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宿敵

楊鑫又拿出了一封書信,交于金聖嘆,道︰「這是本王親手寫給德川家光的信函,你帶過去交給他。」

金聖嘆連忙恭謹的接過。

楊鑫揮揮手,道︰「你出發吧!」

送走金聖嘆後,李香君就一直愁眉緊鎖,經過這次談話,使得她對楊鑫的態度大為改觀,原本以為,楊鑫僅僅只是熱衷于生意的奸商,沒想到,打仗也是非常的果決,楊鑫想吃掉倭國,在李香君看來有點人心不足蛇吞象的感覺。

楊鑫明日就會從萊陽出發,大軍早已經由張勇率領,在開赴威海的路上,楊鑫是在做最後的準備而已。

所以,今天的晚飯算是一場離別,範雨萱也沒法,只得在楊鑫的寢店內,安排了所有人一起共餐。

三位王妃中,只有金渙媚最為得意,因為楊鑫此去,高麗會成為聯軍的大後方,金渙媚自然是要跟著一起去的。

公主和範雨萱各坐左右,公主旁邊是李香君,範雨萱旁邊則是金渙媚,兩邊涇渭分明,楊鑫夾在中間,不禁有點擔憂,這兩人在自己走後會不會互掐。

這個還得提前預防,楊鑫看著同時盛裝出席的兩人,率先出擊,道︰「明天本王走後,公主就繼續坐鎮朝堂,特別要跟黃復興多商議,此次大軍傾巢而出,後方兵力空虛,一定不能出亂子。」

公主頓時眉開眼笑,一營的骨干都是最早的老國民,受慣公主管轄的,這個任務自然公主最為合適。

「夫君放心,大軍出征,本宮會把後方打理好,有黃復興在,不會出亂子的。」

範雨萱自然是忿忿不平,如今已經生了孩子,正準備大干一場,正待說話,楊鑫連忙揮手制止,道︰「雨萱,你的任務也重,雨鑫商貿要全力為大軍打造新式火槍火炮,還有剛接手的範家產業,在全國範圍內都有大量的商號,特別是錢莊,要盡快恢復正常。

只要範家錢莊一恢復五千萬兩的私人存銀,我大興軍就不愁沒銀子了,這次對倭國之戰,會持續很久,至少三五年,所耗費的銀子恐怕是天文數字,我們不能大意,必須注重後續財力能不能跟上。」

範雨萱本想在朝堂之上跟公主一爭長短,楊鑫說的沒錯,這兩項任務如今對大興也是關系到生死存亡的大事。

範家產業規模可不小,絲毫不亞于之前全部大興商號在整個大興已及境外的商號總和,也可以這麼說,如果大興商號不加上大興錢莊的話,全部加起來,規模甚至不如剛剛花了兩千萬銀子收購的範家。

楊鑫交代的這兩件事情,就足夠範雨萱忙得焦頭爛額,不會再有多余的精力來跟公主爭權。

範雨萱心中嘆息,只得應諾,道︰「夫君說得沒錯,還有登州的大興王宮,本宮也在全力督促人趕建,拿下倭國之後,我們大興就是強國了,沒有一個像樣的王宮怎麼行。」

大興的兩大王妃可不像大明的皇後一般,只是擺設,大明後宮不得干政,白白浪費了女主的才華。

楊鑫見她如此說,總算心中松了一口氣,暗叫奸計得逞。

此時,一旁的金渙媚突然道︰「範妃,你之前答應跟本宮在高麗的大韓商號合作,你也得放在心上,高麗的海貿利潤也不少,別被李宗和大興商號都搶佔了。」

在範雨萱和公主之間,金渙媚毫不猶豫的選擇倒向範雨萱,因為她背後有大清支持,高麗君臣對大清畏之如虎。

範雨萱很滿意金渙媚的表態,連忙點頭,道︰「這兩天才開始布局,還沒有來得及,放心,高麗海貿本宮不會落下的,昨天就已經交代桃花在找人籌謀了。」

如今,她最大的問題,就是權利的驟然增大,又懷孕數月沒法行動,身邊缺少可以使用的人才,不比公主,既有大興老國民的鼎力支持,又有大明公主的身份,源源不斷的大明學子爭相投靠,完全不缺人才,倒是在想法設法的在大興的各個角落安插自己的親信。

公主親自給楊鑫夾了些菜,瞄了一眼金渙媚,柔聲對楊鑫道︰「夫君此次遠征,身邊缺少謀士,香君有大才,手里也有不少名士學子,不如帶些人跟著夫君同去,幫夫君出謀劃策,還能貼身照顧夫君生活起居,夫君以為如何?」

如今金渙媚明顯倒向了範雨萱,楊鑫出征也不知道多久才能回來,公主自然不放心楊鑫身邊只有金渙媚一個女人。

楊鑫一听也知其意,暗道這兩人要一碗水端平真是不容易,只得點頭道︰「那好吧,就這麼決定,香君跟我同去倭國。」

他可不想兩人為此事爭執,干脆直接來個一錘定音。

範雨萱白了公主一眼,楊鑫已經下了決定,她也不好當眾駁了楊鑫的面子,只好默認了。

如此,楊鑫總算用一頓離別飯,暫時安定了後院,至于他走後兩人會不會互掐,暗斗肯定少不了,明爭應該不至于,畢竟前方在打仗,斗得太凶,內耗嚴重,會嚴重影響大興的團結,最後對這個家庭肯定誰也落不了好。

楊鑫只是一廂情願的這麼想,至于自己走後具體會搞成怎樣,眼前他也沒精力顧及了。

次日,楊鑫帶著大興最後的精銳,五千親兵營,由菜刀李李鋼擔任親兵參將,浩浩蕩蕩的趕往威海。

威海大軍雲集,聯軍近十萬都已經集結完畢,海上的艦船更是密密麻麻,布滿了港口,大興有兩萬五千人還留在高麗,此時出發的只有四萬五千人,外加一萬名民夫。

經過這半年多的全力打造,威海碼頭的船廠已經擴大到近兩萬人的規模,第一批九艘大型福船已經交付水師,這段時間趙 又陸陸續續的購買了十五艘或新或舊的福船,聯軍還有之前從高麗獲得的海船三十余艘,這次高麗水師更是傾巢而出,又加入了五十多艘海船。

大興還花錢租賃了不少江南海商的船只,整個龐大的艦隊,海船足足一百二十多艘。

當然,這里面能裝兩千人的巨型福船就有四十多艘,裝下聯軍十余萬輕輕松松,遠不是鄭成功那種小船能能比的,鄭成功在攻打番寓的時候集結了上千船只,但那種小船居多,論噸位比楊鑫的聯軍艦隊多不了多少的。

清軍方面,領軍的是正藍旗旗主肅親王豪格,手下有八旗精兵一萬人,另外加了定西侯唐通,率領了四萬漢軍正黃旗,作為副將。

這幾天,威海碼頭全面戒嚴,停止一切民用船只進出港口,碼頭上謀生的人只得放假休息,沒事圍觀看熱鬧的人也不少。

而楊鑫給大清的將軍們安排了一場特別的宴會。

豪格收到請帖,帶著手下的將軍們數十人,還有一百親兵赴宴,這宴會的地點卻顯得頗為奇怪,既不是大酒樓,也是不是大興在威海的衙門。

豪格在大興傳令兵的帶領下,來到了位于碼頭新城一座豪華的大宅,門口有近百名火槍兵站崗,門牌上寫著幾個鎏金的大字「大興期貨交易所」。

迎接滿清將軍的是一名熱情的中年掌櫃,還有一名近三十的婦人,二人身後帶著十多個如花似玉的婢女。

滿清將軍們都被大興的安排給雷到了,就這個什麼交易所,他們南征北戰這麼些年,從未听說過,還有,迎接自己的既不是文臣,也不是武將,那中年男子自稱是交易所的掌櫃,而那婦人,則是大興錢莊分號的總管,也是一名掌櫃。

豪格哈哈大笑,道︰「都說興王愛做生意,看來真實情況比傳言還夸張,派兩名掌櫃的來接待我大清帝國的將領,恐怕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了。」

程掌櫃連忙陪笑,道︰「王爺,興王不僅愛做生意,而且很擅長,這個交易所,就是專門為王爺這樣的貴人準備的,在這里,各位不需要出海,不需要任何行動,只需要出銀子,就能投資海貿。」

程掌櫃迫不及待的向豪格推銷自己的交易所。

滿清將領們都听得好奇,正所謂人的名,樹的影,楊鑫最近的名氣很大,眾人听說有等好事,都議論紛紛,向兩名掌櫃打探。

程掌櫃邊走邊介紹,帶著眾人進了大堂,這里原本的布局就是一個大空地,上面擺滿高檔的桌椅板凳,前面是分別代表絲綢,茶葉,還有瓷器三種商品的大面板,臨時改成宴會場所簡直不要太容易,只需要把桌椅挪挪位置即可。

這個年代的貴族,像豪格這種只會打仗的滿清權貴們,有錢除了買宅院,就是置地當地主,投資的渠道相當的單一。

程掌櫃的介紹也很簡單名了,道︰「這個交易所可以買賣海貿商品的合約,就是海商跟供貨商交易簽訂的合約,想賺錢又不想麻煩的,只要帶銀子來交易就行,具體的交易是海商和供貨商自己去執行。」

他也沒辦法說得很詳細,因為整個過程很復雜,只能盡量簡化,以勾起滿清將軍們的興趣。

果然,滿清將軍听得一頭霧水。

「具體怎麼交易啊?」

唐通很有興趣的問。

豪格不屑的道︰「這種事交給管家辦就行了,人家程掌櫃的都說得很清楚了,只要投銀子就行,不用自己跑商,你管他怎麼交易,能賺錢就行。」

程掌櫃听得目瞪口呆,他剛剛還一直擔心不知道如何說服這些滿清將領,沒想到豪格居然直接就幫自己解釋了。

豪格剛剛就完全沒听明白,不過他也不蠢,知道楊鑫會賺錢,能賺錢,跟著他投資沒毛病就行,至于具體怎麼做,自然是叫管家去辦,他才懶得管。

于是連忙附和,道︰「肅親王說的沒錯,這具體的過程有點復雜,交給下面的人去辦就行了。」

唐通卻頗不以為然,漢人心眼多,沒弄明白的事情,絕不會輕易參與,不過這種新的投資渠道可以說前無古人,任何一個上流社會的人都不可能沒有興趣,不做也要了解一下不是,免得被人笑話。

好吧,好好的一場聯軍聚會,變成了楊鑫向滿清將軍們推廣自己交易所的會議營銷。

整個宴會上,程掌櫃都一直在不停的給唐通解釋,唐通最後听明白了,道︰「好,程掌櫃的,今晚我就派人留在威海,帶十萬兩銀子進你們的交易所交易。」

他手下的將軍還沒听懂,其中一人問︰「侯爺,到底是什麼鬼,你下這麼多本錢會不會有風險?」

唐通呵呵一笑,道︰「本侯已經听明白了,就是賭海貿商品的價格漲跌,跟賭場賭大小一樣的道理,別忘記了,我們此次就是去進攻倭國的,海貿商品的價格近期肯定全部會隨著這場仗是否順利漲跌,我們仗打得順利,打開倭國市場有望,商品必然漲價,否則就會跌價,我們掌握著第一手的信息,不賺錢就沒天理了!」

眾人听得目瞪口呆,連楊鑫也驚嘆唐通的悟性之高,他手下的將軍們連忙紛紛表態,願意拿銀子出來交給唐通一起打理,片刻之間,就湊到了三十萬兩。

豪格白了唐通等人一眼,笑道︰「剛進來本王就說了,能賺錢,只管投錢,你們現在才領悟啊,程掌櫃的,本王投資二十萬兩,全買漲,今晚也會留下人跟你接洽。」

豪格其實屁都不懂,但唐通說得如此明白,傻子也懂了,賭漲跌,全看戰勢,豪格對八旗精銳的信心十足,對付區區一個倭國,那還不是手到擒來?

鰲拜連忙跟上,道︰「王爺說得沒錯,我也投五萬兩,買漲,我大清五萬大軍攻打倭國,必然大獲全勝,肯定漲!」

眾滿清將軍紛紛附和,一致買漲,都說得這麼清楚了,買漲就代表相信大勝,誰還敢買跌?

這回,程掌櫃收到的投資更多,稍微一合計,足足有五十余萬兩,加上剛剛唐通等人的三十多萬,這場宴會不虧,一口氣拉了近九十萬兩的投資。

楊鑫看得目瞪口呆,他原本只是想拉滿清權貴來投資,沒想到豪格來個直接買漲,這效果比預想的更好,這些滿清將軍們都下了重注買漲,回頭上了倭國的戰場,為了贏錢,更加要拼命了,倒是省得自己擔心他們到時候不配合。

滿清這邊的將軍信心十足,大興這邊的將軍這才反應過來,紛紛表示願意投資買漲,張勇更是一口氣把全部的銀子都拿出來,總共十萬余兩,他是三股國民,本來是沒有這麼多銀子的,上次京城炒房的時候,跟著黃復興一起賺了一把,這才湊到這麼多家財。

楊鑫則表示擔憂,期貨交易風險極大,他本不願自己的手下將軍參與交易,不過這次情況比較特殊,正如唐通所言,這場對倭國的戰爭結果是最近商品價格走勢的關鍵,如果手下的將軍們都買了漲,對軍心無疑有很大的幫助。

而且這場仗只能勝不能敗,楊鑫已經投入整個大興的所有資源,相當于已經孤注一擲,所以,此時也沒有必要勸說張勇等人了,而且,總不至于叫滿清的將軍們去買,然後,自己人不準買,這樣滿清將軍一听心里會怎麼想,這不是明擺著想坑別人?

大興的將軍們遠沒有大清將領有錢,除了張勇等幾個為首的手里拿得出數萬兩之外,大部分人就基本只能拿一兩萬了,這些錢都是兩次國民分紅的錢,第一次分了三千多兩一股,第二次分了四千多兩,在座的都是千戶以上級別的,沒有低于兩股的,所以拿個一兩萬銀子出來問題不大。

大興的將軍們雖然錢不多,但貴在人多,而且平均,數十人一湊,也搞出來八十來萬兩銀子。

楊鑫暗暗擔憂,打定注意,戰爭一取勝,就暗地里通知張勇他們都賣了,賺的錢就當給他們的福利了,之後不允許他們直接參與期貨交易,不過可以考慮成立一個基金,打理他們的財產有限度的參與交易。

負責打掃的低等婢女林妹驚訝的看著堂上驚人的交易,客戶都是大將軍,而交易的數額之大,令她這種出身貧寒的人感覺不可思議,簡直就是天文數字。

不過人都有虛榮之心,這回回去有的吹牛了,跟那幫土包子流民一說今天的見聞,保證人人羨慕她現在的活計,盡管只是一名最低等負責打掃的婢女而已,卻接觸到了聯軍的最高層。

「林妹,看什麼看?八號桌的空盤子還有吃剩的骨頭快去收拾了!傻站著干什麼?」

一名管事的婢女觸了觸林妹的衣袖,小聲道,她這才反應過來,連忙應諾而去。

張勇等將軍本以為楊鑫會在宴會上商量戰術,沒想到的是,楊鑫從頭到尾只是配合程張兩名掌櫃的拉投資,對戰術只字不談,到最後實在有點憋不住了,問︰「興王,此次聯軍攻打倭國,你準備如何對戰,有沒有具體的出兵戰略?」

楊鑫正在跟豪格聊天,聞言扭頭道︰「戰略嗎,很簡單,我們以堂堂之師,全軍匯集在一起,不分兵,不突襲,穩扎穩打,梯次推進就是了。」

大興的將領們都震驚了,很少有統帥這麼打仗的,這個時代的將領們都深受三國演義的影響,總喜歡搞點花里胡哨的計謀顯得自己很英明,沒想到的是楊鑫居然來個直來直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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