕圓形陣以防御著稱,依舊付出了兩千多人的代價,此時此刻,五個大陣連環,已經是勉強維持了,流寇又轉變方法,逐一擊破,更是傷口撒鹽了。陳耀峰心里也明白,到這個時候,恐怕打造的圓形陣要被破了。

經過連番廝殺,東北方向的陣腳不足五百人,當初流寇重點圍攻這里,所以此處陣腳也是傷亡最慘的。戰士們挺起盾牌,沒有退縮,長槍鋼刀嚴陣以待,不過流寇這次沒有急著撲上來,一根根四丈有余的撞城木頂在前方,每根撞城木前邊用鐵片包裹。

幾十名農民軍士兵暴吼一聲,猛地加快速度,撞城木轟的撞在盾牌上。盾牌厚重,防御力極強是不假,可是盾牌後方的士兵可扛不住撞城木的撞擊,轟隆之下,好多士兵被震得頭腦發蒙,甚至直接被砸在盾牌下方。流寇不急著撲上來,只用撞城木沖陣,如此情況之下,東北陣腳慢慢變得支離破碎。

陳耀峰只能眼睜睜看著,卻毫無辦法,此時此刻多麼希望流寇像之前那樣撲上來面對面廝殺,他們沖上來之後,撞城木無法發揮,其實是變相的在幫忙了。半柱香時間之後,東北陣腳宣告破裂,余下三百多人根本無法維持陣型,捉對廝殺的話,人數絕對沒什麼優勢,轉眼間東北陣腳剩余的士兵被流寇的怒火淹沒,一個人也沒活下來。吞下東北陣腳後,流寇士氣大振,借著這股氣勢直接撲擊東南陣腳,僅僅一炷香的時間,東南陣腳就被攻破,而流寇並沒有付出多大傷亡。

很多事情就是如此,找不到應對方法的時候,千難萬難,當找到應對方法後,才發現如此簡單。陳耀峰心頭滴血,卻沒有任何辦法,說到底,還是因為兵力不足,這個時候再想變陣,那也沒有可能,流寇雖然沒有急著進攻,但靠的非常近,這個時候敢變陣,流寇肯定逮住機會咬上來,到時候可就是萬劫不復了。難道,今天真的要陣亡于此了麼?

烈日當空,汗水浸透了衣服,陳耀峰知道苦等下去,只有死路一條,既然絕境之中,那就搏一搏吧,至少身死,也要拉個墊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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