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4章 殺無赦

鐵墨此言一出,馬國濤三人全都愕然了,馬國濤緊皺著眉頭,眼中滿是憂思。仔細想想,真的怪不得督師不信啊,每次朝廷送糧,他馬某人都是親自盯著的,  並由親信副將親自過手,根本沒出過什麼紕漏,可事實就是這樣,真的是很多糧食變成了稻草。

「督師,末將也是不明白為什麼米糧會怎麼變成稻草的,可事實真的是如此啊,  如果不是糧草出了問題,我等哪敢輕易退出梅渚鎮,  將松江沿岸讓與賊寇!」馬國濤一邊說,還一邊搖著頭,看他的樣子似乎瘋瘋癲癲的。

但看神情,三人一點不似作假,鐵墨真是納悶了,前些日子從石嵩那得到的消息,梅渚鎮糧草充足,便是四萬大軍撐上一個月都富余,可為何馬國濤三人卻說大批糧食變成了稻草?石嵩說謊了,還是馬國濤三人在說謊?

鐵墨實在不願意去懷疑石嵩,因為石嵩一點扯謊的必要性都沒有,因為有沒有糧食一查便知,至于臨時調配大批糧食,怎麼可能不被人發現?當然也有可能石嵩和馬國濤都沒有撒謊,那問題就在于大批糧食是如何變成稻草的,又是如何從稻草重新變回糧食的?鐵墨想的頭疼欲裂,實在想不通了,便只好先放下這件事。

「好,  就當你們說的是真,馬國濤,那本督師問問你,付文殺良冒功一事你可知道?」

「殺良冒功?」有點瘋瘋癲癲的馬國濤聞言一愣,隨後站起身,瞪眼怒道,「督師,你要末將死,直說便是,何必把這污名往末將身上潑?殺良冒功,末將就是死也干不出這種事。末將倒是想問問了,你說付文殺良冒功,有何憑據?」

「馬國濤,你覺得本督師有必要跟你繞圈子麼?實話告訴你,本督師真要一心殺你,不需這麼多罪名,一刀砍了便是。哼哼,憑據,  那付文血洗通惠鎮,  割了三百多顆人頭,現在那所謂的三百多賊寇首級就在吳江縣縣衙之內,你說這份憑據夠不夠?當然,你也可以說本督師污蔑付文,哼哼,請你好好想想,一個小小的付文,值得本督師逐個驗看三百顆人頭,定他個殺良冒功的罪名嗎?」

此時鐵墨雙目圓睜,滿是譏諷之意,漸漸地,馬國濤變得呆滯了起來,口中還喃喃自語。付文殺良冒功?付文殺良冒功?真的?假的?馬國濤覺得自己真的要瘋了,他不明白,這一切都是怎麼回事?

馬國濤心里有一個聲音不斷告訴他,鐵墨說的是真的,如果說督師為了奪江南兵權,要拿他馬國濤開刀還解釋得通,可付文呢,堂堂鐵督師有必要在付文身上浪費時間麼?可付文殺良冒功,這種事如何讓人相信?但有些事又不得不信,因為督師說了,那三百顆人頭還在縣衙里放著呢。

殺良冒功,對為將者來說並不陌生,因為如此做,無異于喪盡天良,牲畜不如。這些年盡力提拔委以重任的付文居然殺良冒功,一時間,馬國濤癱坐在地,他覺得再多的解釋也沒有用了,如果付文殺良冒功是實,那督師要將他馬某人千刀萬剮也情有可原了。

「馬將軍,你還有什麼要說的麼?」

「督師末將真的不知啊付文他」話沒說完,馬國濤就呆呆的閉上了嘴,他覺得自己就像個蠢材。

付文做那麼多事,做為主將卻不知情,別說鐵督師不信,就連他自己都說服不了。馬國濤住了口,梁世川卻大聲道,「督師,馬將軍一定是被人陷害的,你可不能上了別人惡當啊!」

「冤枉?來人,把付文押上來!」一聲令下,沙雕便將等在外邊的付文提到了帳中,那付文一進大帳,看了一眼馬國濤,隨後羞愧的低下了腦袋。馬國濤一看到付文,也不知道哪里來的力氣,竟然掙扎起來,要撲向付文,「狗賊,枉馬某如此信任于你,你為何要這般害某。」

听馬國濤喝罵之聲,付文臉上愧疚之色更盛,他跪在地上,梗著脖子沉聲道,「督師,以前之事全部是小人一人所為,與馬將軍毫無干系。」

鐵墨聞言大愣,不由得看向了沙雕,沙雕也是一臉的驚色,顯然是沒料到付文會臨時改口,正待呵斥,卻見付文身子一顫,軟軟的躺在了地上,嘴角也慢慢滲出一絲血跡。付文竟然咬舌自盡了,他竟然用命去維護馬國濤,好一個忠義之士。鐵墨臉色陰晴不定,沙雕眼中也閃過一絲茫然之色,馬國濤到底是不是被人陷害的?

付文自盡,馬國濤坐在地上一臉慘笑,付文看似是在誓死維護他馬國濤,可實際上呢,如此做,不就更加說明二人關系匪淺麼?

馬國濤不知道哪里得罪了付文,姓付的竟然死也要拉著他馬某人下地獄。確實如馬國濤所想,鐵墨臉色越來越陰沉,嘴角掛著幾分冷笑,擺擺手讓人將馬國濤等人拖下去後,鐵墨收起笑容,一臉愁色的坐在椅子里。事實上付文的死並沒有加深鐵墨對馬國濤的恨,相反,還產生了一絲懷疑。

一切都太完美了,從大軍撤離梅渚鎮開始,所有的矛頭都指向了馬國濤,尤其是付文的死,看似是在保馬國濤,可實際上是將馬國濤推入了無底深淵。

所有的跡象都表明馬國濤有多該殺,有時候證據多了,並非是好事。鐵墨一直都覺得世上沒有完美無缺的事情,就像要彈劾一個人,就算那個人為人再差,彈劾的人有多多,依舊還有人要保,人活一世,誰沒有個親朋好友,更何況是官場之上,所以,出現不利情況是正常的,恰恰,當所有人都一致彈劾某一個人時,反倒要好好考慮一下了。

如今眼下的情況與朝廷彈劾何等相像,眯起眼楮,仔細思索了起來,「審訊付文的時候,有沒有什麼異常?」

其實沙雕早就回憶之前的事情了,听鐵墨問起,當即拱手道,「回督師,異常倒是沒有,只是現在想想,屬下覺得有些倉促了,不排除付文故意引導的可能,若是有充足的時間,留屬下再行審訊的話,當能讓付文吐露實情。只是眼下,付文已經死了。」

「也就是說,之前付文所言,有可能是假?」

「是的,不排除這種可能性,督師,現在該怎麼辦?付文已死,線索斷絕,這馬國濤該如何處置?」

「先關著,不過守衛全部換成親兵,另外,馬國濤、梁世川父子由你親自負責」吩咐下去後,沙雕便拱手退出了營帳。鐵墨計上心頭,招過徐美菱耳語幾句,隨後徐美菱匆匆離開了吳江縣。

按照議定好的計劃,馬國濤于午時被推到了吳江縣菜市口,此次由蘇州府總兵寧曉晨親自監斬,午時中,一聲令下,行刑之人在馬國濤身上活活割了三百多刀,才收走馬國濤的性命。馬國濤的死,有的人叫好,有的人則一臉悲戚。

但就整個江南來說,馬國濤一個小小的當地守將,實在不算什麼大人物,但就在馬國濤被殺同一天晚上,原馬國濤親信副將、現湖州德清縣守將顧明濤率兵嘩變,並于當日晚上領親信千余人逃出德清縣,投了和州厲正山。

德清縣的事情還不算大,更為嚴重的是馬國濤一死,整個吳江縣也徹底不穩了起來,原西大營廣德州兵馬指揮使率眾圍困吳江縣,原因是朝廷听信讒言,無故擅殺大將。這次可不是簡簡單單的激憤,西大營萬余大軍將整個吳江縣圍了個水泄不通,雖有尚可喜提前做了準備,但雙方真要大動兵戈,可不是什麼好事。

由于吳江縣出現大變,駐守通惠鎮的奧爾格等人怕鐵墨有什麼閃失,當即退出通惠鎮,撤到了松江北岸,而梅渚鎮賊兵則趁機一路北上,奪下了松江南岸大片地方。

廣德州守備曹純下令架起雲梯,而他則親自打馬來到城下,朝著城頭大喊道,「今日我等圍城,只為求個公道,還望鐵督師出面說上一說,憑什麼要將馬將軍千刀萬剮?我等不服!」

寧曉晨立在城頭,神色滿是焦急,他雖然大風大浪見過多了,但眼前境況還是第一次見,可還是不得不強自鎮定道,「曹純,你好大的膽子,率眾嘩變,還要攻伐鐵督師,可知是何罪名?」

「寧將軍,到了這個關頭,說什麼都晚了,不就是個死麼?大不了老子拍拍,自去張獻忠那邊尋活路,也省的在此受各種鳥氣!」

「曹純,你當真要反?」

「反又如何?哼哼,那個鳥督師弄死了付文,現在馬國濤也死了,他還能放過曹某人?」

「哼,好個奸佞曹純,今日就讓你死個明明白白」寧曉晨突然臉露冷笑,拍拍手,身邊就多了一個人,只見那人身著銀甲,肩頭寬廣,額頭凸起,雙目炯炯有神。看到這個人,城下頓時亂作一團,甚至有些膽小的已經嚇得臉色慘白。

城頭上那位不正是日前被放在菜市口千刀萬剮的馬國濤麼?此時馬國濤威風凜凜的站在城頭,臉上連一點傷都沒有,哪像受過千刀萬剮的人?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為何馬國濤會死而復生?

其實說起來並不復雜,自打鐵墨對馬國濤的事有了疑惑後,就讓徐美菱悄悄找了一個跟馬國濤長得十分像的死囚,進行了掉包計。

一開始,鐵墨並不敢確定馬國濤就一定是被冤枉的,找個死刑犯代替馬國濤也不過是兩手準備罷了。當曹純靠著西大營士兵對朝廷的怨氣,組織起軍士圍城兵變時,鐵墨才慶幸自己早做了準備。

自打一看到馬國濤,曹純的臉色就變得恐懼起來,其實曹純很清楚,馬國濤還活著,這場兵變也要宣告失敗了,而他曹純能不能活下來,就看逃命的速度有多快了。

「曹純,枉馬某人對你推心置月復,沒想到你竟這麼對待某家。付文是不是你挑唆的,告訴馬某,你到底為何人效力?」馬國濤說罷,鐵青著臉對城下士兵吼道,「兄弟們,曹純身從反賊,爾等可莫要上了他的惡當,快快放下武器,鐵督師當既往不咎。」

曹純神色巨變,甚至連解釋一句的心思都欠奉,打馬便往外奔,頃刻間就奔出了十幾丈遠,可惜曹純的速度快,有一支箭矢比他還快,奔出沒多遠,曹純就痛哼一聲,翻落馬下。史森明收起強弓,面露不屑之色,如此草包,也敢聚眾嘩變,當真是不知死活了。

曹純死的如此干脆,站在身後觀望的鐵墨忍不住蹙了蹙眉頭,本來還想捉住曹純問問話的,現在看來是沒機會了。不過鐵墨也不會去責怪史森明,曹純如此貪生怕死,估計也不知道什麼重要事情,而且,看此次陰謀之詭秘,八成又是彌勒教搞的鬼,因為除了彌勒教,鐵墨還從未發現哪個組織能有這樣的大手筆。

既然確定馬國濤是遭人陷害,那先前罪名自然也當取消的,隨著馬國濤無罪釋放,梁世川父子也離開了牢房。馬國濤官復原職,西大營恢復如初,與此同時,鐵墨念馬國濤久在江南,便著他駐守吳興塘,寧曉晨則改鎮昆山縣。

雖然一場陰謀暫時渡過了,可依舊有許多謎團還未解開,其中最讓人感興趣的,便是梅渚鎮庫存糧草是怎麼回事。說鐵墨較真也好,死心眼也好,總之他還是一直盯著這件事,要是不弄明白糧食的問題,他心里總覺得不安。

總算是功夫不負有心人,鐵墨一直死盯著糧食迷局,連帶著沙雕和石嵩也得盡心盡力的查,兩天後,總算取得了一點進展。之前馬國濤駐守梅渚鎮時,糧草輜重交接除了馬國濤本人以及副將唐文遠外,入庫核查以及平日檢查的就是司庫薛洋了。

馬國濤沒有問題,唐文遠已經戰死,那麼唯一能查出點什麼的就只剩下司庫薛洋了。這薛洋乃是吳江縣人,自打大軍撤回西大營後,他便回到了縣城宅院中居住,沙雕自得知薛洋其人後,立刻派親信前去薛洋府上提人,可到薛家時,才發現薛洋竟被人刺死在書房之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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