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再敗

果然,李宗猶豫片刻,只得同意金勝楠的意見,道︰「金老說的沒錯,本王現在就擬旨意一封,還請興王將大軍撤出王宮。」

楊鑫卻擺擺手,冷冷的道︰「不必,我大興軍軍紀嚴明,事成之前,就暫替大王的御林軍守衛王宮,本王保證李兄可以安枕無憂。」

李宗無奈,听對方的意思要軟禁自己的節奏,大興軍軍紀嚴明他倒是听說過,在龍仁府寧願睡在大街上也不騷擾百姓,昨日在王宮的大興衛隊也是絲毫不亂,跟清軍不可同時而語。

「那好吧,還請興王言而有信。」

如今,也只有盡快擺平這次危機,讓他們早日退兵了。

「鰲拜,也請你帶上全部人馬,跟本王一起走吧?」

楊鑫可不想把清軍留在王京,他非得搶個天翻地覆不可。

鰲拜無奈,只得冷哼一聲同意,如今船只被奪,他清軍可都是旱鴨子,如果不出手奪回,難道還要從東北繞回去不成?

而高麗君臣听說清軍要走,人人面露喜色,心中松了一大口氣。

沒過多久,焦學文就接管了王宮的防務,楊鑫囑咐他一定看好李宗,然後只帶了一百親兵,會同鰲拜的清軍,金勝楠的一萬御林軍,也就是昨日被打散的戰五渣。

這些高麗軍花了整整一天時間,才收攏完畢,急的鰲拜差點發火劫城,中午時分就下令薩多圖為前鋒,領軍一千,去前面開路。

在鰲拜看來,楊鑫此舉簡直小題大做,自己只需要派一千八旗精銳,就能把所謂的一萬大軍蕩平,這些高麗軍根本不堪一擊。

楊鑫也是有苦難言,自己兵力不足,不想損失軍隊跟高麗軍正面硬剛,又不想求助鰲拜,只得如此,用高麗人制服高麗人,才是上上之策,否則如果在高麗造成太多殺戮,不利于自己日後在高麗長期立足。

楊鑫也是等得火冒三丈,還好有薩多圖的一千清軍先行救援,心中稍定,心想以清軍的精銳,這一千前鋒配合龍仁府的七百守軍,打敗一萬高麗水師應該問題不大了,天黑之時金勝楠的一萬御林軍才收攏完成,楊鑫只能等到第二天再出發,要這批烏合之眾夜行,怕是又要出大問題。

薩多圖為搶戰功,行軍異常迅速,大軍連夜急行數十里,在第二天中午就趕到了龍仁府的外圍。

此時才大吃一驚,龍仁府已經是岌岌可危,上萬高麗大軍將龍仁府團團圍住,隨時準備進攻,此時,還不斷有高麗人手持武器過來聚集,也不知道從哪里鑽出來的,反正他們的士兵很多跟農民也沒啥兩樣,薩多圖根本分不清。

听了斥候的報告,一名手下的將領問︰「將軍?怎麼打?」

薩多圖對高麗大軍不屑一顧,道︰「傳令下去,大軍休整半個時辰,我們殺進城去!」

畢竟連續急行軍一日一夜,鐵打的也支撐不住,清軍卻只休整半個時辰,可以說相當強悍了。

敵人顯然已經關注到這股援軍,在清軍對面的城外開始集結,陣型比王京的御林軍還不如,簡直雜亂無章,不成樣子,跟村夫群毆一般,看得清軍哈哈大笑。

薩多圖連營都未扎,就在敵人眼皮底下休整,高麗大軍也沒敢過來突襲,只是不斷聚集,到薩多圖準備進軍的時候,高麗人已經聚集超過了五千。

薩多圖絲毫不懼,擂鼓進軍,清軍列著整齊的進攻隊形前進。

高麗大軍還是同樣的老套路打法,先是幾十門拂郎基炮炮擊,這次效果更差,炸死清軍不超過二十人,清軍絲毫不懼,到得相互射箭,跟之前一樣,清軍只傷亡五六十人,高麗人損傷超過五百。

很快開始近戰,清軍殺入敵陣,敵人幾乎也是一觸即潰,這回比在王京跑的更快,更堅決,導致身穿重甲的清軍根本追不上,所以殺傷敵人不多,清軍在付出不到十人的傷亡,殺敵也就一百多人而已。

薩多圖哈哈大笑,下令追擊,不過清軍前鋒身負重甲,追了片刻個個都氣喘吁吁,根本攆不上跑得比兔子還快的高麗人。

這次跟王京不同,高麗大軍是攻城方,他們不需要守城,一潰散就往城外跑,城外地形開闊,有足夠的空間讓他們逃命,不像王京那樣一窩蜂往城里跑,光城門都堵住了不少人,足夠清軍砍殺的了薩多圖無奈,只能下令暫停追擊,原地休整。

沒想到這群高麗大軍這回沒有一逃就沒影,見清軍停止追擊,又快速聚集回來,向清軍放炮射箭。

薩多圖大怒,連忙指揮大軍進攻。

如此,只是重復了剛剛的戰斗而已,這回高麗大軍傷亡的人數更少,怕只有三四百人,他們顯然逃命逃出了經驗來,而清軍的傷亡卻加大了,因為負甲連續作戰,體力消耗太大,這一輪,清軍總傷亡人數達到七八十人。

再一次擊退高麗大軍,清軍又原地休整,高麗大軍逃跑的士兵又開始聚集,而且,還源源不斷的有援兵補充,最早的五千人,在傷亡了近千人後,絲毫未見減少。

薩多圖漸漸意識到情況不對,敵人完全是靠人數的絕對優勢,在消耗清軍的有生力量,兩輪進攻打下來,清軍傷亡了一百多,雖然跟高麗人相比微乎其微,算是大捷了,不過清軍總共就一千人,這麼耗下去,就會越來越疲憊。

盡管如此,當高麗大軍再次上前挑釁,薩多圖依然按耐不住心中的憤怒,繼續率軍出擊。

這一次,清軍全力出擊,效果也不錯,擊殺高麗軍近六百人,但自身的傷亡也加大了,傷亡近百人,如今能戰的士兵不超過七百。

「將軍,不能再這麼打下去了,兄弟們太疲憊了!」

一名手下將領勸道,薩多圖看著遠處不成樣子的高麗軍,氣的咬牙切齒,罵道︰「一群烏合之眾,這麼打仗簡直就是耍無賴,要不是本將軍這次來高麗沒帶馬匹,你們這些人一個人也別想跑。」

這也是清軍的無奈之處,八旗鐵騎沒了馬,威力自然大減,無法對敵人潰兵展開追殺,對付眼前的高麗人這種無賴的打法顯得毫無辦法。

仗打到這個份上,天也快黑了,薩多圖只能下令退兵,全軍進城休整。

高麗大軍還想尾隨進攻,沒想到清軍撤退有序,陣型絲毫不亂,高麗人沒佔到便宜,反而被滿清斷後士兵的重箭殺傷了兩百多人。

守城的林胖子非常陰險,站在城頭眼睜睜看著薩多圖在城外跟高麗人血戰,卻不出一兵一卒相助,等到清軍收兵,親自帶人開城迎接。

一臉笑容的等到薩多圖,道︰「將軍辛苦,我軍已經為你們準備好了酒肉,慶祝將軍大勝凱旋。」

薩多圖滿臉苦笑,殺敵近兩千,傷亡三百,也算大勝了,只不過這些都是八旗精銳,平時死一個也是肉痛的很,上次在王京就損失了四百余人,如今又損失三百,清軍帶來的兩千人,如今只剩下一千三百人左右了。

「這些高麗棒子還真是可惡,殺之不退,等休整一夜,明日本將軍一定要逮住他們的主將!」

薩多圖罵道。

林胖子呵呵笑道︰「那是,將軍威武,明日定可大獲全勝,不知興王他們如何了,主力何時到來?」

林胖子根本不相信薩多圖的鬼話,他已經觀察圍城的高麗人有一段時間了,這些人都是烏合之眾,連主將也穿得跟農民一樣,大軍之中,根本無法發現主將的位置,更別提逮住對方的主將了。

薩多圖哪知道他在忽悠自己,老實回道︰「興王搞來了李宗小兒的聖職,還有他的一萬御林軍助陣,那些御林軍都是烏合之眾,估計沒那麼快到達,起碼也要到後天了。」

林胖子心中大喜,果然還是興王聰明,知道用高麗人制服高麗人,這些人雖然是烏合之眾,要打敗他們容易,但聯軍人數太少,遲早被他們耗光,到時候處境就危險了。

林胖子為薩多圖準備了豪華版的酒宴,還花錢請了城中十余名青樓的紅牌過來相陪,大興軍有規矩,他可不敢搶百姓女子,就算是青樓女子,那也是花錢按市場價雇佣的。

青樓女子果然更懂得哄男人開心,薩多圖等一眾清兵將領甚是滿意,酒宴上稱兄道弟,林胖子一連串的馬屁把薩多圖哄得暈暈乎乎的,自覺天下無敵,其實他只是想慫恿薩多圖明日繼續出城作戰,好平安挨到興王到來。

……

次日,王京,楊鑫率領聯軍向龍仁府進軍。

如今,楊鑫把主力一千人留在了王宮,身邊就只剩下一百親衛,加鰲拜手里五百多清軍,救援大軍主要靠金勝楠的聖旨和一萬御林軍了。

還好,昨晚他就跟金貴妃談好了貿易條件,此時的金勝楠顯然已經收到了金貴妃的消息,對楊鑫也變得更為親切起來,他還以為昨晚楊鑫已經跟自家女兒生米煮成稀粥了,有了這層關系,自然對自己在高麗的地位更有幫助,此時,二人便走在一起。

大軍沒出發多久,楊鑫便收到龍仁府派來的捷報。

「報興王,薩多圖的前鋒昨天下午就抵達龍仁府,在城外與敵軍激戰一下午,斬首兩千余,但敵人仍然不斷有援軍過來,並未退兵。」

楊鑫一愣,這次的戰果有點出乎意料,他還以為都不用自己出手,薩多圖就能擊退敵人,自己只需要過去善後就可以了,沒想到敵人損失如此嚴重,居然死戰不退,還在增兵。

他很不解,于是問一旁的金勝楠,「金閣老,你們平安道水師到底有多少人馬,怎麼還有援兵?」

讓楊鑫意外的是,金勝楠比他更懵逼,道︰「這個老朽也不明白了,平安道水師游擊將軍李成秀手里只有三千人,不知道他哪里搞來的這麼多人。」

楊鑫苦笑道︰「你是高麗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內閣首輔,居然不知道自己手下有多少兵馬?」

金勝楠滿臉尷尬,道︰「這個興王可錯怪老朽了,水師一向控制在吾王的李家手中,他們向來我行我素,不把老朽這個首輔放在眼里,這次有了吾王的聖旨,正好收拾他們。」

楊鑫一愣,道︰「他們不會連李宗的聖旨也不听吧?」

事出反常必有妖,楊鑫有種不好的預感,試探著問。

金勝楠呵呵笑道︰「興王請放心,吾王是李家的族長,如果不听聖旨,等同于謀反,相信李成秀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韙的。」

楊鑫冷笑,道︰「金老還是小心為妙,不妨派人去高麗各地打探一下,是否有什麼風吹草動,要是有人謀反,奪了李宗的王位,你們金家怕是也得跟著遭殃。」

金勝楠不以為意,他不相信李家人還有人想內杠的,不過事關自己的權力,不得不小心翼翼,連忙召喚一名侍衛,在他耳邊輕輕交代幾句,那侍衛帶人疾馳離去。

金勝楠這才呵呵笑道︰「興王,老朽已經派人去了,這回你該放心了吧,我們還是接著談談貿易的細節吧。」

這才是金勝楠最關心的問題,如果大清能拿下南明,那以後跟中華的貿易就是大清說了算,能跟興王合作,從此他們金家就能壟斷高麗跟中華的貿易,這個利益之大,不由得他不動心。

在金勝楠眼中,楊鑫能跟大清聯盟,大清一統天下之後,大興自然也會歸順大清,跟楊鑫達成貿易協議,便是跟大清結成貿易伙伴了。

楊鑫剛好狐假虎威,樂于接受,兩人可說是一拍即合。

當聯軍抵達龍仁府的時候,所有人都大吃一驚,戰斗的慘烈出乎預料,僅僅一天的時間,龍仁府外就丟下了三千多高麗大軍的尸體。

守城的清軍也戰死四百余,只剩下不到三百人,已經完全喪失了主動進攻的能力,而林胖子領導的大興軍卻毫發未傷,他根本就沒出動一兵一卒,只是穩守城頭觀戰而已。

圍城的高麗大軍直到聯軍到來才停止進攻,大軍得以順利入城。

帥營,鰲拜怒不可遏,指著林胖子的鼻子就開罵,「我八旗軍死傷七百,你們居然坐視不理,毫發未傷,真是狼心狗肺,枉我大清拼死過來救援!」

林胖子滿臉笑容,道︰「大將軍息怒,非是我等坐視,實在是八旗軍太過強悍,薩多圖將軍領七百人出城,就殺入敵人萬人陣營,七進七出,猶如那三國的趙子龍,無人能擋,殺敵三千有余,此等近戰拼殺,我大興軍根本幫不上忙。」

鰲拜被他一頓馬屁說得渾身酸爽,畢竟,以區區幾百人殺入萬人敵陣,還能殺敵三千從容而退,這種戰績足以傲視天下了,相必多爾袞也沒話好說。

只是死了這麼些人,心中實在肉痛,過來的兩千精兵,只剩下八百余人,而大興軍除了漁村傷亡的兩百多人,元氣未傷,還有一千七百多。

楊鑫暗暗給林胖子點了個贊,這人還真有一套,居然哄的薩多圖出城血戰,自己卻安枕無憂。

此時,楊鑫只得出來道︰「鰲拜,八旗軍的精銳也令本王佩服,你在高麗的傲人戰績,本王回去後自會稟告給攝政王,現在我們兩家還是別傷了和氣。」

鰲拜還能說啥呢,此時也只有打仲臉充胖子,退往一旁。

眾人只能在帥營里焦急等待,高麗的兵部尚書崔景文已經帶著聖旨前去圍城的高麗大軍中找李成秀。

而李成秀此刻也有些不知所措,他害怕清軍找到自己的帥營,根本就沒有打出帥旗,連衣服也穿的跟普通士兵一樣。

此刻的所謂帥營,只不過是城外一個土堆後面的斜坡而已,身邊的將領和親兵也是一樣的裝備,看上去跟普通的士兵沒有任何差別,眾人席地而坐,正在商議。

「將軍,崔大人帶著聖旨過來了,要我們退軍,如今該當如何?」

一名將領道。

「堂叔,此刻絕不能退兵,不然我妹妹怎麼辦?」

一名壯漢站了起來,急切的道,正是當日從龍仁府出來那十多人的首領。

李成秀也急了,道︰「不退軍又能如何,你沒見連御林軍也來了,難道我們還能抗旨不成?」

此時,一名胖子悠然的擺擺手,眯著眼道︰「將軍,此時絕不能退軍,否則必有大禍,將軍人頭不保!」

李成秀被他嚇了一激靈,連忙追問︰「軍師,此話何解?」

胖子呵呵笑道︰「將軍莫急,龍仁血戰,我們殺了清軍這麼多人,一旦退兵,大王為討清軍歡心,定然獻上將軍的人頭給清軍,更何況將軍以區區游擊將軍,只有三千兵額,卻聚集了近兩萬大軍,大王必然會心生忌憚之意而殺了將軍。」

李成秀頓時臉都嚇白了,道︰「這些人又不是本將軍請來的,他們自願過來協助本將軍圍城,關我何事?」

胖子呵呵笑道︰「大王可不會這麼想,他只會覺得將軍早有異心,在暗地里招兵買馬,想篡位奪權。」

李成秀嚇的一坐在地上,雙腿發軟,道︰「軍師救我,此時該當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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