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1章 緝拿都指揮使

杜福山是沒能耐解決這個難題了,索性直接把燙手的山芋扔給了鐵墨。你鐵墨不是來鎮壓鹽場之亂的麼?這事你管也得管,不管也得管。

接到杜福山的信之後,鐵墨果然停止了前進的腳步,大軍駐扎在德清縣一帶。崇禎四年四月初二,邊軍從德清縣離開,朝著海寧縣奔去。得知消息後,杜福山是長松一口氣,他還真怕鐵墨不管不顧,跑到杭州來折騰。鐵墨手握大軍,心思又多,他要是進了杭州城,還真夠讓人頭疼的。

杜福山松了口氣,可沒過多久,便得到了曹文詔率兵抵達錢塘鎮的消息。鐵墨去擺平鹽場的事情,偏偏讓曹文詔帶著兵馬來杭州城,到底想干嘛?

一時間杭州官員心頭惴惴,杜福山不得不將眾人召集起來,想著如何應付曹文詔。在不知道對方來意之前,又不能輕易動手。浙江布政使杜福山、按察使吳昕、鹽運使翁同明、鎮守太監文來順以及都指揮使白軒等人全部到場。瞅了瞅屋中眾人,杜福山不由得皺了皺眉頭,因為屋中少了一個人,此人便是杭州知府謝智。

杭州知府在浙江官場上位置有些尷尬,可在這杭州城許多事情又繞不開謝智。如今曹文詔率軍抵達錢塘鎮,緊急議事,知府謝智卻不到場,就不得不讓人多想了。謝智肯定是得到了什麼風聲,估計不來的,亦或者說,謝智早就跟三省總督鐵墨有所勾結了。

杜福山氣的不是謝智不來,他真正生氣的是謝智與鐵墨暗中通氣,他竟然一點都不知情。謝智今天沒來,明顯是做給其他人看的,由此可見,曹文詔來者不善啊。

「哼,看來謝知府是有意與我等劃清界限了啊,當真是有魄力得很呢!」杜福山陰測測的笑了笑,這番笑容落在眾人眼中,心中忍不住打了個哆嗦。哪怕是手握兵權的白軒,也根本不敢跟杜福山對視。在浙江這片土地上,杜福山說一不二,敢違逆他的意思,往往都不會有什麼好下場。

真是想不通,謝智哪來的膽子,這回竟然敢跟布政司對著干。就算投靠了鐵墨,但鐵墨又真的靠得住麼?說到底,鐵墨就是個外來戶,他的根基在晉北,早晚是要離開江南的,到那時,謝智該怎麼辦?一個不容于南直隸官場的杭州知府,轉眼間就會被人挫骨揚灰。

不過,總有一些人會有不一樣的想法,有些人見謝智沒來,心思就活絡了起來。若不是有所倚仗,謝智敢這麼干?謝智不來,就是想躲開這個火坑,搞不好曹文詔進杭州以後,有人就要倒霉了,至于這人是不是謝智,那還真說不好了。

接下來,杜福山只是說了幾句不痛不癢的話,意圖也很明顯,就是叮囑眾人,後邊一定要齊心協力。似乎是知道杜福山會有所準備一般,曹文詔並沒有急著進杭州城,而是在錢塘鎮駐扎了兩天。曹文詔不來,杭州方面就有點忍不住了,派了浙江副按察使冷冠前去錢塘鎮。冷冠也沒白去一趟,回來的時候捧著一紙文書回來了。

看著這紙文書,杜福山心里有點發毛了。曹文詔此來,竟然是代表鐵墨,要追究當初浙江兵敗一事的。知曉來意後,杜福山竟說不出一個不字來。當初浙江官兵被流寇打得丟盔卸甲,整個浙江更是被流寇折騰爛了,百姓更是苦不堪言,尤其是海寧縣,幾乎成了一座鬼城。這麼大的事情,總要有人負責才行,曹文詔代表鐵墨來秋後算賬,有什麼問題麼?

可曹文詔真的是想追究責任麼?他是想借機會對浙江的封疆大吏下手啊,從布政使司到都指揮使司,都有可能是他下手的目標。沒等杜福山想出應對之法,曹文詔已經有了行動。

崇禎四年四月初四當天午時,一隊兵馬從錢塘鎮來到杭州城西門,與此同時,杭州知府謝智抵達西門,下令守門兵丁放這支兵馬進城。這次領兵來杭州的不是別人,正是曹文詔的親佷子曹變蛟。守門兵丁明知道對方來者不善,但他們怎敢違逆謝智的意思?再怎麼說,謝智也是堂堂杭州知府。

曹變蛟入城之後,火速趕往東城朱琳坊,不久之後來到一處恢弘氣派的宅院前,只見大門口立著一塊牌匾,上書「白府」兩個大字。曹變蛟瞅了瞅牌匾,揮手道︰「兄弟們,動手,拿下都指揮使白軒,若有人敢攔著,格殺勿論。」

曹變蛟今天可是信心滿滿,手里拿著尚方寶劍,那是誰都不怕。杭州這群官員暗地里或許不把尚方寶劍當回事,可是他們明面上見了尚方寶劍還得低著頭。曹變蛟突然帶人殺到白府,可以說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杜福山已經給白軒通過消息了,可是杭州這邊沒人想到曹文詔會用這種方法動手。大軍停在錢塘,突然間派一支兵馬跑到杭州城抓人,實在是出乎所有人意料。按照正常的流程,應該是曹文詔進城,當眾宣讀罪名,然後問罪。可現在是怎麼回事兒?

午時,白軒正坐在廳中跟著家人吃飯,忽然听到院中吵吵嚷嚷,氣怒之下,走出門就想罵人,可是剛走到院子里就看到一票人馬沖了進來。這些人手握鋼刀,甲冑以黑色為主,其打扮與江南兵馬完全不同。白軒心里咯 一下,硬著頭皮吼道︰「住手,你們是曹總兵的人?」

「正是,末將曹總兵麾下曹變蛟,奉命請白指揮使前去敘話。我家總兵大人就在城外十里處等你,還請白指揮使莫讓末將為難!」

說罷,曹變蛟使了個眼色,立刻有十幾名衛兵將白軒圍在了中間,「白指揮使,還請你不要做蠢事,末將手底下都是些粗人,若是動起手來,傷了你,那可就後悔莫及了。」

白軒狠狠地瞪了瞪眼,這次真是陰溝里翻船了。雖說都指揮司大營離著這里不遠,可真要動起手來,那第一個倒霉的肯定是他白某人。沒奈何,那就只能先跟曹變蛟走一趟了。白軒心里也很自信,身為都指揮使,曹文詔也不敢亂來。

曹變蛟的動作非常快,在杭州知府謝智的配合下,前後不到半個時辰,入城抓了白軒轉身就走。當布政司衙門反應過來,調兵攔路的時候,白軒已經被帶出城了。

白家發生的事情,自有人一五一十的告訴杜福山等人,曹變蛟入杭州城抓人,只說有事情請白軒配合調查。此事就很有意思了,如果曹文詔真的想拿白軒開刀,直接把領兵不利的罪名扣上去就行了,為何還說什麼配合調查?調查什麼?是當初的失職之責還是別的?

白軒已經被押到了曹文詔的大營,人是弄不回來了。杜福山沒想到自己稍有不慎,便處了個被動局面。杜福山不怕曹文詔用之前流寇的事情定白軒的罪,他現在怕的是曹文詔想借白軒之手對浙江其他人動手。白軒知道的事情太多了,如果白軒稍微松松嘴,那就麻煩了。

一個白軒,當然撬不動浙江這塊鐵板,可是要解決這個麻煩,終究會浪費大量的人力財力。不怪杜福山多想,實在是曹變蛟抓人的時候,語焉不詳,讓人浮想聯翩。

杭州城里的大人物們全都听說了白軒被抓的事情,一時間不約而同的來到布政司衙門,按察使吳昕更是心急如焚的說道︰「杜大人,拖不得了,還需盡快把白將軍弄回來才行。若是看著白將軍遭難,我們不管不問,那旁人會如何看我們?」

杜福山又何嘗不知道這個道理,他沉著眉頭,冷聲問道︰「吳大人,你的心思本官也明白,可是,曹變蛟抓人,到底是不是因為之前流寇的事情,你能確定麼?現在白軒在曹文詔面前說了什麼,你知道麼?萬一他說了什麼不該說的話,那我們該怎麼辦?」

吳昕頓時啞然,他平日里與白軒關系還算好,剛剛白家人還找到家門,請他幫忙。心急之下,只想著把白軒撈回來,倒沒想這麼多,如今听杜福山款款道來,也慢慢冷靜了下來。一時間,所有人都沉默了,本來該急著把白軒撈回來的,可大家卻都不急了。

吳昕是不願意輕易放棄白軒的,他想了想,拱手道︰「杜大人,如今形勢不明,還需等待那邊的消息才行。白大人與我們同僚多年,應該不會輕易倒向鐵墨那邊的,這樣做,對他沒什麼好處。」嘴上這麼說,但是心里已經不像之前那樣確定了。

杜福山等人在杭州城內心焦難忍,而白軒的日子反而好過了不少。自從被押到大營後,曹變蛟便把他安置在一間屋子里,好酒好菜伺候著,至于曹文詔,已經三個時辰了也沒見到面。曹文詔不露面,白軒索性放開心思,該吃吃該喝喝。有道是天要下雨娘要嫁人,自己在別人營地里窩著,還能干嘛,剩下的事情只能指望杜福山那些人了。

白軒想的很簡單,只要杜福山那些人立刻揮兵沖過來,強行索要人,曹文詔又能如何?就算要拿人問罪,像曹文詔這樣私下里將一名都指揮使關起來也不不合規矩,哪怕手里有尚方寶劍也不行。這里可是杭州,不是其他地方。

白軒的想法本來是沒錯的,奈何杜福山愣是被曹變蛟的虛招給迷惑到了,到現在還沒回過神來呢。

杜福山不動,曹文詔可不會閑著。白軒被抓起來的第二天,曹文詔一紙命令,讓曹變蛟率五百精兵攻打了杭州東邊的瓊花山莊。曹變蛟突襲瓊花山莊,這下子杜福山等人立刻就慌了。

瓊花山莊表面上看是一處莊園,可實際上卻是浙江三司衙門對賬存放財物的秘密所在。此處山莊歸商人齊衡和所有,而齊衡和又是鎮守太監文來順的親信。說白了,齊衡和就是用來掩人耳目的工具罷了,文來順才是真正的山莊之主。

浙江按察司、鹽運司、茶課司,每年所涉及到了金錢數目驚人,這麼大一筆財富,自然不可能放在一個衙門手中。于是南京方面為了保證利益,才想到了三司衙門一處對賬,財帛放在特定地方的辦法。本來是為了防止浙江三司衙門一家獨大,私吞利益,哪曾想卻成了要人命的漏洞。

瓊花山莊被突襲,賬本什麼的全落到了曹文詔手里,那接下來曹文詔要不拿著賬本動手抓人,那就成傻子了。鎮守太監文來順最是心慌,他驚慌失措的跑到了按察司,推開門急吼吼的哭喪道︰「杜大人,你可一定要救救咱家啊,這一次,咱家真的要完了」

文來順哭哭啼啼的樣子,把杜福山惡心壞了,他拍拍桌子,冷聲怒道︰「文總管,瞧瞧你現在是什麼樣子,只不過是一些賬本而已,憑什麼就一定找到你頭上?」

杜福山懶得跟文來順廢話,一會兒的工夫吳昕也急匆匆趕來,不過這次,他並沒有急著說話。倒是杜福山,看著吳昕,面色復雜的說道︰「吳大人,情況你也看到了,杜某最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浙江有什麼事情,除了你我還有文總管,能夠了解的如此清楚地,便只有白將軍了。」

杜福山言下之意非常明白,白軒為了活命,選擇了跟曹文詔合作,把三司衙門的利益給賣了。事到如今,吳昕也說不出什麼了。雖然總感覺哪里有些不對,可又說不上來。要說不是白軒吧,昨個剛拿了人,今天就突襲了瓊花山莊,要說白軒一點問題都沒有,也著實沒人肯信。

吳昕非常了解杜福山,杜福山這個人非常自傲,他從來不信別人說什麼,只信看到了什麼。杜福山曾經說過一番話,人言不可信,同樣看到的也不可信,但看到的總比別人說的話可信得多。

現在,杜福山已經對白軒產生了懷疑,接下來就看白軒自己的了,「杜大人,或許這些事跟白將軍沒有關系。」

「哼哼,有沒有關系,只需要等就行了。如果一天之內,白將軍還沒傳信讓我們幫忙,那我們就要多加小心了!」

吳昕心里咯 一下,但願白軒能找三司衙門幫忙吧。如果白軒還急著找三司衙門把他撈出來,那證明他心里沒鬼,這件事自然跟他沒關系,可要是不找三司衙門幫忙,那白軒八成是倒向鐵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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